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青》墨樱雪

31、第 31 章

　　宜城已经被围了好几天了，土匪虽然攻不进来，可是城中的防御也已经要撑不下去了。

　　储青蘅本来不想让周星他们几个洛南军上战场的，毕竟不是她的人。但是眼看着土匪就要攻进来，周星他们还是自发地加入了出城的队伍。周星还成了将领，指挥士兵交战。

　　储青蘅站到了城墙上，看着城下的二战，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天来，双方都死了很多人，就连粮草都要没了。就算土匪不攻进来，光是围城，他们也得饿死在城里。

　　“大人，小妇人愚见，我觉得我们要撑不住了。”储青蘅对身边在指挥战斗的严华说。

　　严华的眼睛没有离开战场，就这么回答她的话：“夫人的感觉没有错，是要撑不住了。”

　　“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还是得让百姓先躲藏起来。这样他们杀进来的时候，能少些人遭罪。”

　　储青蘅前几天就让人去找能够藏身又能防御的地方，找到了之后她就第一时间去找了严华，希望他能够早做安排。

　　严华听了他的话，立马就派人去做。

　　突然间，战局变幻，宜城被打退了回来，严华见状立马指挥他们回城。

　　储青蘅也赶紧走下城楼去看周兴他们几个。

　　“你们怎么样？”储青蘅急切的问道。

　　“夫人，我们没事。只是我们兵力不足，对付不了他们。”周星苦笑了一下，还不忘嘱咐储青蘅：“夫人下次还是别来城墙上了，箭矢无眼，伤着夫人就不好了。夫人块回去吧。”

　　储青蘅很听话地回去了，这时候不能给他们添乱。

　　到晚上的时候，严县令就派人全城通告，告知他们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于是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起来，氛围一下子变得很凝重。

　　目睹了这几天战斗的百姓知道县衙这么通知就是城要守不住了，他们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百姓就这么带着赴死的决心胆，听着远处城门传来的战斗声音，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夜。

　　可是这夜还没过完，寅时未完，城门就破了。衙役立马满巷子跑通知百姓去坞堡避难。

　　“城门破了，大家快跑去坞堡躲起来，快点！快点！”

　　“城破了，快去坞堡避难！”

　　急切又嘶哑的声音快速远去，储青蘅立马带着人快步赶向坞堡。

　　因为事先早做准备，城中的百姓很快就聚集在了坞堡里。这坞堡不算大，里面却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幸好之前就有好多人逃了出去，不然这里根本装不下。

　　储青蘅被护卫们护着挤在人群中，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就这么挤着，就算口鼻间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气味此刻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严华和周星带着宜城军节节败退，直到退到了坞堡外面。此时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若退了，里面万千百姓可就要遭受土匪的毒手了。所以就算他们死在这里也不可能退了。

　　洪豹带领着土匪已经杀红眼了，看着他们一脸势在必得的狂笑，喊道：“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吧？姓严的，算你厉害，把老子堵在城外堵了这么久。不久就算你再厉害，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刀下鬼了，包括里面的那些人。”

　　之后他又对着其他的土匪喊道：“兄弟们，他们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给我杀，杀一个人，给一两银子。杀！”

　　于是土匪又开始了疯狂的进攻。守在坞堡前面的宜城军又开始了奋勇反抗，同时坞堡里面的人也在坞堡城墙的四周箭矢，增援外面的人。

　　洪豹见他们还能顽强反抗，自己又一时被阻挡了脚步，一时气急又大喊：“姓严的，你听着，要是你当初乖乖地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城，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如今你挡我好事，可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严华在杀敌中还不忘抽空愤怒地骂回去：“洪豹你个狗娘养的，今天有我在这里，你休想伤我宜城一个百姓！”

　　骂完洪豹，严华又对众人喊道：“将士们，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亲人。土匪已经杀红眼了，就是死在这，我们也绝不能不能放他们过去。给我杀！”

　　严华的嘶吼传进每个宜城军的心里，周星即热听了也不由得热血沸腾，眼中的杀意更甚。

　　“杀！”

　　将士们士气大振。

　　又是一场激烈的交战。

　　外面还在打，坞堡内的人都死气沉沉的，格外安静，像是做好了某种准备和决定。

　　储青蘅抬头看了下天色，天色开始泛白，月亮早已没了踪影，给太阳腾地方，但是朝阳却还没出现。

　　“我们还能看到朝阳吗？”储青蘅喃喃问道。

　　“会的。”傲梅和幽兰一同回答她，但是两人都知道可能性都不大，语气坚定，声音里却没有什么自信。

　　坞堡外的人又苦撑了两刻钟，站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他们各个身上的铁甲破裂，兵器残缺，灰头土脸，伤痕累累。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杀敌了，现在能站着都是因为意志力和信仰在撑着。

　　可是对面的土匪还有很多人。洪豹看着胜利就在眼前，举起刀就向严华砍去，可是严华早已经没有力气抵挡，在一旁的周星见状立马用刀勉强挡住了这一击，他也被打得连续推后了好几步。

