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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佐鼬]于无声处听惊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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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彼时的宇智波佐助还不知道,声音是可以被轻易杀死的东西。
预警:宇智波鼬不洁预警,多人play暗示,根丧心病狂预警。有部分尸体血腥场面描述。
“看呐,是那个家伙。”年幼的时候,佐助有时会在族地听一些窃窃私语,“是鼬吗?真吓人。”人们总是这么说,好像在形容什么可怕的怪物。
哥哥是寡言的。
这是佐助记事起对鼬的第一印象——他总是沉默着、有条不紊地完成着一切事情。修行、礼仪、任务……没有什么能难倒宇智波鼬的。他很难从哥哥身上品尝到属于“情绪”的东西,似乎这件东西会随着修行的深入而彻底消失。
“哥哥!”年幼的孩子扑在兄长怀里,他吸了吸鼻子,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小玩具一样拨了拨鼬被鲜血黏在领口的头发,“这是什么?”
鼬像一只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的猫儿,紧紧抱住了弟弟,巨大的力量要把佐助压得透不过气来。“哥哥?”他奇怪地歪了歪头,“……怎么了?”这样温暖而炙热的心跳像是要把他抛入遥远而巨大的铜炉,佐助像是瑟缩在天穹之下的松鼠,只能本能地回抱颤抖的躯体。
没有声音。
只是寂静。
秋日的风刮过宇智波族地的桑梓树,发出沙沙的摩挲声。鼬低头亲吻了弟弟的额头,他美丽的眼睛像吸饱了墨汁的毛笔,丰盈而湿润,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唯一的弟弟。
「……」他无声地做出了口型。
佐助装点好行李离开木叶的时候,也是这样月黑风高的秋日。他久久地凝望着哺育了自己一十三年的庭院,跟随音忍们跳上了屋檐。
三年,又是三年。
复仇和修行将他的少年时代装得满满当当。哥哥、哥哥、还是哥哥……最后一把手里剑落在了标靶上,佐助拽住衣领走向了决斗的战场。
再一次相见的时候竟然又是阴沉的天气。战斗的时候佐助有一种错觉,也许从来没有过分离和灭族,或许他只是活在梦里,哥哥永远都是那个哥哥。或是沉默寡言,或是说着他一知半解的言语。
“结束了,鼬。”他感受到微凉的雨丝落入发窝,滑到领口。他看到鼬的表情没有变化,那只瑰丽的写轮眼一闭一睁——
“天照!”
佐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次的天照没有用来对抗豪火球、没有攻击他。这一次天照作用在了鼬自己身上。
“你在做什么?鼬!住手!”这让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难以言表的恐慌。
已经晚了,既然放出天照销毁肉身,就断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但如果这是在另一位宇智波面前,似乎又总暗示着:奇迹总可能诞生。
“炎遁·加具土命!”
收回了……佐助踉踉跄跄地走到那个身影跟前。痛……哪里都痛,开眼的剧痛让他在瞬间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骨骼咯咯作响,僵硬地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将他彻底撕碎。
摔到了再爬起,筋疲力尽也必须睁大眼睛——睁大眼睛盯着自己从孩提时代就追逐着的背影,看到他身上破破烂烂的晓袍被多余的气流吞噬。
如同一朵扎根于焦土的鲜花,就这样于无人知晓之处静静凋零。
无声无息。
他要撕下那美丽又虚伪的面具,要把他掰开了、揉碎了,耳提面命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做下这一切?为什么做下这一切却不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为什么不愿将你面对的一切与我分享?
近了……近了……
佐助靠草薙剑支撑着身体,上前检查的时候发现鼬已经死了。鲜血从他的眼角和嘴角往下滑,只是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感到心跳地很快,几乎意识不到自己的呼吸。
不……不是的,鼬不可能死。他身上还全是谜团,我还来不及把我的问题向他问清。
他慢慢扯开了鼬的衣领,试图把这件破破烂烂的外袍从他身上扯下来。试图从他身上追查秘密的蛛丝马迹。佐助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痕迹会出现在鼬身上。
Uchiha Itachi 00109,还有一朵鲜红色的花朵刺青。他不曾记得这种花朵的名字,但电光火石间他记得曾经有一个名为佐井的根忍进入过大蛇丸的基地,他伸出舌头试图向他提供身体服务。
未尝禁果的少年像被触碰了逆鳞的幼猫,惊慌失措地低吼:“你要做什么?滚出去!你算什么东西?!”
