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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皇女丢失 ...

  •   天下四分,东黎、南伊、西泽、云北,四国势力相近,东黎、南伊领土接壤,眼下正在交战。

      丹凤阁

      “大皇女,迟疑不得了,趁女皇现在生产虚弱,裴皇后在抵御东黎铁甲军,眼下没有人顾及到这个刚出世的孩子,您此刻万不能心慈手软,这个孩子是弱小,但她是裴皇后的女儿,是皇嫡女,她活着以后就是要入主东宫,您这么多年励精图治,到头来只是给她人做嫁衣,您甘心吗?”

      说话的奴仆激动的又上前两步,手里的匕首却被大皇女死死握住。

      “不、不能杀,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她才刚出生,她的父亲还在战场替我们南伊杀敌保国,我,我怎么能……”

      摇篮里的女娃从出生到现在不哭不闹,一双漆黑的瞳仁如同琉璃对这个世界探索着,熠熠生辉。大皇女倒退一步,绝望的摇头。

      “大皇女!您今日仁慈不杀她,来日死的就是您,您父妃如贵妃是怎么死的?裴家权倾朝野,裴皇后这些年只有一个大皇子,您才得以出头,这些年你夜以继日的为民操心,女皇也有意把政权交到您手里,可这孩子一来什么都变了,今日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南伊千万百姓考虑,这天下,怎能交到一个奶娃子手里!”

      伊明珠满脸痛楚,辛奴提到她的父妃,她父妃是在冷宫中被人活活勒死的,宫奴失察,半个月才被人发现,她去看时整个尸身发臭溃烂,唯独那双流着血水的眼睛,死不瞑目!

      这些年,她日日梦魇,都是父妃死时的惨状,在外人眼中,皇家千好万好,对她却是走钢索,一步踏错,就是坠入悬崖永不复生。

      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伊明珠松开了手。

      辛奴松了口气。裴家势大,裴皇后母家是裴相国府,手握六万女兵,地位不可撼动,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此次战役,南伊必败,到时裴家又失了皇嫡女,败军之责,又失倚仗,足够裴家失宠。

      “您不必觉得愧疚,金銮殿前三千阶,那一阶不是白骨堆出来的。今日杀她的是奴婢,她若有记忆,让她来日在黄泉路下守我,我一命还给她。”

      寒锋出鞘,泛着泠泠寒光,刀刃一点点逼近,摇篮中的女娃无所觉,小嘴微张,嘴角上扬着还在笑。刚出生的细弱生命,不需刀,就是手轻轻一掐便会夭折。

      辛奴缓缓靠近。小皇女,怪不得别人,只怪你身在帝王家,生成了别人的绊脚石。

      举刀高高扬起,刀光刺眼,两个人都不禁撇开眼。

      “不好了!不好了!女皇、女皇不行了!”

      屋外有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伊明珠大惊,看清是自己宫里的侍女,跳出的心脏才勉强落回肚子。

      “大皇女,刚刚前殿来报,女帝产后血崩,止不住,怕是,怕是不行了!”

      “不好!禅位诏书还没拿到,大皇女你现在必须守在女皇身侧,派亲兵把手甘露殿,别让其他皇女靠近。”

      辛奴一把抓住六神无主的皇女,立马朝甘露殿方向奔去,一边吩咐,“把孩子处理掉,别留后患。”

      暖阁里只剩一个婴儿和一个婢女,只见她双拳紧握,身子有些颤抖,举起双手朝向襁褓里的孩子,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抱住孩子往殿外跑。

      小皇女,五年前我刚入宫,不懂规矩冲撞的贵人,被下令杖毙,是裴皇后路过救了我一命,裴皇后仁德,今日,奴婢拼了性命也要把你送到裴皇后手里。

      婢奴没有胡说,女皇确实不行了,甘露殿里太医院全聚在龙塌前,一盆一盆血水端出,空气中血腥味浓厚,阶下婢子跪了一片,压抑的哭声,没宣告帝薨,没有人敢大不敬哭丧。

      御史台,翰林院皆握笔谨跪于厅前,等女皇口谕遗诏。

      另一边,婢女拿着大皇女的信物,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皇宫,雇了辆马车,南伊东黎交战在岭南关边界,马车两日一夜便能抵达。

      马车出了城,怀抱里从出生下来就没哭过一声的小皇女突然哇哇哭泣,哭声尖锐刺耳。

      同一时间,甘露殿哭声震天。

      岭南关这一仗东黎铁甲骑兵所向披靡,裴原青站在无数同袍的尸身中,鲜红滚烫的热血从脸颊滑落,眼中悲哀。从无败绩的裴家军败了,只一败就永无翻身可能。

      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东黎悄然成了一方雄狮,雄劲、浑沉扎根在东方那片土地,哪怕,哪怕这场战役为首的将领看起来还不过弱冠之年。

      “裴将军,我们誓死血战到最后,绝不放弃岭南关。”身后皆是浴血奋战精疲力尽的英勇将领。

      “退!”裴原青牙关咬紧,口腔血气翻涌。

      “将军!”

