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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走水 ...
走水?!
堂中一片寂静,无形的焦虑却漫上每个人的心头。
太医院中庭晾晒着不少药材,一旦走水,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失了水分、极易燃烧的干草药。
屋中亦有不少纸竹典籍,一旦烧着,后果就不是毁了些草药那么简单的事了。不加以控制,恐怕连整座太医院都会陷入火海。
况且无论是大家辛辛苦苦炮制的药材,还是凝聚着前人心血的医药典籍,哪一样不是无价之宝?哪一样损毁了不令人痛心?
可怀归公主不让起身,他们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丢了帽子事小,蔑视皇威事大,届时长八个脑袋都不够这位殿下砍的。
众人表面跪得八风不动,实际上个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早就急得团团转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怀归公主是在刁难他们太医院。虽然不知道太医院何时冲撞了这位祖宗,也不知此事是否与丹心客有关,但只盼这位殿下能快些放人,好让他们赶紧去抢救药材。
于是乎,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向了温郁金。
温郁金如芒在背,深吸一口气,果断将双臂一撤,抬头,两道如炬的目光与怀归公主正面交锋,冷声道:“草民相貌平平,并无甚可看。殿下瞧也瞧过了,可否让我等快些去救火?”
视线焦点落到那张脸上时,萧知辛瞳孔一缩,双眉微挑,牙根咬紧了,定定地注视着她。
针尖对麦芒,温郁金毫不退缩,笔直地回视,下三白都快袒露而出。
良久,萧知辛才缓缓开口道:“平身,去吧。”
“谢殿下!”
众人如蒙大赦,颤颤巍巍起身,直奔中庭——
各色药草整整齐齐铺于地面,惬意地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中。
连一丝烟尘都瞧不见,哪儿来的火?!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熟悉的茫然无措。只有鹿衔悄悄扯了扯温郁金的袖子,低声道:“方才我听出来了,叫喊‘走水’的那人,分明就是怀归殿下的宫女逢秋。”
鹿衔连述职一事都能听来,温郁金自然信得过她的耳力。
只是怀归公主这又是何意?
看大家被她耍得团团转,觉得很有意思么?
既安然无事,众人便陆陆续续返回前厅。萧知辛见众医官进来,既不作声,也不起身,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无。
气归气,接引招待一项还需有人出面。鹿衔忍着怒气上前,道:“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太后娘娘的护心丹,本宫替她来取。”
萧知辛嘴上虽答话,一对勾人的招子却一直放在温郁金身上,若有所思。
又一个对丹心客心怀不轨的人!鹿衔怒极反笑,自觉有责任捍卫偶像的贞操,遂道:“不过一句话的事,岂敢劳烦您亲自走动?只是您既已经在这儿了,且事关太后娘娘凤体,下官心中惶恐,又粗手笨脚,恐将药跌了。不若您与我一同前去,下官也好将其第一时间交到您手上。”
岂料萧知辛仍是看也不看她,径自向不远处的温郁金而去,“逢秋,跟她同去。”
“是。”名唤逢秋的宫女方才瞧不见人影,这会子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神出鬼没的,“鹿大人,请吧。”
“哼!”鹿衔见此计不成,心有不甘地一跺脚,大步走了。
那厢温郁金正在纲目上用小毫勾出欲交由鹿衔添置的药材,面前忽然一暗,如山般的阴影笼罩住了她。
抬头一瞧,怀归公主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她,一双桃花眼黑深幽暗,浓墨点就似的,看不出情绪。
“殿下有何贵干?”
反正看也给她看过了,这会儿再遮遮掩掩反而惹人生疑。温郁金若无其事地将纲目随手一翻,向前翻到生津止渴的药材名目,面不改色接着往下勾。
“好久不见。”萧知辛说。
温郁金一瞬间心跳骤停。她笔尖微不可察地一顿,顷刻又恢复原样,依旧维持不断勾挑的动作,“殿下说笑了,草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连这紫微垣也是头一回来,又与金尊玉贵的天元帝姬谈何故交?”
她在赌,赌萧知辛只是在试探她。
五年间足以发生许多事,也足以改变许多事。就算萧知辛真的想起来她是谁,只要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丹心客就是曾经令她满盘皆输的温郁金,那自己大可咬死不承认。
更何况还有“于今”这个为她量身打造的假身份在,身世背景、过往经历、人际关系等等,均伪造得天衣无缝。即使萧知辛当真敢去查,严氏也会让她碰软钉子。
她泰然处之,怀归公主审视的目光已有些动摇。
萧知辛微微转开视线,焦点落在丹心客笔下的草药纲目上,正欲开口——
“走水了!真的走水了!快来人!”
烽火戏诸侯,走水谑众医。方被骗过一回,众人都懒于动身,只有温郁金眸光一凛,唰地将纸笔扔下,撒腿就往声源处跑——
这嗓音正是鹿衔的!
一至中庭,滚滚浓烟扑面而来,温郁金被呛了个正着,只得后退到烟不那么大的角落。她看不清火势,更找不见鹿衔,只能捂住口鼻大喊:“鹿衔!快出来,找人去拿水袋与唧筒!”