“真奇怪。”根忍困惑了良久,“竟然没有人教你这件事吗?”
“这是成为上忍的必修课啊,加入根的话还要进行多次考核,只有让主考官满意了,你才能参与你想要参与的任务。”
“啧啧,原来佐助君是如此不了解自己要复仇的对象啊。真是遗憾呢……”
“……滚。”
黄沙漫天,他撕毁了修行的洞穴。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些事……我会亲自调查清楚的。”
如今……不必调查了,鼬的衣服被彻底撕碎,手腕和隐秘的部位有穿刺的痕迹和淡粉色的伤疤。佐助不清楚这究竟是多年的累加,还是一次的折磨。但是……这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那个名为根的组织,和大蛇丸蛇鼠一窝,他会按照计划,把他们统统销毁。
*
“宇智波?”
“是宇智波佐助!”
“太可怕了!”
“简直是疯子!”
错乱的尖叫声涤荡在木叶的角落,紫色的巨人一击穿透了遍布仪器的根部。一路走来只能看见因为恐惧而僵直的木偶,各式各样的刑具被赤裸裸地一字排开,丑陋的老者用自己龌龊的心思轻而易举地撕碎了幼嫩的童真。
“把证据全都交出来。”冷酷的声音在天花板响起,匍匐的怕死鬼颤抖着铺开了卷轴。字迹依次显露:
「柱间细胞实验失败……细胞失控……请求宇智波族人的血继界限来压制。」
「选择对象:宇智波鼬」
「……二次试验失败,实验品陷入昏迷……三次试验失败……」
「成功了!果然只有被x开写轮眼才能压制住失控的细胞!」
「很好,按照上述条件继续收集数据,根会全权提供药物让他保持清醒。」
——太可怕了,宇智波鼬的能力,他能放出吞噬一切的黑火。
——怕什么?他逃不了的,明天宇智波一族还是会把他送回来的。
——你没见过他的眼睛!简直是恶魔!该杀!
破碎的记忆仿佛一张琉璃色的卷轴,在只言片语的穿针引线下变为了炫目的织锦。飘飘然间他被带回了幼时栖息的庭院,无数次看见来往的族人窃窃私语。
“就是他,宇智波鼬。”
“真吓人。”
“他是不是用那样的眼睛杀死了止水?”
怀疑、猜忌、试探和诬陷。群氓的面孔逐渐变成了抽象的空白,刻薄的言语让败絮其中的躯体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皮。少年抬起头看见耀目到容不下自己的太阳,张开嘴,干涩又沙哑的变声期昭示着童年的终结。
“住嘴!别想狡辩,你不该强词夺理。少说话,多做事。要是你做得叫所有人挑不出错处,哪里会有这些流言蜚语?”
