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将军少年时》聪明瓜瓜

9、 再 见

　　宋知遇轻车熟路的往后山走去。

　　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孩发泄似的踹着梨树，在剧烈的晃动下片片梨花坠落。身影熟悉，令宋知遇不自觉地走上前细细辨认。

　　男孩自幼习武，耳力过人。发觉身后有人便迅速回身作出防御姿态。

　　“谁？”男孩看见来人是一个小姑娘，放下了戒备的双拳。

　　看着男孩熟悉的眉眼，宋知遇心中一喜，主动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我叫宋知遇，是新上任太守的孙女。”

　　男孩见这女孩如此自来熟，又看到了自己狼狈的一面，别扭的回道:“我叫霍去病。”

　　霍去病眼眶红肿，一看就知刚刚哭过。

　　宋知遇心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还曾有过如此脆弱的时刻，”为了防止他闹别扭不理人，宋知遇坐到树边招呼霍去病过来坐。

　　霍去病放心不下母亲，选择离开长安跟着她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还受尽继父子女排挤。他已经很久没有玩伴了，眼下看着漂亮的同龄人小姑娘向他招手虽然难堪于被她看见狼狈一面但还是忍不住靠近她。

　　霍去病坐到宋知遇身边，别扭的问道:“你是江南人吗？我这几日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宋知遇摇摇头，“我是长安人。”

　　霍去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也是长安人。这个破地方无聊极了。你会蹴鞠吗……”

　　少年人一说起喜欢的事物就眼睛亮亮的，激动的站起身比划，好似下一秒就要拉着她去畅快的玩一番。

　　寺庙钟声响起，“去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也是建元元年生人。”宋知遇问道。

　　霍去病点点头，“当然，那我就叫你知遇。”

　　宋知遇甜甜一笑，“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啦！”

　　霍去病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合得来的玩伴，兴犹未尽，郁闷的踢着脚下的石子，“行吧！我知道太守府在哪，我会去找你玩的。”

　　“好，我等你来找我。”宋知遇向霍去病挥手道别。

　　霍去病目送着宋知遇远去的背影，挥挥手，喃喃道:“我去找你玩。”

　　“嬷嬷，”宋知遇看见嬷嬷在寺庙里来回转悠，估摸着应该是在找她。宋知遇笑着跑到她身边，亲昵地搀着她的胳膊，“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小姐，心情好些了？”嬷嬷看着宋知遇展露的笑颜，心中暗道小孩子就得时常出来走走，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次带她出门游玩的地方。

　　“嗯，好很多了。嬷嬷，您帮我求的平安符呢？”

　　“放马车上了，姑娘。我给您和老先生一人求了一个，还有几个平安符您可以送给您想送的人。”

　　宋知遇已经来了临江郡数日，祖父每日忙于灾后重建、产业振兴，终日几乎见不到人影。

　　“小姐，外头有人找。”嬷嬷听了门口小厮的禀报，放下手中的活计，进屋唤宋知遇。

　　“何人找我？”宋知遇放下手中编织的络子，疑惑道。

　　“是个小孩，说是您的朋友。好像叫”嬷嬷还未说完，宋知遇就抓起桌上的平安符向外跑去。嬷嬷追在身后喊道:“想起来了，说叫霍去病。哎呦，小姐慢些！”看着小姐匆忙的背影，嬷嬷无奈笑笑，“还真是孩子心性。”

　　“霍去病，”宋知遇跑至大门口，看见等待的霍去病，兴奋地唤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霍去病抬起头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霍去病向宋知遇伸出手。

　　“好呀。”宋知遇握住霍去病的手，跟着他在街道中穿梭。

　　“去病，等一下，”宋知遇气喘吁吁的拽住霍去病，“慢些，我跑不动了。”

　　闻言，霍去病停住了脚步，充满歉意地看着大喘气的宋知遇，抱歉道:“知遇，对不住。我只是想让你快些看到那个好地方。马上就能到，我们慢些走。”

　　“好，不碍事， ”宋知遇摆摆手示意她还好，不必担心。

　　霍去病重新牵住宋知遇的手，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两个小孩子手牵着手漫步在江南水乡，春末夏初之时，新竹以不可抵挡的气势张扬生长，给烟雨江南注入了勃勃生机。竹子清甜的香气使江南的空气都变得十分清新。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绿意盎然，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一般令人身心轻快。

　　突然，霍去病用手捂住宋知遇的双眼，“知遇，快到了。我要给你个惊喜。”

　　宋知遇将脚步放的更慢，把自己完全交给霍去病。其实被蒙住眼睛的她本应会感到慌乱，但是不知为何，只要呆在他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十分心安。

　　“欢迎知遇小姐来到鄙人的秘密基地。”霍去病放下蒙着宋知遇眼睛的手，矫揉造作地模仿酸儒姿态，这副模样逗笑了宋知遇。

　　霍去病身量较高，眉眼间已经初现少年雏形，一如宋知遇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剑眉星眸、英俊潇洒。恍惚间，宋知遇坠入他深邃的眼眸中，唤起了前世无尽的思念，不禁在心中问道:“漠北之战，乏否？伤否？”

　　“回头看，”霍去病满眼笑意地回视宋知遇。

　　“啊？”宋知遇回过神，转身。

　　一泓碧绿的潭水映入眼帘，水尤清冽、全石为底。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潭面如镜，竹影摇曳。徐徐清风，阵阵清凉。

