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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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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月后,江侨和连好向众人坦白了他们的事情。
公开的那天正值中秋节前,海县五人组齐聚美玲超市的小屋,吃的喝的堆了一桌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陈江林嘴里嚼着果脯,酸酸甜甜很对他的胃口,拿起包装袋看了一眼名字,“哥,咱们回家的时候拿几包这个吧,感觉我妈也会喜欢吃。”
江侨没说话,转头看向连好。
连好有些紧张,接着他点了点头。
“我可能,中秋节只在郁港市待一天。”
陈江林疑问:“你有事?”
往年不知道江侨家里的情况,陈江林逢年过节还经常纳闷,为什么他哥不回家。今年经历了宋玉馨那么一出,他理所应当地觉得他哥该和自己一起回家过节,江侨却好像有安排了。
“我打算陪小好一天。”
这个原因合理却又有点······奇怪。
朱景悦则是早就有察觉连好和江侨之间有些不对劲。
比如,小好在理货的时候,江哥会站在他旁边帮他递东西。
比如,小好会在某几个晚上,在江哥来超市的时候递过一个保温袋,江哥接过的时候表情永远是柔和的。
再比如,小好盯着手机的时间变长了,脸上也总是笑嘻嘻的。
那个笑明显和以前客气的笑不同。
朱景悦原来只是感慨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么好了,却没想到已经如此亲近。
中秋节······是陪家人的日子。
江哥应该是把小好当成了除陈江林以外的另一个弟弟,才想着陪着对方,在热闹的节日里不那么孤独。
陈江林从来没关注到这些,十分直男地问:“陪小好?什么时候?去哪里?”罢了他又觉得麻烦,直接提议:“你把小好带上,我们一起回郁港市不就完了?”
江侨:“我要和小好两个人一起。”
陈江林纳闷:“中秋节就一起呗,你们两个人单独算怎么回事啊,一起过多热热闹闹的。”
连赵行都咂摸出有点不对劲了。
然后。
“我和小好在一起了。”说着,江侨牵住了连好有些颤抖的左手,握紧在自己的掌心,光明正大地给陈江林看。
陈江林:???
朱景悦:······
赵行:······
一室安静。
还是陈江林先憋不住了,“在······一起?”陈江林惊异地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什么在一起?”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在一起。”
“我们在谈恋爱。”
触发关键词的陈江林立刻炸了,“什么?!谈恋爱!你们两个!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两个男人怎么能谈恋爱,而是怎么天天和江侨在一起的自己都没发觉。
“什么时候!”陈江林直接拽住了江侨的胳膊,双眼来回在江侨和连好之间瞧。
“上个月。”江侨说着,顺便抚开了陈江林的手。
等会拽疼了小好怎么办?
“上个月你现在才说!我是不是你弟弟啊!”陈江林继续咆哮,他可真的太难过了。
连好看见陈江林的反应,心下十分担心,想辩解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急得就要挣开江侨的手,江侨却一直没放,又安抚地捏了捏他。
朱景悦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惊讶了一瞬,一瞬后她便觉得这样的发展是很顺理成章的,看到连好有些着急,轻拍了他两下。
「没事。」
连好只能干看着江侨和陈江林“对峙”。
看着陈江林这个样子,江侨就知道自己这一个月的忧虑都多余了。
这个弟弟总是能从奇怪的点上进行发散思维。
江侨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江林瞧着无言的江侨,双眼冷漠,“怎么?狡辩不出来了?”
“不。”江侨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堵上陈江林的嘴,“我只是想等满一个月的时候。一个月纪念,也刚好请你们吃饭。”说着他看向小好笑笑。
海县五人组的剩下三个人都被秀到了。
没人说江侨谈了恋爱以后是这个样子的啊!
陈江林更气了,他哥现在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决定痛宰他哥一顿。
“走!我要吃日料自助!”
