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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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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刚明,应祁便喊了遐龄起来梳洗打扮。此番求学,应祁是牟足了劲的,遐龄却有些准备不足。他向来都是个随俗浮沉的人,不过眼看着兄长为自己细心打点,到底也是生出了几分去闯荡的心思。
在应祁的督促下,他特意换上了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袍,发束玉冠,腰间系着翡翠玲珑玉佩,显得整个人清贵庄重,气质如兰。他本就俊美无双,一番打扮后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雍容雅致。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夺人眼球的。
兄弟两人坐在马车里,马儿走得有些慢,并不平整的道路颠簸出了遐龄更多的心事。应祁是家里掌上明珠般的人物,多年来理所当然的占据着所有人的疼爱,为何会突然对他这个庶弟的前程如此上心?
遐龄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上天没有给他尊贵的出身,却给了他一副好容貌。兄长对他的关切是真,可想借着这张美人皮,往上攀爬也是真!只是遐龄自觉是个清高的,只愿凭真才实学,不愿走些歪门邪道。他一想到这里,觉得既悲戚又无奈。可转念一想,不管用什么方法,若是真的去成了静思书院,能有机会接触朝中大儒,甚至能和当朝权贵之家的郎君们成为同窗,他便又有种莫名的紧张和兴奋。
遐龄正胡乱想着,二人便到了凤雅斋。凤雅斋是洛阳城颇有名气的酒楼,熙攘繁盛,酒客络绎不绝。
两兄弟入座不久,陈善利便如约而至,热络的和应祁打起了招呼。应祁熟稔的行礼,脸上挂着标准的笑,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像一场精彩的表演。遐龄却有些怯生生的紧跟着阿兄行礼,像只乖顺的小猫。
“这位便是,遐龄小郎君?”陈善利明知故问。
“遐龄,还不快见过陈娘子。”应祁轻嗔道。
遐龄走上前去,只见陈善利着了一身男装,头戴幞头,身着圆领袍,腰上系着皮革带,十分利落。“遐龄见过陈娘子。”
客房内布局雅致,烛火明亮。遐龄站在屏风前,长身玉立,俊美绝伦。纵使陈善利见多识广,也还是觉得此人出挑。“果然是一表人才,可见你阿兄没有诓骗我。”陈善利打趣的说道,三人便入了座。
“遐龄年岁小些,日后还请您多教教他呢!”应祁边说边给陈善利夹了一筷子菜。
“五郎客气。”陈善利回应道。
遐龄此时也过来给陈善利斟酒,一脸柔媚之态,却带着些生疏和紧张。“娘子请饮酒。”
“好。”陈善利端起酒杯,向遐龄点头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娘子好酒量…”
酒楼里乐声欢快,气氛高涨。酒过三巡,遐龄已经有了些醉意。应祁却看到了旧相识,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六郎,侍奉好陈娘子。”便“不得不”离席而去了。
遐龄轻应,却不胜酒力,脑海中已是一片茫茫然了。席间一下子只剩下遐龄和陈善利两个人,二人相对而坐,遐龄只觉得拘谨。偶然抬头,却见陈善利十分悠然自得,正大胆的盯着自己看,虽未言语挑逗,但那眼神热辣似火,即便撞到了遐龄的眼神也丝毫不回避,像要把人看穿了似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遐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用吃菜喝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适。不料忙中出错,遐龄一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方才还是崭新的衣袍,瞬间便沾染上了酒渍。
遐龄忙低头擦拭,陈善利见状也过来帮忙。两人一不小心四目相对,身体也挨得极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这时才看清陈善利的脸,薄粉敷面,杏面桃腮,螓首蛾眉,明眸善睐。
遐龄涨红了脸更加不知所措,陈善利却依旧云淡风轻。“六郎的衣袍湿了,脱下来晾干再穿吧!”陈善利伸手去解遐龄的衣扣,遐龄来不及躲避,他只觉得眩晕,气氛已经暧昧到了极致。
衣袍半解,对面女子的一呼一吸都落到了遐龄露出光洁颀长的脖颈上,遐龄并非不知人事的孩童,他顺势吻了上去,陈善利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她将头摆正,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唇,遐龄早已意乱情迷,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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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雪阁里,太平公主刚刚沐浴完毕,两个小丫头为公主换好了一身寝衣,搀扶着太平往卧室的方向走着。因公主畏寒,平日里总是要人暖好了床才肯睡下。通常暖床的仆人见到公主进来便侍立在一侧,听候差遣。
今儿怎么没瞧见阿檀的身影?
