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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运的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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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溪一脸恍惚地从茅房里出来,虽然已经穿到这具身体两天了,但每次蹲位尿尿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穿越就算了,性别都给他变了!而且这种名叫“哥儿”的性别还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
桩桩件件事情发生下来何溪觉得自己的抗打击阈值都提高了,就连知道拥有了一个小两岁的夫君时他都觉得见怪不怪了。
以何溪遍览各种网文小说中的穿越套路来说,穿越大都多发于车祸、溺水、癌症这种涉及生死的大事件中,可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何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了个新世界!
当时的他正操办完爷爷的葬礼,送走了前来帮忙的最后一波邻居,连续几天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倦意涌上,便锁了门回床睡觉。
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爷爷在小溪边捡回他,此后一老一少相依为命。长大一点后爷爷拿出老本送自己去上学,自己一步步踏出大山去到繁华的城市读书工作,阴差阳错又成了比较知名的视频博主,便索性辞了稳定的工作回到爷爷身边,只可惜还没让他享两年清福,他就因为心梗突然去世了。
何溪还没从那种不甘心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画面一转,又是一段陌生的人生呈现在他眼前。
这个人有着和何溪相同的名字与面貌,不过他的右眼被一块红色胎记包围,右、上方扩散至发际线,左边被挺拔的鼻梁截断,下方漫至颧上肌。
何溪本就俊美,这红色胎记不仅未能拉低他的颜值,反倒似一抹红色火光印在脸上,给右脸增添了几分妖冶。
而且从穿着来看似乎不是处于同一个时代,大概是类似于古代,但却更玄幻,有着男、女、哥儿三种性别。
哥儿介于男女之间,不像男子那般健壮但也不至于像女子般柔弱,能怀孕却不易得,大多数哥儿一辈子只生了一个。
整个下沙村算下来也就四个哥儿。
所以男子一般少有娶哥儿的,除非家贫给不起彩礼,又或者家里人口少缺乏劳动力,不然大家还是更愿意抱香软且易生育的女人。
如此世风下两哥儿互结便也开始盛行,虽不是好出路但也不失为一条自救之路,不然在家里和婆家不定被怎么蹉磨。
这哥儿结对后一般都要分家出去另立门户,不需要大操大办,去里正那里填两张契书便是。
两哥儿是不能生养的,唯有捡那些亲戚邻里养不过来的孩子回来。
这个何溪就是个哥儿,何家是村里的富户,有着祖传的木工手艺,他又是父母疼爱的小儿子,按理这个条件应该不愁嫁,不至于落到去结对。
只是他脸上的胎记一直被村里人视为不祥,又因其从小体弱,干不得体力活,所以鲜有人上门提亲,少数几个去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不是寡的傻的就是缺胳膊断腿的。
何溪今年十九,已经过了好年纪,本打算再寻不到亲事就去结对,哪曾想村里有名的童生魏谦之居然上门提亲,一时全村哗然却又有些意料之中。
魏家只有魏谦之一子,魏父魏母疼爱儿子,不舍他下地干苦力,魏谦之又确实聪颖,便让他拜了村里唯一的一位秀才为师,希望他将来能考取功名争取做个清闲老爷。
读书费钱,束脩费和笔墨纸砚这些花销一年算下来差不多要个五六两银子,而村里三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花销也才五六两,除了米油盐和偶尔添置衣服外,基本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
魏父在时两口子稍微勒紧点裤腰带勉强能够开支,可在魏谦之十一岁那年,魏父在镇上做工时,意外被砸破了脑袋便就这么去了,东家只赔了十两银子草草了事,此后魏家家境一落千丈。
魏谦之守孝三年,十五岁那年下场考试,不负父母心血,一举拿下了童生功名,县试府试皆在前十。整个下沙村也就三个童生两个秀才,魏谦之是取得功名年纪最小的,一时在村里风光无两。
又过两年魏谦之院试下场预备再一举夺得秀才功名,可是事与愿违,居然落第了。
这时魏家的情况已经捉襟见肘,不仅欠着亲戚八两银子,新一年的束脩费也没着落,亲戚们纷纷劝着魏谦之去镇上找个账房工作,少数或许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但大多是怕魏家还不上钱。
魏母不愿让儿子为读书之外的事情的分心,无法,只得把主意打在了村里的富户何家上,听说何家不仅彩礼不多要,还愿意出十两银子的嫁妆,而且等何溪嫁过来,何家肯定也会多有补贴,必不愿小儿子受太多苦。
虽然那个何溪确有不足,可等自己儿子成了举人老爷,再娶个妾就行,只把何溪当个恩人养着就是。
魏母把自己的打算和魏谦之说了,魏谦之虽有些不愿,但此时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家缺钱。
于是魏母又找着亲近的亲戚磨了又借了些钱,凑了三两银子的彩礼,厚着脸皮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并直言了亲事能成的话还希望何家在魏谦之读书的事上资助一二,当然也表明了魏谦之考取功名后会偿还。
何家其实是看不上魏谦之的,虽是个读书人,也就名头好听些,整日就知道在屋里读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家里都如此情况了还不知道帮着母亲分担,家里家外全让自己的母亲去操劳,根本不懂得体谅父母,不是良配。
但何溪看上了,看上了魏谦之的脸和他的才华,他也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本来是暗戳戳的喜欢,没曾想天大的惊喜砸下来,他们家居然上门提亲了!
