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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怎么样了,侯爷还是不说话?”

      顾还从营帐里掀开门帘出来,迎面碰到蹲在外面逮人的谢和书,他无言摇了摇头,默认了她说的话。

      谢和书担忧的看着被门帘遮挡的营帐门口,脚步跟着顾还,“殿下在那盒子里留了啥啊,侯爷看完之后这咋跟丢了魂似的。”

      “你去问问他去。”顾还拎着舆图,绕着圈走到营地外围,看着不远处游荡的胡兰军队,头疼地“嘶”了声。

      谢和书停下脚步,连连摇头:“我哪儿敢啊,侯爷那脸拉的比踏雪的脸都长,谁敢去触那霉头。”

      “这群孙子还没散呐,你说胡兰那边怎么想的,明知道打不过我们,还跟苍蝇似的绕着我们不走。”

      顾还看着那群人就眼疼,转个身靠在栅栏上,烈阳高照,如今已经快入夏了。

      “他们在等消息,京城那边听说不太平,胡兰王一直找的王印听说就在京城,楼萨的公主前不久出现在大理寺门前伸冤,连陛下都惊动了。”

      谢和书一听大理寺就沉默,她到现在还记得谢家在京城的所有人都丧生在大火里。

      顾还知道这事,看到她难得不说话,伸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节哀。这次上任的大理寺卿是顾家的人,听说那小子是个狠角色,一直跟着四皇子做事。”

      “顾景,我知道。”谢和书开口,高束的马尾辫被长风撩起,“他年纪挺大了,一直在官场上充当小角色,家里的产业遍布大宣,倒是经商的一把好手。”

      顾还长叹一口气,神情复杂:“前几天京中的探子传回来消息,说他现在跟殿下走的挺近,这事我没敢跟侯爷说。”

      谢和书歪了下脑袋,没反应过来顾还为什么会这么说,直到看见他努嘴往营帐那边指了下,明白之后眼睛都瞪大了,险些喊出来。

      “殿下不会给侯爷留下的是——”

      谢和书跟做贼似的,凑到顾还身边小声吐出两个字,看到人点头之后,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

      宋怀玉坐在桌案之后,一直盯着面前的锦盒,他眼下一片青黑,脸色奇差无比。

      自梁颂回京之后,他忙于军中要事,一直没有顾及到这个锦盒,若不是前几天他闲下来看到这盒子,鬼使神差打开后,恐怕还不知道梁颂给他留了个大惊喜。

      确实是“惊喜”。

      盒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字迹娟秀的两个大字。

      ——休书。

      宋怀玉暗自磨牙,他倒是没想到那人会来这一手,本以为她临走前的磨蹭和犹豫是担忧北疆这边的局势,原本以为她会舍不得自己。

      谁想这那是舍不得,这是写了休书不敢叫自己知道,留下一句等她到了京城再打开。

      合着是害怕他追上去要个说法吗?

      宋怀玉闭上眼,缓了缓自己的气息,这几天他没敢打开这休书,只是瞪着上面的两个字就觉着心里难受。

      他本以为说开之后梁颂的心思会在自己身上放一点,利用也好,踏脚石也罢,这些都是他愿意。

      可现在,宋怀玉伸手摸了摸休书上的字迹,苦笑一声,“殿下,你可真狠心。”

      胡兰和北蛮不间断的骚扰已经足以让宋怀玉火大,刚好撞上梁颂留下休书这个引火索上面。

      宋怀玉轻轻将休书拿出来,他已经将封口撕开,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只是匆匆将信封扔进锦盒,拾起搁在桌边靠着的长枪。

      “所有人,准备出发。”

      一场不大的硝烟在北疆边境线烧起,主帅宋怀玉率五百北侯军追击胡兰、北蛮两国的急行军,不到一天时间杀敌八百,俘虏二百。

      然而北侯军也只是伤了点皮毛,宋怀玉趁着夜色在篝火旁边清洗着手上的伤口。

      他满身血污,伤口深可见骨,森然白骨暴露在鲜红血肉中,尤为可怖。

      顾还跛着一条腿慢吞吞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两个白馒头扔给宋怀玉,“臭小子,快吃点吧。”

      宋怀玉草草包扎好伤口,又将馒头扔了回去,他盯着面前跳动的火焰,淡淡开口:“不了,你吃吧。你把这件事告诉和书了?”

      “嗯?我告诉她了吗,我怎么不知道。”顾还装傻,咬一口馒头就着水喝,瞥见宋怀玉出神的表情后,劝慰道:“你也别乱想,殿下此行回京危机四伏,许是怕你被牵——”

      连字的字音还没出来,他就被宋怀玉的眼神看的生生止住了话题,最后嚼着馒头叹气,“你今天在战场上太凶了,连命都不要,你真想把驸马这个名头让给别人吗?”