      “传令下去,弃城,全军退至穷桑谷。”

      军令如山。

      这场为期一个月的战役以南伊弃城而逃告终。岭南关城墙上插满白底的雄狮旗帜,雄狮腹部那一抹红,像东黎将士沸腾的血液。

      尸身血海里,一个女子抱着婴孩站在战场上,远方一把利箭袭来,穿胸而过,她还来不及挣扎,眼看着面前的茫然可怖还没褪去,下一秒已经气绝。可就是倒下的那一瞬,依旧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脚步声走了过来,两个少年模样相似,面容清俊,大的看着不过弱冠之年,身边的小少年就更小了。两个人正在收牺牲将士的玉牌。

      年长的拍了一下少年肩膀,“等这次回去,论功行赏得赏你个大的,好好想想要什么,要不封你个侯位?只是到时分府别住,你这个年纪呀也太小了。”

      未及开口,一声细弱的哭声传来,在这片全是死人的尸首堆里,少年猝不及防看进了一双黑黝黝的葡萄眼。

      那裹在死人堆里的小婴儿还在对他笑。

      漫天飞雪分扬落下,今年的冬天提前来临。良久,少年弯下腰抱起婴儿,空气中回荡的声音清冷缥缈。

      “王兄,就把这个赏给我吧。”

      ……

      这一年,十八岁的东黎国君凌渊率领四万大军大破六万裴家军,没过几天南伊女皇薨逝的消息传遍全国,国丧期无暇对外打仗,很快南伊的降书送至王军军帐,自割城池六座,退守两万里,每年派使臣进贡,以求交好。

      时光飞逝,十五年时间眨眼而过。

      飞来峰上

      毛竹尖顶屋几间,院前一大片药圃,千年老树下挂着一架藤蔓秋千,上头坐着个纳凉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红色金丝织锦裙,腰带绣流彩百花云纹,细腰盈盈不堪握,一双细长小腿束在靴中,脚尖轻轻蹬地,瀑布般撒下乌黑柔软的发丝间,别着两道红菱,低头时,一缕青丝蹭过鹅蛋小脸,肤若凝脂,一点红唇娇艳欲滴。

      小姑娘看着不大开心,嘟着一张小嘴,手里的铃铛摇了清泠作响。

      叮当走过来,一脸无奈模样的看着自家小姐,说,“小姐,你别摇了,昨个你都摇了一夜,手不累吗?我都被吵的一夜没睡,何况王爷……”

      在七七抬眼瞪她时,叮当陡然失声,咽了下口水。不是怕,她跟了小姐十年自然了解小姐的性子,只是这两年小姐长得愈发倾城绝色,一双琉璃水眸堪比世间任何明珠,清澈潋滟。

      这么一张倾城委屈的小脸直勾勾的看着她,就她一个小丫鬟都招架不住。唉,也难怪王爷这么多年把小姐捧在手心里都怕碎了。

      又转而安慰道,“小姐,萧凛不是亲自来说明情况,这次茶浦雪灾,伤了不少百姓,王爷得迟半月才能动身过来。”

      萧凛、萧轻是王爷手底下的心腹,也是从小跟在王爷身边的人。

      七七蹬了下秋千,手愈发用力摇着,“谁知道他是真耽搁了还是不愿意来,反正哥哥这两年对我是越发敷衍了。”

      叮当又听着小姐在那里睁眼说瞎话,王爷几时对小姐敷衍过。且不论小姐六岁那年发病,宫中御医束手无策,王爷遍求东黎名医,最后求到飞来峰。

      世人皆知,毒医圣手窦一圣多年不出山隐居飞来峰,先帝连下三道圣旨,皆拒,只一句:此生立过誓,不下飞来峰,不救江湖朝堂任何一人,皇上若非要我救,大可来取老夫性命。

      敢违抗圣旨,不惜生死之人,就是王军踏平飞来峰也是无用。

      寒冬数九,萧砚白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人儿,在飞来峰山脚下跪了七天,身后数百将领一个接一个倒下,无不悲哀。

      先帝当时病重,东黎是要交到王爷手上的,可王爷却拿自己一条命来换凌雪姑娘的命。王爷若有闪失,东黎国祚也就尽了。

      后来,飞来峰山脚下绵延十里跪着一层又一层百姓,窦一圣出山了。

      叮当接着说,“小姐,你每年入秋上山养病,一待就是半年,王爷哪年不是入冬就过来,一直陪你到来年开春,新皇登基不熟朝政,八百里奏折连夜加急送过来,王爷就在这边秉案批折子,也没丢下过你,哪年没陪你过年,您这样说也太没良心了。”

      飞来峰上冷清,可王爷从没舍得小姐冷清过。

      叮当说的这些,七七又怎么会不知道,可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更想念哥哥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都已经下了,哥哥还没有过来。

      七七从秋千上跳下来,“叮当,师傅呢?”

      “窦前辈在六合居,好像是冯前辈来了,我见石竹温酒送过去了。”

      冯前辈是师傅的至交,每年过来都会在这边待上几天,两个老人闲话家常。

      七七一瞬便下了主意,“去收拾,下山!”

      叮当瞪大眼睛,“小、小姐,您别吓唬叮当,您的身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您要是有了什么闪失,不等王爷来杀,我自己就先抹脖子了。”

      七七没开玩笑,她也不是没分寸的人,师傅前几天还说这些年调理的好,体内蛊虫发作的概率很低了。花圃里的药苗她都种上了,也不是不能下山。

      “快去收拾,从这儿回隆京骑马后天就能到,带一套衣服换洗足够,收拾完马上就走,我给师傅留张字条。”

      七七已经推门率先进屋,直奔案桌。

      “还、还骑马?不若小姐现在就一刀把我杀了吧。”

      七七柳眉横她一眼,“我不杀你,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叮当哭唧着一张脸,这不比杀了她还残忍。

      以小姐的脾气真有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走,那样她更不放心了。小丫鬟含着两泡眼泪,磨磨唧唧的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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