　　宋知遇沉溺于眼前的美景之中。霍去病看着她惊艳的目光，满意的笑了，拉着她躺到潭边的岩石上。

　　透过交错的竹叶，“窥视”蓝天。耳边是阵阵清风牵动新竹发出的簌簌声响。

　　“知遇，”霍去病犹豫的开口，吞吞吐吐。

　　“嗯？”宋知遇等待许久，未见下文。扭头看着他。

　　前世宋知遇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长成少年模样。姨母受宠，舅舅立功，卫氏一族如日中天。少年性似天子，颇受宠爱，意气风发，虽少言不泄但有气敢任。宋知遇何时见过他这般踌躇的模样。

　　循循诱导道:“你想说何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又补充道:“我们是朋友，我是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给别人的。”

　　霍去病看着宋知遇，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就不自觉的想向她靠近，仿佛相识许久一般。天知道他初次见面后就暗自在心中把自己记事以来见过的人筛了又筛，结果，查无此人。

　　女孩眼睛清澈明亮，不含一丝杂质，宛如澄净的潭水，让人不自主的选择相信她。

　　“我母亲给我找了个继父，”霍去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怕我母亲受委屈，就跟着她来了江南。如果有人敢欺负她，我就揍他们。”霍去病向宋知遇亮了亮他的小拳头。

　　“只是继父家的孩子们都很排挤我。我是想和他们好好相处的，我不想令我母亲为难。我想舅舅了。”

　　原来上一世，她出生的那年，他也在临江郡啊。她以为他生来就是属于长安的，长安最尊贵、最骄傲的小少年。

　　“去病，”宋知遇缓缓开口，“你可以好好习武，长大了去挣军功。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你母亲，更没有人敢轻视你。”

　　一提起打仗，霍去病眼睛就亮晶晶的，他兴奋地坐起身，认真的看着宋知遇，“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当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把匈奴人打的落花流水，赶的远远儿的。让他们再也不敢犯我大汉。为那些被匈奴人杀害的军民报仇雪恨！”

　　对啊，这才是霍去病。那个“犯我强汉，虽远必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知遇，我要回长安去。跟着陛下、舅舅学打仗，我要保护大汉。”

　　垂髫之年，小小少年就立下了为大汉征战四方、护佑军民的誓言。紧攥的拳头、高挺的胸膛无不显示着立誓者的庄严与决心。宋知遇在他的感染下，心潮澎湃。为十余年后大汉能拥有这样一位天才将星而自豪，也为自己能见证他的成长而庆幸。

　　“知遇，”少年挠挠头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好友告别。

　　看着霍去病吞吞吐吐的样子，宋知遇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得回长安了，舅舅已经派人来催了多次。可我舍不得你，我们还能再见吗？”

　　宋知遇了然道:“没事的，去病。你去了长安之后我们可以时常写信联系。说不定过几年我就跟着阿翁回长安了。”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你可不能不回我的信，要不然我就来江南找你！”霍去病像一个炸毛的小刺猬，其实他内心很害怕失去这个好朋友。

　　“好，知道了！”宋知遇摸了摸他的头，男孩害羞的红了脸。

　　两个小孩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诉说着离别的思念与未来的展望。光线透过交错的竹叶，由亮转暗、由长变短，天色暗了。两人依依不舍地走出共同的秘密基地。

　　美好的时光转瞬即逝，离别终在拖沓中接踵而至。快到太守府前，宋知遇向霍去病挥手道别:“天色晚了，快回去吧！明日我会去码头送你的 ”

　　“才不要你来呢，婆婆妈妈的。”霍去病撅着嘴巴，别扭道。

　　宋知遇转身离开，悄悄回头，他还站在原地目送。“傻气，”宋知遇笑笑，“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嘴硬 ”

　　“野种！没爹的野种！”

　　宋知遇听见身后传来如此刻薄的话，回头看去。

　　一个身量略高的小胖墩带着几个“小弟”堵在霍去病身前，嘴里断断续续的吐出咒骂的腌臜话。

　　宋知遇担忧地看着霍去病，只见他紧紧地攥起拳头。那几个小孩似乎被他散发出的冷漠气场吓到了，愣在原地，嘴里还时不时的说着不服气的话。霍去病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从他们身边不置一词地绕了过去。

　　宋知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如果真的打了起来，二对六，也不知道心理年龄16岁的她可以帮霍去病解决几个对手。

　　“知遇，”宋雁往叫住了回房的她 。

　　“阿翁。”宋知遇屈身行礼问安。

　　宋雁往拉着孙女的手往屋里走，“知遇去哪里玩了？听嬷嬷说你找了个小玩伴。”

　　“阿翁，”宋知遇笑嘻嘻地看着宋雁往，“他叫霍去病，他明日回长安，我要去码头送他。”

　　“哦，阿翁知道了。”宋雁往笑笑，“他是不是陛下近侍——卫青的外甥。”

　　“对，就是他。”宋知遇点点头。“阿翁，他说他以后要上战场打匈奴人，保家卫国。”

　　“好！”宋雁往激动的拍拍桌子，“不愧是我大汉的好儿郎。知遇，阿翁年纪大了，若非一把老骨头拿不起剑，我定要上沙场与匈奴人拼杀，夺回我大汉的失地。”

　　“阿翁，”宋知遇亲昵地环着宋雁往的胳膊，抱怨道:“您这不是把江南当作您的战场了吗？日夜‘埋’于案牍，行于街巷，终日不见身影。”

　　宋雁往笑笑，摸摸孙女的脑袋，“知道了，阿翁以后多陪陪知遇，去哪儿也带上我们知遇。只是阿翁终究还是老了，大汉以后还得靠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