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别墅》桃下亮

12、第十二章

　　“小顾，你上哪去了？”霜姐笑嘻嘻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刚出锅的饭菜端在餐桌上。
　　顾末忆习惯性地伸手去偷吃，嘴里还说着，“我去帮程冬找她的熊玩偶了，饿死我了。”
　　手还没碰到盘子，就被霜姐一巴掌拍下，“不许偷吃，这不是给你准备的，小夏想亲自给你做。”
　　“哦，可我想尝尝你做的。”顾末忆撇撇嘴道。
　　“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去去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们想吃还吃不到呢。”霜姐用下巴指了指尹缪的方向，戏笑道。
　　“好吧。”方夏的厨艺确实很好，他发现自己以前不怎么吃的食物可以慢慢接受了。
　　霜姐忙着准备午餐，打发顾末忆随便去玩。
　　顾末忆确实还有事情在身，程冬扯了扯顾末忆的衣角，催促他快点，他向霜姐点点头，带着程冬走去后院。
　　后院的面积比前院大一点，中间是一个圆形池塘，两边都是草坪，门前还有几把躺椅。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程冬拉了拉顾末忆的手，睁大眼睛看着他，低声问道。
　　“不是要找你的熊吗？”顾末忆走到池塘边。那天，方夏在这看什么呢，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哥哥，你别靠那么近。”见顾末忆站在池塘边俯视着什么，程冬脸色一变，紧忙跑过来。
　　顾末忆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程冬假装镇定，“只是不安全。”
　　程冬赶紧拉着顾末忆往后退。
　　“嗯？”
　　一只惨白的手从水里缓缓伸出来，那动作很轻，没有人会察觉。
　　顾末忆的右腿被猛地抓住，他低头一看，一张被水泡的泛白的脸正冲着他假笑。那张脸，顾末忆见过，那个镜子里面的人。这次顾末忆并未惊慌失措，他用力想甩开那人的手，不过那人抓得很紧，长长的指甲刺入顾末忆的肉里，越挣扎陷得越深。
　　不一会儿，血开始从皮肤渗出，慢慢流下来，吓坏了旁边的程冬，她大叫一声，马上反应过来，然后迅速蹲下去狠狠地咬上了那双抓住顾末忆的手。
　　那人呼痛，松开了手，扭头看着程冬，顾末忆可以明显地看到水里那个人的瞳孔放大，死死盯着程冬的脸，眼睛里有着些许慌张和不可思议。
　　程冬呆呆地站在那里，这个人，她好像见过，在母亲的相册里，在最后一天。
　　那人颤抖地想去碰程冬，顾末忆眼疾手快地把程冬推向自己身后。
　　程冬跌跌撞撞地退后了好几步，她回过神来，马上躲在顾末忆的身后。
　　程冬的动作好像刺激到了那人，他正试图爬上来，想找程冬，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程冬，回屋去。”顾末忆一边说着，一边把程冬往门方向推。
　　程冬撒腿往屋内跑，此刻的她，完全属于混乱状态，什么也分不清，什么也想不起。
　　那人见程冬越来越远，更暴躁起来，看着顾末忆的眼神更恐怖，他抓住顾末忆的脚踝就往下拉。
　　顾末忆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被那人直拉进水里。
　　脚上的力量使得顾末忆不断下沉，下沉，快要不能呼吸了。
　　程冬闻声扭头，顾末忆已经不见了，她着急地大喊道，“顾哥哥，顾哥哥，快来啊。”
　　“她在叫我吗？”顾末忆能听见程冬的呼喊，只不过声音渐渐模糊，最后消失。
　　“怎么了？”方夏第一个冲出来，忙问程冬情况，身上系着围裙，看得出来他刚才还在做饭。
　　程冬站在院门口，神色慌张，指了指中间的池塘，连忙道，“哥哥，他被拉进池塘里去了。”
　　方夏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池塘表面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池塘的水并不深，要是在以前水很清，可以望见池底的石头，现在确是一片绿藻，什么也看不清。
　　方夏没有想太多，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塘。
　　“哥，你可不能有事啊，要好好活着。”
　　“我这是在哪？”
　　空荡荡的病房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顾末忆疲惫地睁开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他只感觉浑身酸痛。
　　护士推门进来，见他清醒，也很惊喜。“你终于醒了？”
　　“嗯，我睡了很久？”顾末忆脑袋里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你睡了七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护士道。
　　“我这是怎么了？”顾末忆茫然地道。
　　失忆？