「让声音消失吧。」
「木叶之根是不会让不同的声音传播出去的。」
「真相将永远淹没在尘埃之下,你没有资格开口。」
「因为,忍者即为忍耐一切不公之人。」
佐助抬起了左手,擎天的雷光把一切的黑暗洗涤干净,耀目的蓝白杀死了围观者的眼睛。原来……过去的一切,你每每于家中抱我入怀之时,怀揣着这样的感情……原来在我不曾知晓的角落里,黑暗如同盘根错节的虬龙撕碎你的童年。
“哥哥……”他呢喃低语,手中攥紧了“朱”字鲜红的戒指,“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爱你一次。”
*
“总之,只剩下这些了。”大蛇丸慢条斯理地指着泡在营养液里的小鼬,“根部只存了这些细胞。分裂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不如说,能重塑鼬君的肉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佐助收刀入鞘,“已经三年了。”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大蛇丸阴恻恻地笑出了声,“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现在他的记忆停留在细胞被剥离下来的八岁,今后的记忆有可能会随着身体的成长而恢复,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会恢复。”
“这无关紧要。”佐助回答,“只要他还活着,就足够了。”
青年人把幼儿拥入怀中,大步离开了哺育孩子的机器子宫。
“是谁?”年幼的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样的目光经年累月不曾见过,恍惚间佐助像是回到了儿时的庭院,只是那是他的眼睛里,哥哥是高大到难以翻阅的高墙。如今抱起来,发现不过是只有一把骨头的稚子。
“还记得我吗?”佐助试图抓住他的手再一次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比大蛇丸交代的情况还要糟,鼬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意思?”他顺从地攀上了男人的肩膀,“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鼬。宇智波鼬。”佐助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再一次颤抖起来,亲口听哥哥念出这个字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知道多少年里,他只是感到死一般的寂静,无声无息好像垂死的猪笼草,乏力地开合着叶片,但依然被路人嘲笑。
鼬轻易就掌握了拼写,也很快学会了手里剑和火遁术。似乎这是印刻在宇智波血脉里的天赋,他很快学会了运用查克拉。
只是……他似乎总会做噩梦。
有几次因为查克拉的乱流惊醒,佐助睁开眼却只是看到了鼬细汗淋淋的小脸,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身上烧得滚烫,他不安而颤抖地握住了自己的衣物,口中喃喃叫着:“求求你……不要……求你了——放开我……”
“鼬!”他紧紧抱住了他,想要让他从这样的噩梦里解脱。
但年幼的孩子只是睁开了迷离的双目,困惑地久久地凝视着他。“佐助,你是真实的吗?”语气平常地就好像在讲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好奇怪啊,我有一种错觉,我现在好像在做梦,但是刚刚看到的东西确实真实发生的。”
“我……”他惶恐地退缩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尿床的。”鼬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脚下一软,只是摔在了佐助怀里。他低声地啜泣着,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鼬。”佐助感受到他身上不正常的热度,荒凉的山丘里是没有治疗的药品的。他轻轻在哥哥的颈间留下了牙印,“对不起……我从前一次都没有发现。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幼嫩的童年总是这样短暂。平平无奇的晌午之后,鼬从午睡中睁开眼,佐助只是看到鲜红的三勾玉在他的眼眶里转了出来。他尚未身上擦去哥哥眼角的泪珠,只听轻轻的一声“砰——”靠近他们的乌鸦像气球一般碎成了鲜血淋漓的样子,内脏溅到草地上。
鼬却只是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地感叹道:“原来,我不在做梦啊,佐助。”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失了控,甜品站因为没有制作齁甜的三彩团子被火遁铲平;懵懂许下一生一世诺言的男孩女孩被杀死后埋入同一个土坑;还有不断从鼬枕头底下搜出来的暗器和毒药……
“你怎么了?”
“我很好,不必担心。”鼬温柔地笑了起来,“只是在做一些应该做的事而已。”
佐助偶尔也会去换金所接取任务以筹得资金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而鼬一向非常乐意围观他执行任务。他有时候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有时候乖巧地等待着弟弟的凯旋。只有一次当对手施展自己的血继界限时,佐助竟然没有立刻识破。
只是刹那的功夫,时空间忍术就把糟糕的亡命徒传送到了鼬跟前。
“宇智波鼬吗?”蒙面的忍者睁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晓的亡命徒!就是你!杀死了我的亲人!我要你偿命!”
“别碰——”佐助话音未落,只见鼬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亡命徒的脖颈,鲜血喷泉般喷溅在少年前胸。鼬这才听见了他的声音,却只是微微抬头,好奇地问道:“不能碰他吗?”
“我要等他交代那件东西的下落。”突然被问起行动原因,一向的寡言让佐助有些局促。
“奇怪,”鼬眨了眨眼,转出鲜红的三勾玉,“你的写轮眼不能把他的记忆搅碎,然后得到线索,难道是摆设吗?”