海县只有零星几家比较有名的日料店,菜品齐全的日料自助倒是难找,陈江林却不同意,一般日料店达不到他想让江侨大出血的程度,改了主意选了人均超过500的五星酒店自助。
“会不会太破费了啊······”朱景悦打量着装修上档次的高级酒店,有些怯地走在了赵行后面。
赵行从刚才就没弄清楚状况,也只是跟着江侨和陈江林走,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海县地方小,八卦也就传得快,一些惊世骇俗的事件不时上演,隔壁家的混子、小吃街的老板、生意街上的哪家小孩,比早年故事会还精彩。
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奇怪吗?按世俗来说奇怪。
江侨和连好谈恋爱奇怪吗?好像没有那么奇怪。
连好和江侨遇见的那个晚上,他也在,算是他们一路走来的见证人。在他看来,江侨和连好,就是两个孤独的灵魂找到了彼此。
这不奇怪,也不没什么不好的。
自助餐厅位于高层,客人不多,环境十分清净,他们五个人呼啦啦进来,一时引来侧目。
陈江林可能是真的饿了,选好位子没管他们就直接冲向了餐区,朱景悦和赵行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一边看一边有些谨慎地拿,连好则是根本不用动手,只需要点头摇头,江侨就会把他想吃的放进盘子里。
另外三个人又一次被闪到了。
五个人坐定,陈江林先举起了杯子,“大家中秋节快乐!”
其他人纷纷举起面前的果汁饮料,“中秋节快乐~”
虽然还有几天,但这也是唯一他们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特殊日子里都要见面吃饭的关系。
“所以。”陈江林咽下一口牛肉说,“说说吧,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在一起的?”
朱景悦也很好奇,抬眼向连好那边看了看。
捕捉到眼神的连好:?
朱景悦用手语打:「陈江林问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连好扭着脖子看陈江林,他应该是不气了,只不过看向江侨的视线里还是有杀气。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连好也在想。
一切发生的都十分水到渠成——关心、担心对方;发现对方在自己心中与众不同;意识到自己的喜欢······接着他们就在一起了。
听起来是个十分平淡的故事。
江侨:“就那么在一起了。”
陈江林感觉到了敷衍,音量都大了起来,“不是,你总得有个过程吧!人家答题还要有个步骤呢!”
“你们什么时候心思开始不纯洁的、什么时候开始坠入爱河的都给我交代清楚!”
赵行边吐槽他边给朱景悦剥了一只虾,“什么叫做‘思想不纯洁’,你会不会正确使用汉语?”
朱景悦看着放在她碗里的虾,脸红了红,没说什么。
江侨扫过一眼两人,开始“坦白”。
“心动······”江侨在告白的本子上写一开始只是想要尽所能地帮助连好,现在细想,其实最初就把这个人牵挂在了心上。
“一开始就有吧。”随着江侨的话音落,他们三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连好。
连好被这几道视线盯得脸色发热,终于是忍耐不住拿了手机出来要看看他们在聊什么。
“第一天可能就被努力工作的他吸引到了,明明遇见了不讲理的客人,却也一直尝试友好地对待别人。”
朱景悦插嘴:“是呢,小好有的时候真的脾气好到······让我们头疼的程度。”
正因为连好的底色是纯白的,才吸引着江侨靠近。
半顿饭的时间,江侨吐露了许多,陈江林他们也知道了许多。原来每一次在超市里无声的交流、每一次的独处、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吸引着两个人了解彼此更多、吸引着两个人向对方靠近。
朱景悦听完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和小好共事了几年的她知道,对于小好来说,敞开心扉、甚至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有多难。
陈江林的关注点又和别人不一样。
“跨年那天你就把小时候的事和小好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行白了他一眼,想把他的嘴堵上。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聒噪,一点都不看氛围的吗?
江侨不理会他的暴怒,“你要听的我已经都说了,剩下的无可奉告。”说着他把连好面前放食物残渣的盘子端走,给他换上一个新的。
陈江林看着只觉得越发心酸,他哥什么时候这么耐心地对待过自己,只能把委屈伴着食物吞下。
连好看着垂下头的陈江林,赶快将一块挑了刺的香烤带鱼放在他的碗里。
陈江林被哄好了,“哼~哪怕你们两个人谈恋爱,小好还是给我挑鱼刺~”
连好笑笑,江侨则是一点都不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眼神略过赵行和朱景悦,突然话锋一转:“说说吧,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陈江林抿着鱼肉,不明所以地看着江侨,又看看赵行和朱景悦。
“啥?谁?”