　　护士见过许多失忆的人，所以她也并不是很惊讶，不过还是替他感到可惜，“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记得你叫什么吗？”
　　“我叫…”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本来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事，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护士看着顾末忆的样子，以为他把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改口安慰道。
　　沉默了一会，顾末忆脑海里又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并立马被它占满，他缓缓开口道，“顾…末…忆，我叫顾末忆。”
　　“好的，顾先生，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我们好给你联系家人。”护士又道。
　　顾末忆摇摇头，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身上什么也没有，不过他反问道，“请问我是怎么到医院的？”
　　“一名男子送你来的，还把医药费全付清了，不过他说不认识你，也没有留联系方式。”护士叹口气道，“现在有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哦。”顾末忆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方夏的水性很好，他潜入水下，看着顾末忆被那人拖着往下坠，双眼微微张开，右手奋力挣扎着，想抓住什么。
　　死鬼，滚开，方夏暗骂一声，拉起顾末忆的手，同时重重地踢向那人。
　　那人见状，还想跟上去，方夏狠狠白了他一眼，浑身散发着戾气。
　　那人哆嗦了一下，哼了一声，掉头向池底游去。
　　方夏将顾末忆圈入怀里，带着顾末忆往上面游，顾末忆下意识抓紧了方夏的衣领。
　　程冬趴在池塘边，眼泪汪汪地盯着池底，霜姐站在旁边，同样是满脸担忧。后院的事也惊动了客厅里的尹缪等人，他们一个个也站在岸边，表情或是庆幸，或是担忧。
　　“小顾，不会有事吧？”何洛小声地问姜莹，何洛算是与顾末忆关系最好的人了，他也是真的担心他。
　　“应该会没事的。”姜莹自己也说不好，自从走进这幢别墅，她觉得自己的命交在了别人手上，说不好下一个出事的会是她。
　　何洛自我安慰地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向水面。
　　风吹过，平静的水面突然变得汹涌起来，方夏带着顾末忆从池底冒出来，所有人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小顾。”众人一窝蜂地涌向顾末忆。
　　方夏把顾末忆轻轻地放在地上，熟练地替他做心肺复苏，不一会儿，待他缓过来之后，方夏也松了一口气，然后给霜姐使了一个眼色。
　　霜姐马上明白过来，打发着尹缪等人散开。
　　“你们回屋吃饭吧，小顾没什么事了，就由我们照顾了，回去吧。”霜姐笑着对他们道。
　　“好，麻烦你们了。”相信不会方夏伤害顾末忆，尹缪就带着何洛他们进屋了，最主要的还是怕拿东西找上他们。
　　“我们还要待下去吗？这次是顾末忆，下次又会是谁，你们想过吗？”许峰紧跟在尹缪身后，弱弱地道。
　　是啊，这么快又出事了，他们还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后天。
　　“我也想离开，不过我们现在完全被困在这里了，除了自己小心点，还能做什么？”说起来，尹缪有点后悔来旅游了。
　　“对啊，小心点吧。”姜莹附和道，脸色没什么变化。
　　许峰说那句话的时候，何洛明显感觉到他看了眼自己和姜莹，他明白许峰是在告诉自己，下一个出事的就是他了，好让他自己同意他的意见，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没有搭话，他相信顾末忆，不会出事的。
　　“咳咳…”顾末忆睁开眼睛，就看到头发湿漉漉的方夏。
　　方夏惊喜地把顾末忆抱紧，嘴里还说道，“还好你没事，你要吓死我了。”
　　“好了，我没事了。”顾末忆刚醒来，根本没反应过来，突然被紧紧抱住，他有些不知所措，而且方夏的声音带有着哭腔，顾末忆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你们随意，我还有事，先回屋了。”霜姐站在旁边，笑了笑，接着道，“冬冬，走，回去。”
　　“哦，好。”
　　程冬一直蹲在顾末忆身边，顾末忆看着她那乖巧可怜的样子，心生怜惜，帮她擦干了眼角的眼泪，程冬笑着点点头。
　　霜姐和程冬离开后，两人还抱了很久。
　　“我们还要抱多久？”方夏不安的情绪已经渐渐被平复，顾末忆低声问道。
　　方夏脸红地放开手，两人分开，方夏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顾末忆看着方夏这个样子，内心有点忍不住了，他俯身吻上了方夏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