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A和蔚蓝的空》王小亮

4、翻盘

　　就在似乎顺理成章的时候，结局又往往出乎意料。

　　当视界里出现了那黑发褐眸的时候，皇咲蓝正不急不慢地拎着画具，朝着自己固定的作画地点走去。
　　“……请、请等一下！！”
　　对方停下了脚步，然后慢慢朝这边看过来。
　　“喜、喜欢！我喜欢你！！”马莉亚低下头，不顾一切地大吼着。
　　皇咲蓝的嘴里发出一声低呼。

　　郊外校园的午后，安逸得叫人发窘。马莉亚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谢谢你，”对方犹豫着，终于开了口，“可是，抱歉，我对同性的学生无法抱持恋爱的感觉。”
　　“我知道。”马莉亚睁开了眼，“对不起，皇学姐，我不是故意要戏弄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看你作画的样子…”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往下落，“我马上要去解决一件事，这件事的结果也许会很糟糕，所以我很想从你这里得到勇气和力量……”马莉亚杂乱无章地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好像一直以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泄洪口。……忽然头顶感觉一阵发热，努力睁开模糊的双眼，她看到皇咲蓝正在轻轻地拍抚着自己的脑袋。

　　“虽然不大明白……，”皇咲蓝有点尴尬地用食指梳理了下头发，然后微笑地对着哭成一团的马莉亚道：“不过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世上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加油，把你想要说的都说出来吧，就像刚才一样。”
　　“谢、谢谢学姐！！”马莉亚使劲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虽然告白的结果她早已预想过很多次了，但是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后悔，曾经喜欢过皇咲蓝。这个初夏发生了太多太多，超出了她的预料般，坠落的天使，增加的朋友，以及表白……快乐的，悲伤的，愤怒的，惊讶的，一切的一切，都要感谢上天赐予她的，这曾经深深困扰着她的力量。

　　也许接下来还会有不想看到的事情，但是马莉亚已经不再退缩。夜色下，她慢慢地推开了藏书室的大门，然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克里斯切•啭香拨开额前亚麻色的卷发，对于前来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果然都和父亲预料的一样。”

　　“……就是你带走小空的吗？”努力掩饰住内心的震惊，马莉亚冷静地发问道。

　　“不是他，是我。”身后的大门忽然关上，接着一股飘逸的棕发贴上了马莉亚的侧脸。耳边轻轻地传来一句话“多亏了你，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马莉亚还是开始感到了一阵阵的恐惧。这股恐惧，正和不断朝着自己走来的克里斯切，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长曾我部一起，逐渐地迫近她的体内。“快点放开你的脏手，帕赛，”克里斯切有点不爽地皱起眉头，“要是你当初顺利地杀掉了欧米茄，就不会浪费时间到今天了。”

　　长曾我部仍旧搂住马莉亚的肩膀，悠然自得地回着话，“是吗？不过真不知道是谁没能看住，才让他逃到外面来的。”说着慢慢收紧了双臂，“不过也多亏了兰姆达的没用，才让我们跟着欧米茄找到了你……”
　　“没错。”克里斯切的笑容里带着一点怨恨，他摘下了马莉亚的眼镜，“就是这个吗？…真没想到，我们会输给眼镜。”他把弄着那副没有度数的眼镜，然后轻易地将它掰成了两块。
　　“你们错了。”沉稳的声音忽然在后方响起，“没有拜倒在你们的俊美之下，也是她完美能力的一种体现。”
　　克里斯切和长曾我部立刻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赶忙离开了马莉亚的身边，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获得自由的马莉亚不断地喘着气，她终于明白了一点，她之所以喜欢皇咲蓝，实际上是因为她一直排斥着来自克里斯切•啭香和长曾我部飞影的暗示。小空曾在不经意间提醒过她，可是她却以为自己被当成了同性恋而忽略掉了。

　　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马莉亚抬起了头，随即睁大了眼睛。马克勤，她的笨蛋老爸，此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用着慈爱的眼光望着她说，“欢迎回来，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答案……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么！！“不可能、不可能的……因为老爸他……”因为老爸他曾经像个英雄一样拯救自己于可怕的能力当中的！！

　　“他不是你的老爸。”……马莉亚在惊恐之中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空！”她猛地推开面前的人，朝身后的小空跑去。小空的眼睛漆黑明亮，眼里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迷茫，看来他也找回了真正的自己。小空扶住有些脚软的马莉亚，用着缓慢却镇定地语调说到：“他是你老爸的弟弟，马克俭博士。……也是，我的父亲。”

　　马克俭博士收起了之前慈爱的脸庞，“欧米茄，”他的表情隐藏在月色的阴影之下，“当初如果不是我的马莉亚，你早就死在病床上了。可是你这个孩子，总是学不会知恩图报，不但偷走了我重要的宝物，还妄想毁掉我和马莉亚再会……”