眼见鼬走去捡起已经滚远的头颅,佐助赶紧拦住了他:“我来吧。”
鼬乖乖地坐回了石凳上,托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说起来,写轮眼能读取死者的记忆吗?”
当然做不到。佐助刚停下来,就听到鼬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接着说道:“从尸体上调查线索,还是交给根的情报班吧,他们更擅长。”
“你……想起来了?”佐助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那些是记忆吗?”鼬久久地望着他,“如果是的话,那姑且算吧。”
不……那不是记忆。佐助摇了摇头,如果非要归类的话,那是鲜血淋漓的前世。
“真是的。”鼬像他最初记忆里那般温柔地笑了起来,“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什么要替我难过呢?”
不是的……不应该这样的……我让你重生,就是不希望你再一次经历那样的无可奈何、那样的生不如死。
只是……
只是……
再一次看到这样温柔的笑容,这样能让人沉醉于虚幻的美梦里的时刻,让他不忍心撕碎亲手打造的幻梦。
我的声音被杀死了。佐助茫然地想,也许我是错的,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放哥哥走,让他从这样的噩梦里解脱。只是……为什么会伤心?为什么会落泪?为什么会不知所措地痛哭流涕?为什么……会舍不得?
“别怕……”他紧紧拥他入怀,“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
「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
眼前的一切渐渐和记忆里的往昔产生了重叠,触电般的感觉贯穿了鼬的四肢百骸。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宇智波……佐助。”
「我的弟弟。」
不……不是我的弟弟。从八岁到十三岁,这样朝不保夕的流浪,这样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的生活,那样的亲密、那样的肌肤之亲,对体温的渴望、对情绪宣泄的欲望。
只是……兄弟吗?
鼬慢慢闭上了眼睛:“有你在我身边,我没什么可怕的。”
不要开口。
不要伸张。
不要踏过那条河。
*
「去吧,杀死你的挚爱。这是团藏大人交给我们的命令。」
寒鸦戚戚的夜晚,佐助睁开了眼睛。高悬于夜空的月亮泛出淡淡的红光。十八年前的秋日,也是这样的夜晚,他迟迟归于家中,却只见一片狼藉。
十八年后的暮夜,清亮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哥哥?”
苦无被高高抬起,佐助又一次看到了鼬似乎没有表情的脸上滚下一行泪。风沙沙地吹过荒芜的大地,辽阔的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如此靠近。
仿佛幼时依偎在他怀中。他感受着鼬慢慢捋顺他鬓角的头发,有些长了。不像是年轻时候桀骜不驯地翘起,慢慢落下,慢慢被岁月磨平了痕迹。
滴答、滴答。红色的眼睛像穿透了漫漫长夜的星火,旋转出三轮风车的形状。
他睁大了眼睛,目睹了这一切。他紧紧地抱住了兄长脆弱的刹那,像恋人一样心连心。我知道你了。你的心思和我一样。
「这样的一族……这样的气量……」
原来如此——
因为不愿妥协,不愿让挚爱被如此剥夺性命。痛恨于旁人的不理解,羞耻于被这样的观念掣肘。所以要睁开这双眼睛,撕碎这方牢笼。
因为我不曾自由,所以想把它送给你成为礼物。
或许这就是忍者吧……只有足够强大,才拥有自由行走于这世间的底气。
「宇智波鼬!你不怕封印反噬之苦吗?那样你会没命的。你会永远说不出你的心声,会早早死于非命。」
——那又如何?
——不过是从此无声无息湮灭于尘土而已。
——身为忍者,这是必然的结局,这不是根要教我的道理吗?
——性命而已,何以比上挚爱?
「天照」「月读」这双眼睛为什么要睁开?
因为眼前的一切只是噩梦而已。睡一觉,醒来了,就好了。
——那么没有醒来的时候呢?
那就低下头,浅浅品尝这样的缱绻,嘘——
我们在枉顾世俗伦常地相爱。
不要伸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