《流云幻景》math15

6、再见面

　　很早之前，我就很疑惑，为何长姐和长兄只唤母亲--夫人。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父亲出身贫寒，原来有一位农妇妻子。后来父亲科考升官，又被外祖父看重，他很清楚外祖父想要自己娶母亲为妻，为了所谓的前途，他隐瞒了自己已娶妻的事实。

　　母亲在做了三年女官之后，嫁给了父亲。母亲怀孕不久，父亲那位原配妻子就带着孩子找上京………后来先皇和太后听闻此事，特命二女共侍一夫，此所谓平妻。

　　母亲被迫接受，直到一年后，父亲那位原配妻子逝世……

　　父亲愈来愈位高权重，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却愈来愈淡薄。

　　出宫之后，我知晓了前些日子与王友舟会面的真相，大病了一场。

　　母亲为了照顾我，瘦了不少，我傻乎乎地问母亲能不能不嫁，能不能永远待在母亲身边。

　　答案是母亲的沉默。我靠在母亲怀里想，比起害怕那位陛下的戳穿，我只是更厌恶欺骗。

　　被人耍了一场，我可真蠢真天真。

　　病好的差不多了，大婚之日也到了。

　　王友舟揭开盖头，他眼里闪烁着什么，我看不明白，很快低下头。

　　栗清为我卸下头饰，下人们一一退下，他坐在我身旁，“我……听说你病了一场。”

　　我低垂着眸子：“嗯。”

　　又是一阵无言，外间的灯光暗下来。
　　就这样静静待了一会，我的心情好像湖水一样平静下来，他轻轻道：“歇下吧。”

　　我们躺在床上，他距离我只有几指的距离，我能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我睡的却不是很好。

　　第二天，因为是皇帝赐婚，需要进宫谢恩。

　　我穿上诰命服，栗清笑着咧开嘴，“夫人，这样看着可真威严。”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画着浓浓的妆面。这是谁，这是我吗，我默默问自己。

　　跪下，谢恩，起身，这些我都很熟悉，而且王友舟也很照顾我。

　　那个人却突然开口赐画，王友舟接过那些画，我却控制不住地在发抖，他想干什么……

　　王友舟注意到我，轻轻地问：“夫人？”我的唇齿之间也在颤动，我轻轻咬住自己的舌头，王友舟一直扶着我，再低头的时候，我控制不住眼里的湿意。

　　我确定，他是个彻头彻底的恶魔。

　　回家的马车上，王友舟问我，刚刚怎么了？

　　我按住帕子，“没什么……”

　　“等会让下人们为你熬一碗安神汤吧。”

　　我点点头，他是个很细心的人，待我也不错。

　　王府的一切都很好，王夫人因为和母亲是手帕交，待我也很和蔼，王友舟是个称职的夫君，除了不碰我。

　　其实在我看来，圆不圆房没有那么重要。不圆房就不会怀孕，不会怀孕就不会生孩子，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王友舟会在办公之后，陪我用晚膳，然后他会回书房继续处理事务或者在正房看会书就歇下。

　　他看书的时候，我会让栗清找出我的戏本子……他很少和我说些闲聊的话，我们之间总是很安静。

　　有些日子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庆幸地想有那么多妃嫔在眼前，那个人应该也快忘了我这号人。

　　王夫人有日兴致来了，让我陪她去同珍楼。回来的时候，王友舟正等着我用晚膳。

　　他难得吃饭的时候说话，“听说你与母亲去买首饰了？”

　　“是。”大约他是个看起来严肃的人，对着他，我总是很少话。

　　“你喜欢那些珍珠宝石？”他看向我。

　　“是。”

　　“我会留意的。寻到成色好的珍珠宝石，让下人们给你送来。”

　　他待我很好，我并不想给他增添麻烦，“不用了，我会自己去买。”

　　他听了没说什么，隔日，他却派人送了我不少玉镯金钗。

　　他是个意外的，只凭自己心意做事的固执人。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那天。

　　王友舟约了几位同僚来家里做客，我亲自下厨，一位陈大人调侃我是贤妻良母，我露出礼貌的笑容，王友舟没接话。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我在宴会散了之后，意外在书房撞见王友舟和那位陈大人……苟且。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一幕，我很快地反应过来，逃出书房，栗清看见我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姐……发生什么了？”

　　我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栗清面色发白，“小姐，怎么了，说句话啊。”

　　我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泪意很快下来，我拭去面上的水光，“栗清，你去备马，我要回家。”

　　“小姐，是……是……回齐府吗？”

　　我颤抖着声线，“嗯，你快去，越快越好。”

　　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

　　在马车上，栗清抱住我，我半闭上眼，“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能说吗？说了会有人信我吗？王家的人肯定不会信我，王家是世家大族，到时会说什么？会说……我是个疯子。

　　我感到害怕，我紧紧埋在栗清怀里，眼泪止不住般，“栗清，我想回家。”

　　栗清急忙安慰我，“小姐，我们马上就到了。”

　　外面是什么动静，“车怎么停了？”

　　栗清掀开帘子，天色已经很黑了，“小姐，我去看看。”我点点头，栗清下了车，突然间马车就进来一人，是他。

　　我惊呼一声，他迅速捂住我的嘴，“别惊动他人。”

　　他为什么会来，他来干什么，他现在不应该在那座皇宫之中吗？

　　他轻轻松开手，我立刻甩了他一巴掌。

　　他惊住了一瞬，随即抓住我的双手，限制了我的行动，“你倒是很大胆。”

　　我的眼睛还在流泪，我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泪会流出来，他的视线一直在我面上，“哭……什么？”

　　我抿着唇看向他，“臣妇，罪该万死。”
　　他的力道松了很多，接着道，“朕免你一死，别……哭了。”

　　我的泪还是止不住，他放开我的手。我好累，手也好疼，我不自觉靠在他身边，他没有推开我。

　　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拿出帕子擦拭轻轻我的面庞，“别哭了……”

　　我抓住他的手，他一直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地就和他吻了起来，他没怎么用力，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过了会，他又将我抬到他的腿上坐着，我始终感觉头疼，可能是哭久了。

　　“不哭了？”他看着我，调笑般问道。
　　我的心情很模糊，只是好累，靠在他怀里，懒懒回应他，“好累啊……”

　　“还没做什么，你就累了？”他捏捏我的手。

　　就这样静静靠了一会，我突然出声，“我要回家了。”

　　“发生什么了，你大晚上回娘家？”

　　“我只是累了。”我闭上眼，眼睛好酸。

　　他说了一句什么，外面的马车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下马车的时候，我才发现栗清被人一直捂着嘴，坐在马车外边，他倒是当什么也没瞧见，只温声道，“隔几日，朕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