　　马莉亚想起来了！年幼的她乱用了能力，唤醒了病床上的植物人，结果控制不住的能力开始暴走，还害的小空精神失常，从此被送到了很远的地方接受治疗。可是小空怎么会……？

　　“你没想到吧，你的亲生儿子和那里的两个实验品一样，大脑被马莉亚分别赋予了不同的能力。”像是要解开马莉亚最后的疑惑一样，小空有些嘲讽地说着。“你用偶然之中发现的研究笔记，将生命当儿戏，玩弄于鼓掌之中，不如说，你所谓的‘天使计划’才是妄想……”“住口！”马博士的脸开始扭曲成阴险的形状，“把你当做研究特例关起来就是个错误…我当年就该杀了你的…”

　　小空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旧记事本，“你只是找不到它了，不过你应该误以为，是当年偷偷带走马莉亚的伯父藏起来的，……看来伯父果然不是去加州工作了……”……什么！马莉亚从来没想到自己脱线的老爸一直隐藏着这么多实情，而且小空说的话好像，…自己的老爸现在很危险……“我爸爸在哪！！说！快说啊！！”马莉亚不住尖叫着。马博士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马莉亚你用你自己来交换你心爱的老爸……而欧米茄你就用佐藤的研究笔记来换你的那条贱命，怎么样？”

　　尽管小空使劲地对着自己大喊，不要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不要过去，但是马莉亚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对面的那个怀抱走去。她想救自己的父亲，也想要救小空，以及沦为研究牺牲品的啭香和飞影，她想在最后，相信一次自己的能力——倘若自己的能力真的有那么伟大的话。

　　一个黑色的枪口冷不防地出现在眼前。危险！…可是这时枪声响了！一股冷风嗖得穿过马莉亚的身旁。……不好了，小空就在后面！她猛地回头——

　　“咔、咔！！！”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大喊着。藏书室的大门口开始涌现出许多人，也有些人从四周的角落里钻出来，仿佛魔法降临了，原本安静的夜晚也嘈杂了起来。

　　“林真同学，我都跟你说几遍了！！”，不和谐声音的主人摘下头上的levis运动帽，扶起已经倒在地上的哥们儿，“枪响之前你就应该先趴下。这是本能、本能反应你懂不懂！！”

　　黄啸天在搀扶下总算爬了起来，“我说健健，”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泼好的那一大滩血泊，和衣服上事先弄好的血渍，“…我到底要死几回啊？”，却只招来“问你的女友大小姐去！”这没好气的回话。

　　“嘛…算了算了，”一个白领黑裙的女孩子匆匆地在腿上的本子里划了几下，“最后的情节确实在表演上有些困难的，我把结尾改改好了，阿健你也不要再怪林真姐了。”于是付健一眼泪汪汪地点点头，并且双手合十，深情款款状地在女孩的胳膊上蹭来蹭去，“涔涔说的对，是我强人所难了。”末了还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对着林真说，“早知道对你来说这么困难的话，我就应该找涔涔当女主角的。都是我的错，真真。”林真冷冷地看着百般讨好邓涔涔的付健一，以邓涔涔那玩味般的赔笑。“看来今天没法演了，”她转身朝门外走去，“明天改好了剧本再重头来过吧。”身后传来阵阵质疑和抱怨的声音，但是今晚就算天塌下来，她林真也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就是罢演，怎么了！

　　她知道，付健一会找她演马莉亚，多半是碍于黄啸天的请求。要不是哥们的女友，谁会找曾经无情拒绝过自己的女生来当女主角呢？可是事实证明她林真当初就是没有看错人，正直帅气的黄啸天要比那个看到美女就变成哈巴狗的付健一强上了一百倍。

　　“你别走！”…正当林真卸完装欲找啸天一起回去的时候，她却在校舍旁的树丛里发现了自己的男友和……邓涔涔。邓涔涔此刻正死乞白赖地抱住啸天的后背，而啸天一脸为难，两人就这么胶着在原地，以至于没能发现站在后面的林真。

　　“为了你，我放弃了自己剧本里的主角，去演什么路人北宫璇；为了你，我将最得意的剧本随意改来改去；为了你，我不断地为林真建言说好话……”邓涔涔开始啜泣着，“可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林真了？你说啊，说啊！”

　　“涔涔，你不要这样，”黄啸天转过身，抓住邓涔涔瘦弱的胳膊，“你的心意我很理解，可是……”邓涔涔见对方转过身来，转悲为喜，又使劲扑进黄啸天的怀里。“啸天，你知道吗，今天出门前爸爸告诉我，B影的名额他已经为我提前弄到了，”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依靠着的胸膛，邓涔涔委婉呢喃着，“假如，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拜托爸爸，让我们一起跨进B影的校园……”

　　而林真没有听完黄啸天的回答随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