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川》watertree

12、我没想卖了你

　　当晚，梁珩川换了一种折磨林静树的方式。
　　放学后两人同乘一辆车，车开往与梁宅相反的方向，林静树察觉出不对劲，问梁珩川：“我们去哪里？”
　　梁珩川随意搭上林静树的肩膀：“去找乐子。”
　　“我不去。”
　　“你搞清楚，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询问你。”
　　梁珩川带林静树去了一家夜店，事实上林静树不知那样的场所该叫什么，他甚至连夜店也没有去过，他只知道里面很乱。
　　墙壁和天花板上镶嵌着无数面镜子，反射出怪异的光线。烟雾缭绕，音乐喧嚣，许多人身穿奇装异服穿梭其间。
　　常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就连门童都成了精，两眼对着客人一扫就知道人家几斤几两，巨富名流来了，被他们看一眼，身价多少都能一秒给人家算出来。
　　穿过走廊，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空间之大像从候场区进入到了露天球场。中央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舞台，看台分成五层绕舞台一周，最高的舞台上有一排omega表演热舞，身上挂着寥寥几块布料。
　　他们走到最顶层的看台上，灯光让林静树眼睛都花了，梁珩川将他按在沙发里，还没坐稳，一个浓妆艳抹的omega扭过来问梁珩川今天想玩什么。等人凑到跟前，林静树定眼一看才看出那人分明是个alpha。
　　林静树多看了半A半O的人两眼，那人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转头悠悠瞟向他，一看就知道林静树没有话语权，又不屑地移回目光，还带着一些嘲弄。
　　本来梁珩川没有在意一个侍者，可是他身上的气味令他厌恶，梁珩川上下打量那个alpha，皱皱眉：“新来的？”
　　“梁少好记性，我之前一直在四层服务。”alpha扭着腰说。
　　来这里的客人除了来玩，还有很多就为了猎奇，老板利用这一点将手底下的员工都打造得投其所好，只不过没投到梁珩川心里去。梁珩川斜了侍者一眼，不耐烦道：“下去。”
　　侍者不明所以，赔着笑退下去了。
　　过了一会，音乐停止，舞者退场，灯光变暗聚焦到舞台上，一位相貌明艳的omega走到台前，观众鼓掌对他吹口哨。
　　一名beta经理拿着一本类似于菜单的皮质薄册朝着梁珩川走过来，她将本子递给梁珩川笑道：“刚才Simon惹梁少不高兴了？他生怕自己没服务好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必了，换个人就是。”梁珩川随意接过册子随意翻了两下。
　　经理像是刚看见林静树一般，惊讶道：“梁少今天还给我带客人来了。”
　　此时看台热闹非凡，舞台后方大屏上出现一个数字，这个数字代表omega的价格，看台的客人疯狂举牌竞拍，高声叫喊omega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在册子上第一行。
　　梁珩川抬眼，林静树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群发疯的人类，他翻册子的手顿了顿，合上册子，对经理说：“你觉得他怎么样？”梁珩川下巴轻抬，朝舞台中央的omega点了点，又转向林静树。
　　就算林静树再没见过世面，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梁珩川是什么意思。他的脸顿时失去所有血色，变得煞白。
　　梁珩川要把他卖了……他会变成他们中的一个……
　　整个场所再喧闹也与他无关，林静树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声。
　　梁珩川并没有将林静树卖出去的打算，他只是想吓一吓他，可是当他看见林静树的苍白惊惶的面容时，他愣住了。
　　和那天在梁巍的议事厅一样，林静树变成了灰白色。
　　那个beta经理很会读气氛，她笑着说：“梁少带来的人我们哪敢收，就算我们敢收，谁敢要啊。”
　　“这么不经吓，”梁珩川拉林静树的手臂，“坐过来一点。”
　　林静树像处于封闭空间突然被惊醒一般，下意识挣脱梁珩川的手：“不要。”
　　空气凝结，梁珩川瞪着林静树，两人僵持不下。经理便说：“梁少，我去找个人换掉Simon，下次一定不让他出现在你跟前了。”说完就溜。
　　人一走，只剩下他们两个，梁珩川只好放软态度，对林静树说：“我没想卖了你。”
　　林静树显然不信，但血色恢复了一些，扭过头去不想说话。
　　第五层看台的对面，有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入座，梁珩川往那看了眼，对面一行人中的领头恰好也将目光移过来。
　　那人身边的跟班指着舞台大声说：“程少，今天这个货色不错啊。”
　　程风没有搭理他的跟班，他与梁珩川对视时脸色明显一沉，很快他又注意到梁珩川身边坐着一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omega。
　　程家这两年势头强劲，但梁珩川根本没把程风放在眼里过。程风如此敌视他当然有原因，昨天晚上梁珩川应酬完路过此处发现今天的竞拍格外激烈，舞台上面的是个alpha，长像俊美，令看台上许多alpha都为之倾倒。坐在第五层出价的程风经过一番角逐，即将要抱得美人归时，梁珩川出现在门口随意往上加了一个数，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带走那个alpha。
　　一夜情后，那名alpha想跟了梁珩川，求他收留自己，梁珩川拒绝了，用钱抢到的东西还是很容易腻的。