赵行动作一时有些僵硬,朱景悦不好意思地看看赵行,又看看其他人,坦白:“我和赵行在一起了。”
连好看着软件上随着朱景悦的话一个一个跳出来的字,瞬间瞪大眼睛抬头看着他们。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陈江林已经声音大到引起餐厅经理的注意了。
江侨:“恭喜。”
朱景悦不好意思地笑笑,旋即又朝陈江林那边看去,陈江林用蛮力一把揽过赵行的脖子,用武力强迫对方开口。
“你说啊!怎——么——回——事——”
赵行极力挣扎,“松手!松手!”他威胁陈江林道:“你再不松手我就把刚吐的骨头塞你嘴里!”
陈江林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一点也不在乎赵行的威胁,“你说啊!你们干什么都背着我!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玩玩玩!”赵行甩开他,“这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们本来想的是中秋节后再说的。”
朱景悦低着头没说话,其实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毕竟她之前还给陈江林表过白。
陈江林审问犯人似的,“你们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行学江侨的话,“就那么在一起的呗。”接着不忘扎他的心,“诶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怎么问题怎么多。”
陈江林被成功气到,眼看他又要喊起来,朱景悦抢道:“我说我说!我来说。”这才让陈江林舒心了些。
这下换成朱景悦讲述,另外四个人听着。
事情的转机还要说到赵行和朱景悦的共同熟人,胡家振。
跨年之后,胡家振并没有放弃把□□玉和赵行撮合在一起这件事,有一天直接带着□□玉去了美玲超市。
那天只有朱景悦和赵行两个人在,胡家振开口就暴露了跨年那天晚上在北西湖见过赵行的事,朱景悦还没来得及问,□□玉的一句“赵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叫得朱景悦心中火起,晚饭点还没到就扔下赵行回了家,回到家还被朱美玲说教了一番。
不想让朱景悦误会的赵行第二天就老老实实和盘托出了,也说明了自己对□□玉没有想法。
赵行跨年先是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后又瞒着自己跑去北西湖,朱景悦实在对于这段时间赵行的行为迷惑不已,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被赵行的一句“我喜欢你”震到失语。
赵行的心意,自己的感受,随着朱景悦的娓娓道来,连好发现,这样那样的事情,都是赵行暗恋朱景悦这些年来的日常,兜兜转转后,朱景悦终于发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赵行。
“我还要和江林道歉。”朱景悦突然说。
“我?”陈江林指着自己的鼻子,“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朱景悦:“跨年那天······应该让你心烦了。我后来想过,为什么喜欢你?除了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帅,后来······好像都是凭借着这份一瞬间的激情。”
饭桌上因为朱景悦的这番话突然安静下来。
“不了解你,却还向你表白······真的是很鲁莽的一件事。”
“对不起。”
一瞬的激情褪去,迎来的是冷静的思考。
朱景悦不知道陈江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也不知道总是嘻嘻哈哈的那张脸,覆盖着什么样的想法和情绪。性子直来直往的她,并不适合去猜、去等待。
陈江林觉得这根本不算事,摆摆手,“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就是我异地的妹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让我们干了这杯果汁!”
“干杯!”
平淡的春夏秋冬中,他们遇见了彼此,从此每个日常都有了陪伴。
中秋节当天早上,江侨和陈江林起了个大早回了郁港市,当天江侨也向江君倩和陈丰坦白了自己在谈恋爱的事。
当然也包括对方是个男的。
“男的?!”江君倩打翻了手里的茶杯,陈丰坐在旁边靠在靠背上,没有说话。
江侨毫不避讳,“是。”
江君倩转头和陈丰对视了一眼,陈江林帮江侨说话,“哎呀,别看对方是男的,可是他人很好啊!”
