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入局》雪深遇狐

14、情蛊

　　“起来吧。”苏泽桦淡漠开口。他也不想相信齐景真的背叛了他，可是事实如此，若是他不处置齐景，往后如何服众？

　　苏泽桦皱眉看了齐景一眼，“齐羽，送两位大夫离开。”

　　“是。”齐羽小心地看向齐景，眼神中布满担忧。带人离开时，回头看了好几次，才下定决心不再看。

　　苏泽桦沉默地看着齐景，仿佛在做一个很困难的决定。

　　“王爷，属下自知有罪，请王爷赐属下一死。”齐景不想苏泽桦因为他的事为难，主动求死。“只是属下死之前有一个请求，愿王爷成全！”

　　“什么请求。”苏泽桦转过身背对着齐景，语气带着些许叹息。

　　“陆家覆灭时，请王爷保住陆二小姐。”齐景诚恳地请求。

　　苏泽桦冰冷地扫了他一眼，眉头皱起又松，松了又皱起，最终径直走了出去。

　　白芷暄跟了上去，离开时，对着沐禾说：“沐禾，那些血布放在这里容易产生异味，你拿去丢掉吧。”

　　沐禾对上白芷暄的眼神，心领神会，“好的。”她走到桌前把带血的布都收起来，拿在手上。

　　白芷暄走出地牢时，苏泽桦正站在地牢的入口处，安静地抬头看着天空。

　　湛蓝的天空中，几朵洁白的云聚拢又分散，像人一样，一起走了一段时间后，总会分开。

　　白芷暄没有叫他，静静地站在他身旁，陪他看云卷云舒，看飞鸟走过，看清晨微弱的太阳逐渐变热，越来越耀眼。

　　“阿暄，对不起。”许久之后，苏泽桦开口说。

　　“嗯？”白芷暄疑惑，仰头看他。

　　“让你陪我在这寒风中站了许久。”苏泽桦伸手触碰白芷暄的脸颊，冰冰凉凉的。

　　“没事。”白芷暄浅笑摇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齐景？”

　　“先回去再说。”苏泽桦牵起白芷暄的手，两人牵手并肩走着。

　　白芷暄以为苏泽桦要和她一起回屋，没想到他带她进了书房。

　　书房中，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白芷暄和苏泽桦从外带入的寒气。

　　书桌前原本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座椅如今被换成能让两人一起坐下的。

　　苏泽桦一直紧紧握着白芷暄的手，直到两人一起坐下才放开。随后，他命人拿来暖手炉给白芷暄暖手，他则展开信纸，拿起墨条开始磨墨。

　　“我来吧。”白芷暄伸手想拿过墨条，却被苏泽桦制止了，“你的手这么冷，先暖暖。”

　　苏泽桦温柔的目光像一条细小的暖流淌过白芷暄心田，她展颜一笑，眉眼舒缓，而后心中又升起一阵愧疚。

　　她自幼习武，如今刚入冬怎么会手凉？不过是为了隐藏武艺，用药做出的假象罢了。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苏泽桦拿笔蘸墨，看样子准备写信了。

　　“不用。”苏泽桦用左手握住白芷暄的手，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字迹。

　　“表兄亲启……”

　　苏泽桦写了一封信给黎国太子，请他从宫中派两个御医过来给齐景看病。

　　写完后，他把信封起来，叫来齐羽，让齐羽找人把信送到黎国。

　　“谢王爷！”齐羽激动地跪谢，急匆匆拿着信离开。

　　“你还是相信齐景。”白芷暄笑着说。

　　“嗯。他从小就跟着我了，说他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背叛我，我不相信。”苏泽桦笃定地说。他看着白芷暄，又说道：“而且那日他的眼神不对劲。”

　　“嗯。目光涣散，但又很快恢复。”苏泽桦点了点头，看向白芷暄的目光中染上愧疚。

　　他花费重金寻来的名医看不出来齐景有中蛊的迹象，如果齐景真的中蛊，如果从黎国找来的御医也看不出来，那就只有白芷暄能做到。他带白芷暄去看齐景，除了觉得白芷暄想知道这些事之外，还希望白芷暄可以帮他。面对她时，他竟存了利用之心。

　　白芷暄沉默片刻，“黎国的太子会派人过来吗？”

　　“嗯。”苏泽桦说道：“我与他自幼交好，这点小事他会帮忙。”

