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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谋 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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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宋知遇便带着嬷嬷出门。
门口的小厮一见宋知遇就小跑着挡在门前,“见过小姐。”
宋知遇点点头,以示回应。
小厮抿了抿嘴,走上前挡住主仆二人,为难地说道:“小姐,姑奶奶让您这几日不要出门,好好的办宴席。”
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就是不肯开门。
这几日紧张的氛围压的嬷嬷喘不过气来,本就火爆的性子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她伸手推开小厮,将宋知遇护在身后,吼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拦大小姐的道!你可认清了,这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别什么阿猫阿狗占了小姐的地儿不算,还要压在我家小姐头上。还有没有王法啦?”
一顿数落,小厮脸燥得慌。不得已开了大门,目送宋知遇的马车离开视线,飞奔向后院。
听了禀报,李芳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她真这么说?”
又问道,“你可看见她去了哪里?都带了谁?”
跪在地上的小厮抬起头来,分明就是刚才拖延不肯开门的小厮。
“就带了奶嬷嬷,往卫府方向去了。”
“好,做的不错,下去吧。”说着,李芳冲身边的婢女小桃使眼色。
小桃会意,往小厮怀里塞了一小袋碎银。
小厮轻微地掂了掂手里钱袋的重量,谄媚地说道:“好姑奶奶,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再吩咐奴,奴一定给您办好喽!”
见小厮退下,秦竹着急地问道:“娘,您怎么能放她出去。您不是还要…”
李芳笑道:“竹儿,耐心些!就随她折腾去。她回长安城不久,不认识什么人。卫将军、霍小侯爷都出征去了,卫夫人死了,卫伉、卫不疑、卫登——三个小子能帮她做什么?由她亲自去送请帖也好,卫伉可尚未婚配呢。虽然身子弱从不了武,但好在读书不错,与你也配得。”
“知遇姐姐。”
“知遇姐姐。”
宋知遇刚走进前厅,听到消息的卫不疑、卫登兄弟二人就从书房跑来。
不知道兄弟俩正闹什么,衣服上沾了好几块黑点子。看着小脸因剧烈跑动而变得红扑扑的两人,宋知遇笑出声来,“你们两个泥猴不好好读书,当心你们父亲打仗回来揍你们。”
“知遇来了。”
听见话音,宋知遇回头望去。
一青年身着一袭白衣,长身玉立、手执羽扇,眉眼含笑地看着宋知遇。
“卫伉哥哥,”宋知遇屈膝行礼。
卫伉收起羽扇,拱手回礼。
“知遇姐姐别理他,我们进屋玩。”卫不疑、卫登一人拉着宋知遇一条胳膊往屋里拽,宋知遇无奈的朝卫伉笑笑。
“知遇姐姐这次给我们带了什么小玩意儿?”卫不疑年龄稍大些,顽皮许多,胆子也大,急急开口。卫登年龄较小,也眼巴巴地看着宋知遇,模样可怜兮兮的。
宋知遇宠溺地刮了刮两人的鼻尖,“自然带了,两个小皮猴。”
嬷嬷将盒子递给宋知遇,“我给你们两个一人做了一个鲁班锁。”
登儿可怜兮兮的看向宋知遇,像是不满意。哼哼道:“锁锁吗?”
“当然不是,鲁班锁亦称孔明锁,可拆可装。”卫伉走进屋内答道。
宋知遇起身将请帖递给卫伉,“卫伉哥哥,家里要办赏花宴,你可以带着不疑和登儿来府上玩耍。”
卫伉双手接过帖子,“好,那日我会带着他们两个去的。只是怕这两个泼猴乱了席面。”
“卫伉哥哥说笑了,不疑、登儿一向聪慧懂事,怎会带来麻烦呢。”
“不疑,登儿听知遇姐姐的话。”
已经沉浸在解锁中的两人胡乱应声,应该是在瞎应答。
卫伉无奈的朝宋知遇笑笑,“知遇,我去看书。麻烦你陪他们玩一会儿,我看他们两个现在是没有读书的心思了。”
“好,卫伉哥哥慢走。”
宋知遇耐着性子陪着两兄弟玩了一会儿,估摸着到了时辰便留信离开了。
“不疑、登儿拆好了吗?”临近晌午,卫伉来到前厅寻两个弟弟用饭。
“大哥,我拆好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能再装回去。”卫不疑骄傲地答道,小小的胸膛高高地挺起。
“解不开”,卫登皱着眉头苦恼极了,双手一左一右地掰着鲁班锁,嘴边还有口水,想是已经靠着蛮力咬了一会儿。
“笨死了,我给你开。”卫不疑推开脚边的竹简,夺过弟弟手中的鲁班锁。
两个弟弟时常打打闹闹。不疑性子略微急躁、直言直语,登儿性格温和、行事舒缓。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分,卫伉不会管二人间的小打小闹。
“这是什么?知遇姐姐给你们带了书吗?”卫伉弯腰拿起地上的竹简。
“不是,”被夺了鲁班锁的登儿抬起头,说道:“那是去病哥哥的。知遇姐姐让我们等他打坏人回来了交给他。”
“是吗,那你们可得好好保管。”卫伉笑着回道,心中暗想:“知遇莫不是糊涂了,这两个小子没有一个是靠谱的。何不差人给表弟送去或是等他回来亲自去送。”
想到此,卫伉瞬间愣住,快速解开包着竹简的丝帛……
在宋知遇去卫府送请帖之际,李府也乱成了一锅粥。
官差来府上告知李家二郎一家三口的死讯。李老太爷一听急得晕了过去。一时间哭喊声、求救声响彻整个李宅。
李老夫人强忍悲痛派仆人将家中众人唤至前厅。
怀胎十月,朝夕相处三十余年,做娘的怎会看不出儿女在想什么。印证了心中的答案,李老夫人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险些晕倒在地。她掩面痛哭,推开了女儿搀扶的手,倒在太师椅上。
良久,她停下啜泣。命令道:“除了青儿、芳儿外,全都出去。”
屏退众人后,李老夫人用右手重重地拍打桌子,“他究竟与你们何愁何怨啊,竟然下此毒手。你们是亲兄妹呀!”