　　洪豹不甘心，又砍了上来，其他的土匪也一并打了上来。

　　洪豹这次直接砍向了周星，周星用刀拼命抵着。洪豹也像是要打服他一样，用自己的力气往下压，直到把周星压到一只脚都跪在了地上。

　　洪豹察觉到周星已经没有力气了，得意一笑，就重新扬起刀准备解决了周星。周星此刻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洪豹的刀还没落下，坞堡的瞭望塔上就传来了一个喜极而泣的嘶吼。

　　“援军到了，洛南的援军到了！”喊完，他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喊，“援军到了！”

　　储青蘅闻声又望向瞭望塔的方向，看到天边橙白色的晨光，笑着说了一句：“朝阳来了。”

　　洪豹闻言愣了一下，此时周星见状，拿起掉落在在地上的刀一挥就划破了洪豹的喉咙，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撒了周星一身。

　　洪豹这这样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到了下去，手中的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此时众土匪见到老大死了，一时间慌了，士气也没了。听到洛南军来了，他们更是害怕，第一时间就要逃跑。

　　可是已经晚了，洛南军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跑？你们能跑到哪里去？”一个声如洪钟的浑厚又冷冽的声音破空而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很快这声音的主人就骑马到了眼前，一些土匪被殷恒煦的气势震慑到，见没有逃跑的希望没有了，纷纷放下手中的刀投降。而那些逃跑的土匪则陷入了洛南军的围捕中。

　　在坞堡中压抑很久的百姓此刻也冲破了大门，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各个都欢呼起来。

　　“我们得救了，太好了！”

　　储青蘅也被激动的百姓推搡着走了出来，她一出来就看到了最前面骑在马上的一身铠甲的殷恒煦，他手握着长枪，眼神像鹰一边凌厉的看着地上的土匪。

　　此时一个土匪不甘心，眼神一转就拿起刀起身想要逃跑，可是还没跑出去几步，殷恒煦举起手中的长枪用力掷了出去，那长枪咻的一声呼啸而过，刺穿了那个土匪的身体。

　　“再有要逃跑的，这就是下场！”殷恒煦冷冷的说道。

　　众土匪见状哪还敢造次，哪怕之前杀得有多狠，如今见到这惨烈的一幕，还是不由得害怕，心里也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了，老老实实地任由他们捆绑。

　　这时，严华颤巍巍地走到殷恒煦面前行礼，道：“请问可是昭王世子？”

　　殷恒煦见此，下马来扶起严华，说：“是我。严县令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地守护宜城的百姓，令所有人都钦佩。只是我还是来晚了，死伤了这么多的兄弟。”

　　满眼望去，遍地尸骸，血流成河，其中有土匪，也有宜城的士兵。很多都是被一刀毙命的，有些是被砍伤还有得救，但是交战激烈，根本没有人会来救治这些伤患，在血流不止和踩踏之中渐渐死去。

　　严华忍不住哭着说道：“世子来得不晚，多谢世子搭救宜城的百姓，严华在此谢过！”

　　说完便对着殷恒煦跪了下去。

　　殷恒煦用力托住了他，并说：“严县令不必言谢，我本就是奉命来青州剿匪的。只是任命文书下达得晚，这才来得迟了些。严县令快起来吧。”

　　“是。”

　　等到战斗停止，周星和严华等人只剩下了十来人，不是身受重伤就是累到虚脱，各个惨不忍睹。见此情形，殷恒煦就吩咐人给他们包扎并带去休息，又命一队人疏散百姓并打扫战场。

　　严华在被扶着走之前又对着殷恒煦说：“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处理这些事了，剩下的就麻烦世子爷了。”

　　殷恒煦对着他点点头，说：“你放心去治伤吧。”

　　等到殷恒煦把事情交代完，周星带着兄弟几个刷的就跪在了殷恒煦面前，埋首抱拳说道：“请世子爷责罚。属下没有完成好护送夫人回京的任务，在途中让夫人陷入了这等险境，属下等有罪。”

　　殷恒煦看了他们几眼，良久才说：“如今年你们保护宜城的百姓有功，功过相抵了。下去疗伤吧。”

　　“多谢世子爷。”几人感谢道，然后一同走了。

　　之后，殷恒煦看向一边站着的储青恒，他走过去站到她跟前。

　　储青恒见他向自己走来，视线便一直跟着的他的动作移动着,直到他走到自己跟前站定，她抬起头看他。

　　殷恒煦伸出手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并问她：“没事吧？”

　　储青恒轻轻摇头，说：“没事。”

　　她面上淡定，但是她的手却是冰凉的，和殷恒煦温热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殷恒煦在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就忍不住蹙了下眉。

　　殷恒煦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这里血腥味重，我先让人送你去歇着，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好。”

　　储青蘅乖巧点头，然后跟着他们走了。

　　看着储情啊蘅离开后，殷恒煦收起了刚才的温和柔情，转眼间又恢复了冷酷的形象，继续吩咐手下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