“可是这药……”
“烧了药值钱,烧了人值钱?”
平地里突兀刮过一阵大风,火势更旺,烟气大作。温郁金见势不妙,只得先退回屋内,紧闭门窗,放弃挽救庭中药草的想法。
众人俱已被调度去取灭火用具了。她呛咳连连,正要去桌边倒杯茶喝,斜刺里竟凭空伸出一只手,向她肩上猛地袭来。
温郁金耳风一动,错身让开,右手手肘向后弯曲,以一个极诡谲的角度反手抓住来者,扭头一瞧——竟是逢秋!
眼见对方另一只未被自己控制的手中正握着一物,朝着她面中迎来,温郁金急流勇退,反抓为推,旋身后退,这才看清了逢秋手中之物——
适才她勾到一半的草药纲目!
“你要这名册有何用……不对!你是谋害崇安王之人?!”温郁金眼神一厉,劈手便要夺回纲目。
“不是。”逢秋抬手格挡,声调平平,看着她的目光宛如死人,呆滞无光,却又分明是看得清人的,“你我各为其主罢了。”
这话意思就是她的主子还躲在后面了——且极有可能就是毒害温氏与崇安王之人。
“你夺这册子根本就是无用功,真正的东西都在这儿……”
温郁金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目光灼灼,不容躲闪,语气中满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我还能再出一本新的。”
逢秋方寸不乱,“至少得知了丹心客会武,细想之下,也不算亏。”
你来我往间,咚咚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起初混杂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没叫温郁金听见。逢秋倒是早有察觉,借着温郁金掌风奔来的空当,就势矮身一躲,一道扫堂腿将她掀翻在地。
温郁金摔得呲牙咧嘴,捂着剧痛无比的腰在地上缓了片刻,这才艰难地慢慢爬起。
左右一看,逢秋早就跑没影儿了。
众人终于破门而入,肩扛唧筒、手提水袋直奔后院。
水袋太重,中途那几人还踉跄了一下。温郁金刚站直,见状紧走几步,上前搭了把手,水袋这才平稳地被护送进中庭。
“院子里有水缸!用唧筒往起烟处射!”鹿衔喊道。
大伙儿遂纷纷行动起来——三五个人扶着接于袋口边缘的竹筒,将水流往着火点引去;手持唧筒的则依鹿衔所言,从水缸中就地取材,向远处的着火点持续喷射水流。
忙碌了一炷香后,火势总算渐息。浓烟退去,庭中药草俱已化作飞灰烂泥,万幸的是不曾殃及房舍屋室。
再看众医官,无不灰头土脸、鞋袜尽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身狼狈的自己,齐齐哑然失笑。
幸得鹿衔调度及时,太医院中庭的砖石虽烤得焦黑,也仅仅折损了些半湿不干的药材。预备随使的部分早已装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后院,未受波及。
只是记录草药的名册丢失,还需劳烦众医官通宵达旦,赶制一本新的出来了。
芳草依依没旧痕,望中新柳识阆苑。
良辰吉日,诸事皆宜。使团如期出发。
马蹄踏踏车辘辘,一尾长龙先头点缀着鲜红旗帜,缓缓游出城门。随着车队驶离琮都,高大宫城的朱墙金檐逐渐在视线中缩成一个极小的墨点。
两侧田野碧浪阵阵,草木特有的青涩气息沁人肺腑。欣欣草柳吐新绿,纷纷蜂蝶弄细风,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想不到她归来不过月余便又要离开,当真有些舍不得。
温郁金缩回车窗中,冷不丁被行路颠簸震了一震。她接过鹿衔满怀慈爱之心投喂的一颗褐色丹丸,将信将疑地放入口中——
酸溜溜的滋味在舌面炸开,直冲上颚。温郁金五官都皱成一团,含了一会儿,酸梅丹开始回甘,又变得甜津津的了。
见丹心客眼睛发亮,鹿衔更是母性大发,喜滋滋地又给他塞了好几颗。
方才她见丹心客探身回望,便觉得他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乍然离开故乡,定然依依不舍;眼下见了他吃酸梅丹新鲜好奇的样子,俨然把即将远离故土一事霎时忘个精光了,又觉得他稚气未脱,好玩得紧。
“味道如何?我母亲亲手制的!说是能预防晕车,缓解舟车劳顿,还可生津止渴呢。”
温郁金点点头,咽下自舌根漫出的津液,“确实不错。既是你母亲做的,那便省着点——”
话音未落,鹿衔突然将手指放到唇上嘘了一声,坐到她身侧,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日逢秋跟我一同去取药,走到半路,我回头一瞧,人竟不见了。我担心她走丢,于是折返回去找。”
“谁知回到中庭,却见怀归殿下,朝我们晾晒的药草堆里,扔了支点着的火折子。”
[1]芳草依依没旧痕,望中新柳识阆苑:化用自清·明泰《仲春漫成绝句》,原句是“望中新柳识山村”。
[2]马蹄踏踏车辘辘:出自明·高启《鸡鸣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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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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