江君倩怎么也没想到夏天来过家里的小孩之一变成了江侨的男朋友。
她不免又问起两个人是怎么和对方在一起的。
于是这个故事再次被讲起。
江君倩没有想到连好也是个可怜孩子,她听出来了,他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是冲着扶持彼此一生去的。
陈丰没想到去年蒋平信的话成了真,江侨真的在海县找了对象,虽然和他们想的对象不一样。
“你们······交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困难啊?”江君倩的话问的委婉,既是问江侨和身为聋人的小好交流有没有什么问题,也是问他们这种同性的关系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江侨摇头,“没什么大碍,江姐。挺好的。”
“挺好的”这三个字,是江君倩第一次见江侨眼角带笑说出来,没了那种无所谓,蕴含了牵挂。
这就是江君倩希望看到的江侨,不再孑然一身、有所牵挂。
江君倩放松了下来,既然孩子自己说好,那就是好。“那有时间把小好带回来吧。”
因为这一句话,江侨罕见的,鼻子有点发酸。
他没有奢望江君倩和陈丰能理解或接受这段感情,他们把自己当做家人,江侨也卸掉心防,像家里的一份子一样,分享自己生活中的一切。
“那就春节呗!反正小好是一个人。”陈江林出主意。
江君倩赞同,“对对,就春节。人多也热闹。”
江侨:“好,春节的时候我会带他来。”江侨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遇到陈江林一家人。
这事说定,江君倩又问了些关于连好的事,俨然要等春节连好来的时候多多照顾他。
晚上较早时候四个人吃完了晚饭,收拾干净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晚会。
结果江侨没有待够一天就回了海县。
在这个象征团圆的节日,他非常想念连好,也想和他一起欣赏窗外圆满的月亮。
“你这就走?”陈江林瞪大了眼睛。
江侨已经开始穿外套,“对。”他看了看时间,应该还赶得及在十二点前回去。
以前追求江君倩的时候陈丰干过比这还疯狂的事,十分能理解这种小情侣分不开的劲儿。
江君倩只是叮咛:“晚上开车注意安全。”顺手又提过旁边的一盒月饼,“虽然迟了些,但还是拖你把这盒月饼带给小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陈江林郁闷,“不是?你们就同意他大晚上回去?”他指指电视,“这晚会都没演完呢!”
江君倩看都不看他,“你要是哪天也要为爱奔走,我们也愿意。”
陈江林语塞,不论怎样,这个家都没有他的位置······
这个点高速上没有什么车,江侨加足了马力往三河村开,踩着中秋节的尾巴到了连好家。
泊侨:「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手机突然跳出来的信息将连好从床上惊起,鞋也没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拉开门跑了出去。
冲出房门再冲出客厅的门,踩在院子里的砖地上连好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快步跑到大门口,打开大门,看见了如假包换的江侨。
他刚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中秋快乐。」
江侨如愿以偿地和连好说出了这句话,连好发自内心的也回他:「中秋快乐」。
他们看着彼此,这样就很满足。
中秋的夜晚已经变凉,江侨刚想问连好想不想再外面看一会月亮的时候,才发现连好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光脚踩在粗糙的砖地上。
唉······
肯定是急着跑出来才没穿鞋。江侨皱着眉头把手里的月饼塞在连好的手里,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裹紧连好,接着一把抱起对方,大步往房间里走。
连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双脚离地,想让江侨放自己下来,嘴说不了话,手又被占着,连好只能任对方一直抱着自己进了卧室。
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一直带着笑。
把连好放在床上,江侨又重新拿过那盒月饼,走出了卧室。
连好不知怎的就一直维持着江侨放下他的这个姿势,直到江侨带着一条热毛巾进来。
他好像在生气。
江侨蹲下,先握起连好的左脚,将上面的脏屑泥土细细擦干净,擦完这只再换右脚,做完了这些才抬头看连好。
「不要不穿鞋,万一被划到怎么办?」
连好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自己也没那么娇气,可是江侨如此珍视他,这样的呵护,让他总是感到被爱意包围。
连好没有回复,弯下身子抱住了江侨。
江侨一下子没了脾气,又叹了口气,回抱住连好。
过了一会连好将他拉坐在自己旁边,想到江侨是为了和自己过中秋赶忙回来的,脸上就止不住地笑。
江侨被他感染,浅笑着问:「怎么了?」
连好摇摇头,「月饼好吃吗?」
江侨捏捏他的脸,「忘了,明天一起吃。」
「本来还想和你一起看月亮。」
闻言连好直接在床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胳膊一伸拉开了窗帘。
月亮还在!他开心的朝江侨招手。
江侨走到窗边,害怕连好站不稳从床上摔下来,一只胳膊抱住了他的腿。
连好低头看他,又指指窗外的月亮,江侨笑着点头。
此夜若无月,一年虚过秋。
还好,还好。今年的秋天有身侧的人作伴。
以后的每个秋天都有他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