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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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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体内为何会有我苦觅已久的残缕灵元。
眼前的少女乌发盘起,蝴蝶流苏下浅蓝的发带似精灵跃动舞蹈,灵动如小鹿。她回身朝之一笑,梨涡浅浅透着少女害羞的粉晕。
“师父,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我总觉好似前世相识,与您相处十分亲切呢。”少女粉唇轻翘,如朝霞桃花绽放,顾盼之间,诱人心驰。
被打乱思绪,锍幺一怔,“阿玉,你….”
“师父您叫我什么?阿玉,何人是阿玉?”少女轻蹙柳眉,似春水般的深眸中涟漪荡漾,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疑惑的石子。
反应过来少女只是随口言语,男子喃喃,“阿玉...是一位故人…你与她面相极似。”
贝齿轻咬下唇,少女转身不知觉握紧裙角,内心不知为何似吃了半熟的青梅般酸涩。
“虞儿。”观察到少女的小动作,思酌片刻,锍幺开口。
一双美目骤然睁圆,双眸眨动,“师父...您叫我什么?”
”虞儿…可以么。”
他看着她,小心的语气生怕再说错话。
“好…也好,还从未有人叫我虞儿呢。”
还从未有人如此称呼她,虞儿...
双颊绯红,少女旖旎泛起,微微颤抖的呼吸泄漏了她内心的错乱。
风吹山叶沙沙作响,黑夜中唯有几丝残存月光艰难挤入,静谧的密林中二人的脚踏声回荡山谷。
后山径,前面之人揪着衣裙羞涩之态如受惊小兔,后面之人则眸底暗沉让人看不出情绪。
虞宅。
“阿婆应已歇息...师父,您先住下客苑,明日我再与之言说。”少女推开客苑竹门,细语。
锍幺点头,看着少女垫着脚一步一挪,目光暮然挪向一旁的木桩后。
“别藏了。”
男子侧身,方温柔的笑意骤然消失,化为层层寒霜。
“三百年了,你终是来了。”
木桩后,虞姥慢悠悠地走出。
“新账旧账,我们好好算算。”
嘴角上扬但无半分笑意,那弧度如冰凌般刺骨锐利,锍幺冷冷的睨着老人。用玄色发带扎高的马尾在月色下如乌蛇口吐蛇信反射死亡的气息。
*
香气缠绕,朦胧缱绻。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丝,挑起几根轻嗅。“虞儿…”
那人衣衫半解,一双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只听一声娇呼,滚烫的呼吸最终降落在少女小巧似白玉雕琢的耳侧,“可以么…”
男人逐渐靠近,直至紧贴额头。幽眸浸水,眼中欲望之色无遗。
"嗯..”
水雾朦胧间,女孩绯红的眸子愈发湿漉,似摄人魂魄的毒蛇,引诱着来人沉陷。
“开门!快开门!”
突兀的敲门声如铁锤杂破祥宁,扰得宿鸟惊飞,家鸡鸣叫。
少女娇俏的面容上红潮未褪,嘤咛一声,她不爽的睁开眼。
什么呀!正梦到关键呢!
做春梦却不觉羞涩的某人踢开被子,狠狠翻了个白眼,她蹬床下地气鼓鼓地走向院外。
“来者何人?”
少女推开门,柳眉横竖。正欲开口与来者之人倒斥,抬眸瞬间,粉唇微张,“郭县令…?”
“虞姑娘,你可算开门了。”郭绶仁肥胖的脸庞蜡黄中泛着油光,本就被横肉挤没的小眼浮肿若核桃,并无清晨打搅旁人的愧疚,他肉球般的身躯撞开院门,“听闻虞宅前几日住了一位美人呀。”
那胖子小眼滴溜溜地转,肥厚的嘴唇不时舔舐,“怎不带来给乡亲们介绍介绍?”
看着郭绶仁左探右望的猥琐样,虞曲蛾眉紧蹙,倍感恶心至极,“郭县令,您大清早登门造扰便为此事?”
“少啰嗦,把人给本县令带出来!”原本眼中的淫邪之光凝滞,县令一声高斥,身后的护卫听令闯入宅苑。
“你这登徒子...”忍无可忍,少女撇开攥得变形的裙摆,欲收拾眼前这个无法无天之人。
“虞曲姑娘,他们可是在找我?”
竹门轻启,一女子面色如雪,她缓缓走出,其姿纤弱似风拂即倒,唇色透着青灰,女子轻声言道。
娇面含水,举止如弱柳扶风,恹恹瘦损却难掩窍美。
一时天地好似为之倾倒,风止而屏息,云驻而侧目。
看清女子面相,郭绶仁先是一愣,随即肥硕的身躯一震,眼神发亮,“是她,是她!”
“快,把人带走!”县令猪脚般蹄子一挥,晃着圆滚滚的臂膀,他扯着嗓子激动道。
虞曲满心满眼疑惑,但也无法纵容这个只知贪财好色之人再在虞宅为非作为,少女粉圈紧握。
管他什么官什么令,先收拾一顿再说!