争执一番后,拗不过何溪,何家最后还是妥协了。一家人便只得安慰自己往好处想,魏谦之好歹比之前那些歪瓜裂枣好多了,样貌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且未尝不是没有考取举人的机会,虽然穷点,但他们多帮扶就是了。
各取所需,亲事很快商定,怕魏家的席面办得太难看,何家还特地买了头猪送过去。
何溪再睁眼时自己已经躺在了魏家的婚房里。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这魏家是真穷,这魏谦之也是真废,仗着有个为他全权包办的娘便真当个甩手掌柜,除了读书家里地里的事一概不管,还美名其这样才是孝顺爹娘。
何溪自然是看不惯他这小小年纪就不要脸的样子,时不时便去刺他两句,看他跳脚,一张俊脸因被怼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涨得通红,倒也有些趣味。
毕竟是十七岁的小孩子,放在现代三观都还未成形呢。好好调教调教未必不能把他掰正,实在掰不正就打断,然后和离回何家过日子,他可不在乎村里那些风言风语,说句话又不会少两块肉。
今日是何溪回门的日子,按礼是要带礼品回去的,村里人虽不如镇上那些官商老爷家讲究,但鸡、糖、酒这小三样是必不可少的。
鸡大多是自家养的,糖、酒有优有劣,根据自家情况看着来,反正都是油纸包着罐子装着,提在手里外人也看不出来好坏来,可要是没提,那这两家人怕是要被村里说道些日子。
何溪站在院子里叫了两声魏谦之,见他故意不应,便换了个称呼“小之!小之!”
然后便见一人急急忙忙从书房里出来,他个子不算高,和何溪一个小哥儿齐平,白皙的肤色和脚下的黄土地形成反差,一双桃花眼里似乎总氤氲着水汽,脸上的棱角不甚明显,还未褪去婴儿肥。
魏谦之气鼓鼓说道:“大呼小叫做甚,成何体统!”
魏谦之觉得自己这新娶的夫郎一点没礼数,不以夫为纲便罢了,还总在他面前端长辈的架子,偏偏自己讲理又讲不赢他,好气!
何溪听他这文绉绉说话就烦,又觉得他一条地里的蚯蚓装什么天上龙,村里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通讯不靠吼靠什么,但凡他中午去田地里转一圈,见识了那些小孩呼爹喊娘回家吃饭的情景,也不至于在这里装矜持,说到底还是经历得少了。
以前如何不作数,但是犯到了他何溪手里就得给他掰顺眼了!
“说好了今日回门,你又去读你那书干嘛?”
就算再两耳不闻窗外事魏谦之也是听过何溪其名的,都说他体弱性软,干不得重活……
可听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和那蛮横的态度,要不是顾着读书人的脸面和家丑不外扬,他真想去辩驳一句:别乱传谣言!
不情愿的说一句,何溪身子看起来比他还硬朗……
他就不明白何溪为何为他读书之事如此反感,这两天自己一进书房就被他拖出来,上进求名不是好事?等来日自己考上了秀才,他作为秀才夫郎不也脸上有光?
但他也不敢太惹何溪生气,大丈夫自当懂得忍辱负重,毕竟他的束脩费还得何家帮忙交。
何溪带过来的十两嫁妆他没主动上交给魏母,魏母也不好找他强要,毕竟这三年的束脩费还要靠何家帮衬,别因为小事惹得何溪不快,且他人都嫁在魏家了,想必这钱的用处也都是给魏家花的。
“罢了,就走,你去把背篓背上吧。”
何溪有些无语,听听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他倒会捡轻松,“背什么背篓,那糖酒一手就提着走了,把鸡背背上也不怕拉你一身屎。”
说完他便走进灶房拎了只被捆住了双脚的大公鸡出来,是魏母下地前帮忙弄好的,何溪将鸡递到魏谦之面前,安排道:“你捉鸡。”
魏谦之扭扭捏捏不想伸手,这大红公鸡叫得尖锐又响亮,大翅膀扑棱着在何溪的手里挣扎得厉害,他其实有些怕。
何溪才不惯他,“再不接等会你自己去地上捞”,说着便作势要将鸡扔在地上。
“等…等等。”魏谦之上手比划了两下,还是下不去手,红着脸问道:“这要怎么拿?”书里可没教过。
对于爱问问题的学生何溪向来是不吝赐教,扯过他一只手,腾出翅根的位置,让他握住,“抓这里,你使点劲儿,别等会掉了。”
好在有何溪的提醒,这大公鸡确实有劲儿,居然折腾地魏谦之踉跄了两下。
何溪看着他这瘦小的身板不住摇头,还有自己这身体也是,能明显感觉到气力不足,想来是原身之前因心脏问题常年不运动,两个人加起来可能还抵不过一个魏母有力。
看来锻炼得尽早提上日程,干农活没有副好身板怎么行。
他转身又从房里拎出糖酒,一切准备就绪,赶着魏谦之就大摇大摆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