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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噩梦(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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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瞬间笼罩整个房间,伸手不见十指。无尽的黑涌入她的五官,扼住她颈脖的无形手一点点收拢,阻挠她的呼吸。
她开始挣扎,脸色比先前更是要惨白一分,额角也在不断渗出汗渍。
身上的凉意不断渗入骨子里,激得她呼吸急促,胸口不断起伏,嘴唇颤动。她的身子不断蜷缩,像是要将凉意赶出身躯。
“放我出去!”
她的眼神在黝黑中不断迷离,但又努力聚焦,她不想忆起那场不堪。
她唇角紧咬,身子不断挣扎。
只可惜她的武力全无,根本挣脱不开捆住她的铁链。
“不要。”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滴血珠不情愿涌现在她的唇角处,直溜溜地落下地上。
她不要想起那件事。
房中本身无风在,可她就是感到一股无形的风直略过她,吹得她直哆嗦,同时也掀起她黯淡眼眸中深藏的那抹红。
她颤巍翕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无光的眼徒然被红色霸占,恍惚间想起那时的场景。
喧阗沸然,即使是隔着一墙之距,她也能收揽入耳。她靠坐在墙,稚嫩的面容留有温热的血渍,眼上覆有黑布。
身旁有不少同她一般大小的孩童,他们伤疤布满全身,满脸麻木。
他们直盯着中央一滩血水,无不例外,皆是孩童尸体。
“把那女童抓过来。”一道声音穿透过墙,直直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里面不少女童低埋着头,身子颤抖,无声哽咽。
“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一个眼神锐利的矮小男子应声进入,他扫视一圈,紧盯住她。
他朝后挥手,数位壮汉奔进屋里,他们朝着矮小男子指的方向奔去。
裴泱耳朵一动,一下子就知晓他们是朝自己而来,于是身躯紧绷,在他们袭来之前,“唰”的一下伸腿扫去,直让壮汉如同滚下锅的饺子,倒下的“噗通”声接连不断。
她则是趁机逃跑,直奔向门口。
“抓了她!”尖锐到直冲房梁的声音响起,激得她全身鸡皮疙瘩起来。
就在她快要逃出之际,一只手紧抓她的脚裸,直接将她绊倒,让她正巧摔在孩童尸体上。
血腥味瞬间钻入她的鼻腔,让她胃水直翻。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尸体。
“给我带走。”
壮汉听命抓起她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强行带她离开。
“放开我。”她不断挣扎。
壮汉似乎被她弄得烦躁,一脚踢折她的腿骨,钻心的痛楚一下子蔓延全身,让她止不住地吸气。
“贱丫头,再乱动,你的四肢就别要了。”矮小男子恶狠狠说道。
她被壮汉一路拖着走,直接扔进无光的房间。
“给她关上三日,”矮小男子转眼看着她,“这是你的惩罚。”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她躺在地上,不敢动弹丝毫,深怕一动就会牵扯全身伤口,钻心的痛楚也会顺势席卷全身,叫她苦不堪言。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嘀咕道,“等我逃离,定要找人铲平这里,还要把打伤我的人,全部弄死。”
说完,一股血腥味再次钻进她的鼻腔,让她胃水翻涌,忍不住干呕。
待她干呕完,就静静躺在地上,如同一条死鱼。
她在想,她为什么要在今日非得离府,还正巧被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人贩子所抓?
她就该直接捉拿偷她荷包的乞丐入官府,而不是心疼她,被她坑骗去城外寺庙!
她抬头望着房门,即使是蒙着眼睛,她也期望着出去。
她本身是贪玩点,总爱翻墙出府玩乐,每次出府玩,她都会留了些陷阱,混淆视听,以防被人发现。
今日元宵节,她可是做足准备出府游街赏花灯,但却在她翻墙之际,竟提前被霍元赫那厮发现!
霍元赫那厮总爱告状,每回被发现偷摸出府,霍元赫就会去给祖父告状,随后祖父便会喊她去房里,用家法伺候。
一棍一棍下去,后背皮开肉绽,丝血遍布后背衣裙。完后,她还要被罚看书,厚厚一大叠,够看数月。
可光是看还不够,祖父还要勒令她背下,只有背下,一个字不出错,方可才会放她一马。
今日被霍元赫发现后,她本想就不去一趟,可谁知他居然说他不会告诉祖父,但作为交换,他要她去西市新开的糕点铺子买梨花酥。
这可就很稀奇,她可记得那厮可不爱吃糕点,为何今日突然想吃?真的味道甚佳到他都爱吃了?