      宋怀玉不为所动,手上的白布渗出血迹,他也不管不顾,整个人如同被寒山之巅的万年冰给冻住,连口都懒得开。

      顾还见劝不动,也只能干着急。

      这一年来宋怀玉和梁颂之间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虽说刚开始梁颂对宋怀玉毫无感情,但慢慢相处下来,他也能发现梁颂看向宋怀玉时的目光。

      那是只有看向心爱之人才有的目光。

      缠绵如长风,久眷而不动,就像北疆最北边终年不散的积雪,凛冽却又平和,是他们互相看向对方时,眼底久居的风声呼啸。

      头顶月朗星稀,柔柔月光洒在地上,照亮周围绵延不绝的沙漠,宋怀玉就这么干坐着,眼神盯着虚空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安静。”梁颂将手中的账簿搁在桌上,诧异的看了眼安静如鸡的付雲。

      傅桑这些日子一直在锦卫司处理这一年来积下来的卷宗,付雲在公主府里都快长毛了,也没见他踏出府门半步。

      付雲恹恹道:“殿下,外面都在传你的谣言。”

      也不知道这些京城的人是什么意思,殿下明明都已经和侯爷成亲了,这群碎嘴子大嘴巴天天在街上、在茶馆里,在各种地方传梁颂要养面首的谣言。

      梁颂最近奔波在皇宫和大理寺之间,自从七娘将月萤带回京城后,在大理寺门口演了那么一出戏后,梁颂就忙得不可开交。

      前些日子昭武帝召梁颂进宫,下了死命令,让梁颂查出楼萨灭国真相,保护好楼萨公主月萤,顺便将胡兰王印看管好。

      楼萨灭国的真相梁颂早已知晓,为了给外人留下她忙于查清真相的印象,这些日子她几乎是住在了大理寺卿。

      “什么谣言?我怎么没听到。”

      付雲从桌子上爬起来,梗着脖子看向梁颂:“您是公主殿下,那些人自然是不敢在您面前,可最近也是越发离谱起来,都说您要养那个劳什子大理寺卿当面首,您听听这得多离谱?!”

      “什么面首,无稽之谈。”梁颂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点评,“看来最近有些人坐不住,都能想出这个蠢法子。”

      付雲:“……”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满脑子想着这是那些人想出来的损招啊,关键是侯爷啊,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侯爷肯定知道了啊。”

      付雲着急的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步履匆忙的原地打着转,比当事人都要着急,“宋怀玉这小子从小就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如今知道这事,还不知道得憋成什么样了。”

      “你怎么就判定他知道后就会闷在心里,说不定他不会在意这些谣言。”梁颂无聊在桌子上转着茶杯,看着面前悠悠转转的瓷杯,她懒懒抛出这些话。

      那封休书想必他已经看到了,梁颂走前慎之又慎写下了那份休书,思虑良久才交给了他,只希望宋怀玉老老实实待在北疆。

      京中这些人这些事,她不希望有旁的人来插手,宋家满门忠烈,不能最终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称号。

      付雲一听这话已经要被梁颂淡定的语气气晕了,他此时也顾不得礼教礼数,冲到梁颂面前,“殿下!你怎么能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侯爷满心满意都是您,又怎会不在意这些,只是他一切都顾及你的感受,什么事都紧着你来。”

      梁颂脸色已经有些不虞,但碍及付雲是北侯军的人没有发作,而是缓缓停下手上的动作,反问道:“那些都是他愿意,本宫可曾逼迫过他?你告诉我这些,是想用他自以为的隐忍来换我退步,让他得寸进尺吗!”

      “付雲,你今日僭越,我不放在心上。可你若咄咄逼人,本宫可不再看在镇北侯的面子上了。”

      付雲愣在原地,他看着梁颂陌生的这一面,幡然醒悟。

      是啊,梁颂本为皇家女,天潢溃胄风华无边,他们这群平民百姓能在公主面前如此放肆,也不过是殿下看在驸马面子上而已。

      付雲的脑子从没有现在这么快的转动,他下意识退后几步,撩袍跪在地上俯身,“是草民僭越了,还望殿下莫怪草民的一时冲动,告辞。”

      梁颂就坐在那里,看着付雲下跪谢罪,看着他垂首起身退下,直到付雲的背影遥遥消失在目光里。

      “梁十,派人跟着他,别让人钻空子。”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遵命”,而后树叶微微晃动,原本在那里的人影已经不见踪影。

      梁颂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她素白指尖翻动着手底下的账簿,看着上面诸多造假的痕迹,无声笑了笑。

      她那些年孤身在吃人的皇宫里都能活下来,甚至能活着逃出去见识广阔的天地,有了知心的爱人,看到了人间诸盛景。

      如今也能孤身在这黑云蔽天的京城,用自己的手搅弄风云。

      “嗬——”一声极轻的叹息声从梁颂嘴边溢出,她看着远处霞光满天,嘴角勾出轻快的弧度。

      希望那些人,可以承受住滔天翻涌的血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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