见哥哥在屋内踱步却默不作声,面对父母亲质问的目光,李芳跪倒在地,拽住母亲的手,辩解道:“娘,我冤枉啊。我是您一手拉扯大的,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您觉得我会是那种人吗,母亲?”
李老夫人甩开女儿的手,“我算是知道了你这几日老往我这里跑是想做什么。早就知晓了你弟弟一家的噩耗却密而不发,还要办什么赏花宴。家宅不幸!你那侄儿可才七岁呀!”李老夫人泣不成声。
像是厌倦了母亲的哭闹、父亲的质问,李青起身踹倒椅子。“别哭了!人死了都怪他行事张扬被山匪盯上,与我们何干?我们怕你和爹年纪大了受不了才不早早地告诉你们。人是死了,却给我们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闻言,李老夫人愣愣地看向儿子。
李青又道:“人各有命,再掰扯这些有什么用。我还得去帮三弟一家料理后事,再去看看营生有没有了结。”说着便转身离去。
李老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老太爷眼神制止。他摇摇头,说道:“李芳,你给我滚出去。”
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父亲此时冷眼相对,李芳先是愣了片刻像是难以置信。随即,她冷笑一声,站起身道:“你们也就对我威风些,怎么方才不冲哥哥说呢?”
李老太爷怒摔茶碗。
不等其言,李芳便转头奔出前厅。
李老太太哽咽道:“老头子,祐青他”
李老太爷替夫人抹去泪,“老婆子,万般皆是命啊,他这是被人卖了。我家门不幸啊,养出这么两个畜牲。”
——
三日后,李府赏花宴。
“这花开的真好!不愧称作绿玉。花色白中带绿、花瓣晶莹剔透,质感如玉。”众妇人看着眼前的豆绿牡丹纷纷赞叹道。
“那是自然,听说这是宋老太傅生前最喜欢的花。他郊外的宅子里种了许多名贵花草,连同宅子也一并留给了外孙女。”
“唉,可惜没留个子嗣。听说陛下听闻其过世的消息后还伤心了好一阵。”一位年纪较长的妇人说道。
“那又怎样!”一位妇人抢言道:“宋老先生的外孙女不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嘛!还随了老先生的姓,要不然也攀不上霍小侯爷。”
“难不成是霍将军?”几位闺阁小姐吃惊道。
“应该不会有岔的。长公主宴席上说霍小将军与宋太傅外孙女往来甚密。霍小将军为人正派,这等事总不会胡来的。”一位知晓内情的贵妇道。
一位闺阁小姐沉不住气,急言道:“霍小将军文武双全,深受陛下喜爱,可尚公主。怎会娶一个商户之女!”
原是商户之女的年长妇人笑了笑,答道:“那宋知渝可不单单是个商户之女。她的外祖父做过帝师,陛下十分尊敬。又在日暮残年替陛下接下了灾后重建的烂摊子,管理江南数十年,直至去世。陛下自然会多加照拂他唯一的血脉。再说了,商户之女怎么了?霍小将军要娶谁不都还是他自己说了算吗?”
问话的小姐无言以对,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诸位夫人、小姐亭下坐。我命人备下了果酒、点心,大家在亭下解解乏、唠唠嗑。”李芳笑着招呼客人。
“芳儿,你可回来了。这次的宴席办的可真不错,以后就留在长安吗?”李芳的闺中密友陈氏亲密的挽着李芳的胳膊问道。
李芳笑笑,看着席上众位贵妇、小姐说道:“陈夫人过誉啦。今日的赏花宴是我和侄女知遇一同操办的,愿大家今日玩的尽兴、看的舒心。”说罢,举起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
众位夫人、小姐端杯回敬。
陈氏笑道:“你还是这般,老把功劳往别人身上推。一个待字闺中的闺阁小姐哪里懂什么迎来送往。”说着便亲昵地揽住李芳的胳膊,邀道:“日后办宴席时我就来请你,你可不许推脱,不然我就不和你好了。”
李芳轻推好友肩膀,“真是怕了你了,到时我去帮你看着。”
“不好了,不好了!”
突兀的叫喊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起身看向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