鉴于此条件简单,她便答应他的要求。
出了府,她就跑到西市新开的糕点铺子尝尝鲜,果真味道一绝,符合她的口味。
就这样想着梨花酥的口感,肚子好巧不巧传来“呼噜”几声,她咽的口水,在这极静的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饿了。
她在被抓前,只堪堪吃了几个糕点,根本没法填饱肚子。
早知道在被抓前,就多准备点吃食备身,以防像今日这般状况。
她强忍着痛楚坐起,捆在身后的双手恰巧摸到一旁的尸体。
她先是被吓一跳,待过一炷香后,她才堪堪回缓被吓到的心。
她不断挪动被捆的双手,朝尸身上使劲摸索,这才翻出一块小巧尖锐的石子,单手摩擦捆绑身后的绳子。
待三炷香后,绳子松下,黑布拉下,她捏捏留有伤痕的手腕,撑地起身。
刚站起她就朝前踉跄几步,不巧被尸体绊倒,再次摔在地上。
“嘶——”她低声呻吟。
黑暗中,她看不清她所在何处,也不知晓所处何时。
她伤势过重,根本不能遭受她的再次折腾。
她想家了。
这里的一切竟是如此漫长。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靠一口气强撑到房门的开启,还没彻底适应光明,就被他们再次拖回屋子里。
“给她口吃的,可不能让她饿死。”矮小男子说道。
她黯淡无光的眼眸在听到此话后亮了一瞬,随即点头求道:“吃,我要吃……”
她话还未说完,头发就被扯起,头皮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哀嚎出声。
“贱丫头,你插什么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他说道。
“不敢,不敢。”她摇摇头说道。
她如今满眼是吃食,伤疼、饥饿早已将她傲然挺立的风骨压弯。她如今卑微得比奴仆还要卑微,对着矮小男子俯首称臣,祈求他给她一点食物。
矮小男子见她卑微之姿,仰身大笑,随后他将碗放在地上,扯着她的头发让她跪在地上,“吃吧。”
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端起粥,大口大口吃起,却忽得被矮小男子扇了巴掌。
“啪”得一声,更是让她亮了一瞬的眼眸熄灭。
“谁让你端碗吃的?跪下舔!”
她跪在地上,像虔诚的信徒,一口一口舔着地上的粥。
矮小男子满意地站直身子,因此并未注意到她眼里的狠意。
”抬头吧。”
她藏起眼里的狠意,听命抬头,可却在抬头的一瞬间,那股闻习惯的血腥味再次直冲她来,同时脸上接过温热的血渍。
她一抬头,便瞧见满身是血的矮小男子朝她一笑,如同魔音般的声音再次朝她袭来。
“喝下这个。”
一碗红汤映入她的眼帘,冲鼻的腥味萦绕她的鼻尖,始终未散去。
“跪着喝了它,你接下来就不用被关禁闭。”他说道。
她全身抖动,眼里直盯着红汤,泛白的嘴唇于此刻间不断颤动,像是在无声抵抗。
“喝了,不然你就会像他一样。”
矮小男子还未说完,一旁的孩童就在哭喊,拼命喊着放开他。
矮小男子听烦了,便朝后挥手命令。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再也听不到孩童求饶的哭喊声。
她麻木地听命,低下头,伸出舌头舔红汤。
每舔一口,胃水便翻涌一下。待她全部喝完,身体也全然没有一丝力气,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把她带过来。”
她抬起头,一道光亮忽然直射入她的眼眸,刺得她半眯着眼。
原是门被打开了,先前一脸刻薄的婆婆站在门口,冷眼注视着她,半抬手指挥身后数位壮汉。
话毕,她就被壮汉架起,直拖到外头。
待她适应外头的光明,她才勉强撑开眼睛。
“看着吧,若你能从它的口中活着出来,我会考虑收你进楼中。”婆婆看着她说道,“楼里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的。”
院内,一只庞大的老虎懒洋洋地躺在笼里,它听到声后,傲慢抬头注视着裴泱,金瞳中尽是对她的嘲讽。
它张着嘴,直吼出声。
“解开她身上的链子,带她进笼。”婆婆说道。
“咔嚓”一声,捆绑她的铁链解开,她揉了揉手腕,瞥了眼婆婆,哑声说道:“没有武器的话,我要怎么打?徒手吗?”
“不要着急,”婆婆说道,随即转身命令壮汉,“去,给她备武器。”
“哗”得几声,几十件武器便被置放在地上。
“选吧。”婆婆说道。
她提步慢慢上前走,在武器堆中随意搜索,同时不留痕迹地扫视四周,暗想着这院内有何地可突破。
“选好没?真是磨磨唧唧的。”婆婆见她一直挑选,“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哪有的事,我只是在挑选一个合适的武器,毕竟关乎我的性命,不认真挑选,恐怕会死在笼子里。”她说道。
随即抽出一根鞭子,直甩在地上几鞭,她摸着鞭子,口中不断称赞。
“好鞭,果真好鞭。”
“选好了?”婆婆挑眉说道,“来人,把她带进笼子里。”
壮汉听命,上前带着她。
“不用,我自己来。”她说道。
她提步走到笼前,扫了几眼一脸刻薄的婆婆,再瞥向不远处守备森严之处,是一座阁楼。
那一处地方,可以靠这只老虎闯过。
她轻捏着鞭子,手劲并未完全恢复,还如先前一般,软弱无力。
“好了。”她呼气一声后才说道。
关于她的性命,她不得不拼命自救。
毕竟杀害何辞瑾的人还未寻到,年幼绑架她的线索还未寻到,爱她的人还在世间,她怎能因为这等小事丢下性命不管?
“咔嚓”几声,笼门被打开,笼内吼声直冲她来,吼得全身紧绷。
她看着狮子,直抽出鞭子,啪嗒一声接一声,甩在离狮子不远的地面上。
就算没有路走,她也要开辟出自己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