忽地,原本温和的气温陡然骤降,一股寒风猛地袭来,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一道冰棱如从九渊而来,散发刺骨寒意,砸在郭绶仁不足半尺的脚下。
刚还得意洋洋的胖子瞬间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如蒜头的流下,两腿如筛糠一般,再也站不稳,胖子“扑通”一声跌坐在地,粗气呼呼作响。
“公然强抢民女,好大的胆子。”
紫色蟒蛇睡袍拖缀在地,胸口不经意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腰束玄色绦带,男人微微眯眼,黑眸中透着不耐。
“师父。”一抹怒容,少女美眸中的怒火化作一汪春水,波光盈盈,女孩轻嗔。
“滚出去。”森冷的目光似寒冰蔓延,男人瞥了一眼那人,似在对死物说话。
郭绶仁此时已魂不守舍,他匆忙点头,瞳孔因害惧而收缩,“仙人…我这就滚…这就滚…”
胖子肥臀扭动,声音夹杂哭腔,如同一团滚地的肉球,他屁滚尿流地仓皇跑走。
“虞曲姑娘...此人是...?”风波结束,女子轻抬螓首,落于平息者身上。
少女望向男子,娇羞之色难掩,“他名锍幺,是我师父。”女孩声音细若蚊蝇。
“小女落雁,多谢公子相助。”女子盈盈一礼,欠身施谢,男人却似看不见她般,转身走入屋内。
女子怔在原处,久之疑惑。
“啊.….害,落雁姐姐,我师父可能被那孽障吵醒心绪不佳,你快回房歇息吧,我去给你们采今日草药。”少女也不解锍幺的操作,她歪头一想,微微上前向女子摆摆手。
竹阶处,公上屿本就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薄唇紧抿。他看清那个人了。
小曲口中的师父,便是他?
男子身形单薄,摇摇欲坠,骨节因紧攥而泛白,他闷声咳嗽,嘴角一滴鲜血溅出。
屋内,锦衣半掩其身,以手撑头,男人慵散的斜倚在床边。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憩,紧蹙的眉头却显露出他此时并未睡着。
“按辈分,锍幺,你不该对我如此无礼。”
“但你并不能对我做什么。孽缘在何处,你还看不清吗。”
虞姥的声音萦绕耳旁,目色凝重,男人眉间似拧成一道结。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真的只是凑巧,还是人为?
房间内,气氛低凝,男人嘴角扬起一丝冷意的弧度,夹带森森寒意。
妖冶邪佞的深眸似无尽深渊,男人目光幽冷,无底的黑瞳蒙上一片阴翳,如深海严冰散发无际寒意。
此时,深处偏苑,老人静言坐在榻上,似幽泉般深不见底的古眸似看向虚空又似陷入往忆。下意识地敲着木杖,老人粗粝的手指摩挲着。
一只漆黑如墨的乌色雀鸟落在竹窗边,它呼扇羽翼,黑豆般的眼珠瞧着老人,带动屋内微弱的气流涌动。
“你下去吧,白日现身只会大损法力。”老妪背着身体,对乌雀的扑朔未作出反应,只是闭着眼开口。
鸦雀见老人不动,先是在窗边盘旋往复,发出“扑扑”的声响,见之仍背着身,只好长啼一声,振翅离去,只留下一缕落下的毛翼。
褚泊,若你是我,又当如何?
眉头紧锁,老妪双唇微微颤抖,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在沟壑纵横的脸上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
褚泊,不要怪我,自做了选择起,我便无法回头。
深深叹了口气,老妪沉重地闭上眼,静谧的空间似被乌云压盖,散发无尽哀愁。
*
“王爷,小的找到您所寻之人了!”
郭绶仁满脸堆笑,他三步并两步奔至平郢王座下,语气夹着得意。
平郢王正犯着瞌睡,双眸半阖,在听到胖子话音后,猛地睁开眼,他霍然起身,跨步到胖子面前,衣摆因动作幅度过大而扬起。
“她在哪儿?!”
死死盯着胖子的眼睛,平郢王身体微微颤抖,宛如绷紧的弦。
“虞宅。”郭绶仁开口,下意识揉了揉摔疼的肥臀。
刚想提醒王爷虞宅内有法力高深莫测的神人,少年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只留衣诀在风中烈烈作响之声。
郭绶仁嘟了嘟肥厚的嘴唇,这可不怪我没提醒你啊。
胖子见平郢王离去,遂捂着屁股,面上的肥肉因疼痛挤作一团。“哎哟,速速请医,疼死本县令了!哎哟...”
见一旁护卫呆傻的模样,郭绶仁气不打一出来,仿如一只发怒的□□,他抬起那短粗健壮的腿,狠狠朝之踹去,“还不动,还不动,快去!速度若慢了本县令就砍下你脑袋当球踢!”
一个趔趄,人没踹到反而吃了个狗啃泥,郭绶仁狼狈地从地上缓缓坐起,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护卫见状怕真丢了脑袋忙匆匆飞逃离开。
“咚咚咚咚….”
敲门声如雷般轰炸,力气之大似要把门框震碎。半晌,无人应答。
少年深吸一口气,他已等不及,正备撞开这碍事的阻碍时,一缕药香传来。
门开了,女子款步走向门外,不是脂粉香般浮艳,各种药材混合的芬香随她踱步在衣诀缱绻。
每走几步女子便轻咳几声,面色苍白如纸,她手扶门框,娇喘声清晰可见。如飘摇的残花,病若西子却尤胜三分。
“天仙姐姐,你不要乱走动,我去开门便好!”
身后,小孩的声音传来。
“虞曲姑娘出门采药,我见无人应答,便想着...”未落,女子话语骤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那声如捣珠崩玉要将心肺震碎,毫无停歇之意。突然一抹鲜红从她嘴角滴下,在毫无血色的唇瓣上如雪地梅花绽放,望之触目惊心。
已开不清门外之人,女子眼前一黑,如折翼之蝶倏忽倒下。
“雁儿!”
这个声音,好耳熟。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女子但抵不过如潮水般涌来的倦意,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