　　“那就好。”白芷暄眉眼微弯，笑着说。

　　苏泽桦眉眼也染上笑意，温柔地看着她，眼神中似有话未说出口。

　　两日后。

　　陆将军进宫请瑾皇收回赐婚的消息传来时，白芷暄正在屋里品茶看书。她放下书，给沐禾倒了杯茶，让她边喝边说。

　　“小姐，你猜得没错，这陆将军果然去拒婚了。听说瑾皇气急败坏地砸了好多东西，陆将军被打了五十大板，是从宫里被抬出来的。”沐禾绘声绘色地讲着，喝水喝得急，差点呛到。

　　“小心一些。”白芷暄起身帮她拍背顺气。

　　“谢谢小姐。”沐禾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我太开心了，接下来瑾皇肯定不会再保陆府了。这些年陆将军收受贿赂，陆青锋欺压百姓的证据都在我们手里，只要让我们在朝中的人交上去，陆府这回绝对是灭顶之灾。”

　　“别得意忘形。”白芷暄摇头，“齐景身上的情蛊到底是谁下的，还没查出来。”

　　那日在地牢，她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觉得不对劲。她检查了沾上齐景的血的那几块布，果然不出她所料。

　　“我们浮樾山到底谁会拿小姐做失败的蛊毒下山用？我记得当时我把它丢掉了的。”沐禾皱着脸，气呼呼又忧心忡忡。

　　“再等两天，等大师姐查出来就知道了。”白芷暄抿了口茶，虽说浮樾山的叛徒不值得担忧，但将军府给齐景下蛊的人，却是值得提防的。

　　如果陆将军早就发现齐景，那么他应该知道王府有人监视他，为了自保，他不应该这么快拒婚。如果不是他，那是谁，陆静荣？

　　白芷暄眼前浮现出那个看上去天真无害的女子，若真是她，她的目的是什么？能隐藏得这么好，任谁都觉得她单纯善良，恐怕不好对付。

　　“嗯嗯。”沐禾点头说道：“还好这份蛊毒是半成品，齐景又对王爷忠心耿耿。否则估计现在齐景已经逃走跟在陆静荣身边，把王爷的事都泄露出去了。”

　　白芷暄没再说话，黎国御医要再等几天才到，他们查不出齐景身上的蛊毒。她瞧了瞧院中那棵绽放的绿梅树。

　　第二日，苏泽桦出门后，沐禾守在院门口，白芷暄轻跃上树，再次将青色丝带挂在树上。

　　半个时辰后，白风岚如约到来。

　　“二师姐，这回有什么事？”白风岚正在京中闲逛，看到一棵绿梅树上有东西在晃，还以为眼花了，定睛一看才确定是白芷暄找他。

　　白芷暄看了看他，沉吟片刻才开口：“你可能需要再多待几天。”

　　“那个王爷的毒还没解？”白风岚惊讶地问。这世上竟然有他二师姐解不开的毒？

　　“不是。”白芷暄说。当时传信回浮樾山时没告诉他，现在他并不知道情蛊的事。

　　“有人中了我制的情蛊，过几日我和苏泽桦会一起带他过去药铺，届时你把解药给他。”白芷暄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递给白风岚。

　　她下山时，为了防备不时之需，带了一份情蛊和一份解药。情蛊原本是打算被苏泽桦发现时，给他用的。她也打算在复仇完成后，给他解毒，如今这份解药只能先给别人。

　　“你下的？”白风岚疑惑地问，看向白芷暄的眼神满是不解。给人下蛊又给人解蛊？

　　“不是。”白芷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白风岚顿时严肃起来，“你当年制成情蛊后，不是把蛊毒和解药一起锁起来了吗？”

　　“刚开始失败的那几份我丢掉了，不知为何会落到他人手中。”白芷暄眉头蹙起。

　　“大师姐知道了吗？”白风岚也紧皱双眉。

　　“嗯。”白芷暄应道。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白芷暄和白风岚对视一眼，白风岚迅速飞身一跃跳上屋檐，再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参见王爷。”沐禾清脆高昂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白芷暄听到苏泽桦询问她要去哪里的声音。沐禾胡诌说白芷暄想吃糕点，她正要去厨房拿。苏泽桦吩咐齐羽和她一起去。

　　白芷暄本想回到房内佯装看书，但身上的寒气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便站在原地假装看景。

　　“怎么站在这里？”苏泽桦看到白芷暄站在门外，大步向她走来，关切地问。

　　“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白芷暄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边境换将的事成了，我便回来了。”苏泽桦为白芷暄拨好被风吹散的头发，“阿暄，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你愿意帮我报仇，我已经很高兴了。”白芷暄露出感激的表情，温柔地笑着注视他。

　　苏泽桦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将白芷暄揽在怀里，宽大的披风将两人拢在其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苏泽桦一直看着白芷暄，白芷暄的思绪却飘向了远处。

　　她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小姐！”沐禾急匆匆地从院外跑来，看到这一幕惊得呆在原地。

　　白芷暄连忙向旁边走了几步，离苏泽桦远了一些。

　　“怎么了？”白芷暄问。

作者有话说

　　[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