　　但就是那晚对梁珩川稀松平常的举动，让程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梁珩川仍旧目中无人，多一个眼色都不想给程风。
　　而程风紧盯梁珩川身边的林静树，随后想到梁珩川前些日子大摇大摆带进学校的那个omega会不会就是此人，便故意盯着林静树看，露出玩味的笑。
　　林静树感受到程风不怀好意的注视打了个冷颤，然后他看到程风的跟班走到程风身边讨好地说着什么。
　　那个跟班转过脸，视线和林静树撞了个正着，他就是吴锟。
　　“走了。”梁珩川今晚已经没有兴致了，走出两步还要回头看看林静树有没有跟上。
　　林静树站起来紧紧跟在梁珩川身后，生怕被他撇下，就差牵他的衣角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梁珩川都没有碰林静树，也不再带林静树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当然，也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
　　学校里关于林静树的流言依旧没有散去，甚至愈演愈烈。难听的话不绝于耳，像什么“童养夫”“一侍二”都是轻的，林静树无法辩驳，甚至认为他们说的也没错。
　　但仿佛这样的话只在林静树所在的教学楼流传，一点都没传到梁珩川耳朵里。林静树想，就算梁珩川知道了又怎样，他能指望梁珩川给他主持公道吗，别忘了带给他这一切伤害的始作俑者是谁。
　　某天，坐在回家的车里，梁珩川突然和林静树说他要出国一段时间，去参加某学院的学术交流会。其实梁珩川的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只不过没有办法将全部精力投入于学习中，就算学得再好这辈子也做不了学术研究，学习是他达到目的的一种途径，他的人生使命是做家族的继承人。
　　令林静树意外的不是梁珩川才十八岁就可以去著名学府交流学术，而是梁珩川竟然提前告诉林静树他的行程安排。
　　这是在报备？
　　“有问题吗？”林静树疑惑的神态令梁珩川不爽。
　　“没有，我知道了。”
　　“你每天除了‘我知道了’‘嗯’还会说些别的吗？”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林静树依旧是困惑。
　　梁珩川愣了愣，随即不说话了，臭着脸回到家，再也没看林静树一眼。
　　梁珩川走后没几天，让林静树没有想到的是，放学后吴锟居然把他堵了。
　　以吴锟的条件，他上不了这所贵族学校。他的父亲是本市一位程姓老板的下属，通过这一层管关系他才得以进入学校学习。
　　也许因为看到父亲只用弯腰奉承几句，他就几乎实现了阶级的跨越，吴锟的心思并不在学习上，他好好听父亲的话，对老板的儿子程风百般讨好，这才是他在学校的第一要务。
　　程风恨极了梁珩川，如果吴锟将梁珩川的所有物献给程风，那么程风一定对他刮目相看。吴锟进行过一段时间调查，梁珩川最近一段时间出国不在学校，每天傍晚有梁家的司机在校门口接林静树，但在学校之内没有人保护林静树。
　　“林静树，做了那么久的同学，我们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今天赏个脸吧。”吴锟在教学楼外的长廊挡住林静树的去路，
　　吴锟比林静树高大一些，一个beta控制一个omega是很简单的事，附近没有人，林静树也无法求助于别人。
　　吴锟站在林静树眼前时，林静树并不害怕，他知道这栋楼里飘荡的侮辱他的话多半出自吴锟，林静树如同看阴沟里的死物一般看着他：“滚开。”
　　“我现在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吴锟恼怒了，一只手握拳在林静树眼前挑衅。
　　林静树没有和他废话，截住在他眼前挥舞的拳头，另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朝吴锟的脸砸去，吴锟被打倒在地，脸颊生疼。
　　他被一个omega一拳打趴下了？！
　　“老子杀了你！”吴锟迅速爬起来冲向林静树。
　　十分钟后，林静树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人，吴锟已没有力气再爬起来，身上几处地方都疼得要死，脸上也五彩缤纷。
　　林静树也受了一些伤，和梁珩川在一起久了，他用对付梁珩川的力度对付吴锟，肘击下手太过用力，撸起袖子发现青了一大块，下巴也被划了一个口子。他戴好兜头帽，低下头勉强遮住伤口。
　　等在校门口的司机差点跑进学校找他，见林静树出来才松了一大口气，司机平时不说话，这回要问清楚：“您再不来我就要报告少爷了，今天是怎么了？”
　　“和老师聊了一下今天的测验题，忘记时间了，对不起。”
　　司机再三叮嘱林静树下次有事提前打电话通知他。
　　林静树把吴锟打了。
　　此消息一出迅速取代之前所有流言成为最爆话题。
　　第二天吴锟没有来学校，林静树穿着兜头帽衫走进教室时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死寂。他下巴上的创口贴证明消息不是假的。
　　有人说昨天放学后路过长廊亲眼看见林静树暴揍吴锟，大家起初不信，见到当事人他们才不得不信，一个看似柔弱的omega竟把比他强壮的beta打了。
　　这下所有人对林静树刮目相看，许多看不惯吴锟的人暗地里叫好。此后再也没有人敢说林静树的坏话，他们怀疑梁家空气中有暴力因子，连林静树都被感染了。
　　林静树的手肘在衣服的掩盖之下隐隐作痛，他不想让这件事被梁珩川知道，所以没有去看医生。
　　从前在他背后大声议论他的人，今天见了他却纷纷绕道走。林静树深知即便他有武力，这些贵族也不至于如此怕他，因为在梁珩川回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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