太平暗笑,心中自然知道,这是阿檀和她之间的小情趣,于是来到床榻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一张温柔清丽的脸露了出来,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盖在脸上。
阿檀是太平公主近身伺候的奴仆,姓刘,是府里的家生奴才,十三四岁的时候便跟在太平身边伺候,一直忠心勤勉。如今十八九岁的年纪,容貌生得俊朗端正,性格温柔顺从,与公主也愈发的亲密了。时常听见太平唤他阿檀,或是更亲昵的称他“檀郎”。
太平见状用手刮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子,阿檀这才惊醒。
“好啊!你也成了小懒猫了!”太平宠溺的说道。
阿檀忍不住笑,又温柔的扶太平坐在床上,“公主沐浴完了?今日是我贪睡了,竟不知公主何时来的。”
“虽说是春三月了,可到了夜里还是冷冷的,倒也不怪你贪睡!”太平用手倚着脸,侧着身半卧在床上。阿檀将刚刚暖好的锦被仔细的盖在太平的身上,顺势俯在太平的身下。
“好香啊,今儿熏的是什么香?”太平问道。
“我见公主近日总是睡得不大安稳,便熏了安神的香。”
太平低头闻了闻阿檀的衣服,他也不躲,只是笑着看着太平。“我是说你熏了什么香?”
两人挨得极近,“我可是从来都不熏香…”阿檀笑着说道,“倒是公主…”阿檀大胆的凑近了太平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句淫诗,“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紫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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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雨绵绵,第二日晨起,陈善利像无事发生一样坐在床上,看着遐龄背着身子慌乱的整理衣衫,她有些忍不住发笑。她用手指轻轻推了推遐龄的腰,“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啊!你之前,没和女人睡过觉啊?”
“你,你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可是你是男人,这种事你还会吃亏不成?另外,你怕我告诉谁?你阿兄?”
遐龄红着脸说道:“你谁也不要告诉!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此事要让母亲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陈善利心中暗笑此人的呆傻,明明是被自己的兄弟亲手端上了餐桌,却还懵懂无知。
“你要我替你隐瞒,总得有点报酬才行!我要你头上那枚簪子!”
遐龄用手摸了摸头,“簪子!这可不行!没了簪子我拿什么簪头发?”
“用我的。我只想要你的簪子!”
遐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一手拔掉了头上的簪子,递给了她,“给你!”
陈善利接过那枚簪子,一把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遐龄迫不及待走出这间屋子,心中五味杂陈,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嫡母口中那种“轻薄放荡”之人!然而这并没有让他多么伤怀,从前循规蹈矩的日子太过压抑,这种打破禁忌的快感,反而让他有些着迷。
晚上应祁回到家中看到遐龄有些闷闷不乐,便问他怎么样。遐龄支支吾吾说没怎样。
应祁却十分兴奋的说道:“放心吧!一百两白银,为兄已经送过去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什么!你还给她送银子?!”遐龄又惊又怒。
“傻孩子!没有银子谁给你办事?”应祁倒是很云淡风轻。
“她,她又没说一定会给咱们办。事情还没成,她怎么就敢收咱们的银子?更何况,她真的行吗?她不就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嘛!我看她不像个好人!”
应祁笑,说道,“你记着,在你没有发迹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你的贵人。一百两银子算什么!就算是一千两,若能换咱们兄弟的前程,我也愿意!遐龄啊,你的眼界要放得宽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