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同人]洁癖——终身误续篇》pool

5、5.归

　　虞啸卿的队伍是西方的圣诞节前一天回到禅达驻地的。
　　伤兵已经直接送往了野战医院，所以虞啸卿的人马只有几十个风尘仆仆但仍不失军容整齐的警卫连士兵。
　　虞啸卿依然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在他的队伍之后却跟随着几辆气派的美式吉普车以及一队穿着美式特种部队军服的中国士兵。
　　虽然两队士兵都算得上军容齐整，但这前后两队透出的东西方风格气质却仿佛相差百年。
　　唐基率留守的军官在师部门口列队迎接。从尘土滚滚公路上走来的战马上的身影带着风雨侵袭的斑驳，却依然挺拔硬朗。和所有前线军官一样，虞啸卿的军装满是灰土污迹，钢盔下的脸颊带着几天不刮的胡渣子，眼睛带着睡眠不足的血丝，让这个花岗岩质地般的青年将领多少显出了几分疲惫憔悴。
　　他几乎不看站在军官排头，打理得整齐儒雅的副师座唐基，眼光扫过整齐的军官队伍，他看见了站在第二排最不显眼位置的龙文章和孟烦了，住在师部中心地段的他们不会错过任何风吹草动，而守在废墟的张立宪显然没人去通知他。
　　两个人身上再也不带丝毫南天门上的硝烟气和怒江汹涌冰水的寒气，衣服很干净，却依然穿不出军容，脸色很健康，却丢失了当初那烂得掉渣的生气。
　　虞啸卿停下之后，后面吉普车便也停了下来，几个英姿飒爽的青年军官跳下车，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佩中校衔的英俊军官。
　　龙文章和孟烦了都是一怔，他们认识这个人，那是在他们最混沌痛苦记忆里拨开云雾般出现过的一张脸孔——把他们从南天门树堡中解救下来的独立救援团团长米奇。
　　“哎呀，米团长！”唐基热情地迎了过去，拱手道，“隶属美国空军地面特种部队的我军超级新秀米奇团长，大名如雷贯耳！”
　　米奇向唐基敬礼，笑道，“唐副师座客气，晚辈也是久仰前辈大名，路上偶遇虞师长的队伍，所以厚着脸皮前来讨扰几日。”
　　“你是奉命押解我回营听候调查的，把话说白了——别学唐副师那调调！”马上的虞啸卿皱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手戏，终于忍不住冷声道。
　　“啸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唐基的眼角跳了跳，笑容却丝毫未改，向带上了几分尴尬看向虞啸卿的米奇伸了伸手，“米团长请吧。”
　　“都散了，各回各岗！”虞啸卿眼光扫过迎接的官员，大声喝道，“鬼子还没死绝呢，你们都没事干了吗？”
　　“好了，师座平安回营，大家都回自己的岗位去！”唐基挥手解散了队伍，迎接方阵上很快只剩下了龙文章和孟烦了还顽渍般留在原地。
　　唐基陪着米奇等几位军官走进了师部大院，虞啸卿依然在马上，仿佛出神般看着院门口的银杏树。李冰已经下了马，安排警卫连和米奇的手下士兵去休息。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虞啸卿踢着马转身，向一直呆望着他的龙文章和孟烦了走过来。踢踢踏踏的清脆马蹄声一路而来，以两人为圆心，围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走了几圈。
　　“师座……”龙文章对那转得他头晕的身影苦笑。
　　“我是为你回来的，龙团座。”从头顶落下来的声音轻飘飘传进了耳朵，那不是虞啸卿一贯的说话方式，绝不冷硬，但这句仿佛久别恋人重逢的话语却绝无柔情，那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冷浸浸的一声叹息。
　　龙文章想过无数次两人劫后重逢的第一句话，那个他爱进骨髓亦同样恨得无力自拔的铁血男人，就那么一如既往地直接踩过他的心脏，不容他辩驳地封住了他所有后路。
　　“师座——”当他在汹涌悸痛中抬起头，只看到虞啸卿转马而去时眸中一瞬清冷的反光。
　　虞啸卿直接骑着马跨上了师部大院的几级台阶，李冰急冲冲跑过去帮他拉住缰绳，跨过门槛时马蹄不稳，李冰完全本能地在马侧张开双手护住虞啸卿。
　　“你能做到那小子的傻样吗？”孟烦了突然吁出口气，向龙文章苦笑。
　　龙文章没有吭声，深幽幽的眸子在被虞啸卿的一句话激起微澜后又趋于死寂。他突然提步追进了师部大院，在这狭窄的南方庭院跑马显然太过荒唐，李冰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维持马别扭地缓慢向前走，虞啸卿再好的马技，再执拗的性子也没法再行进下去，终于还是勒住马，向李冰伸出了手。
　　李冰伸臂扶抱住虞啸卿帮他下了马，但落地之后，虞啸卿便拂开李冰扶在腰上的手，拉着他的手臂稳住身体向师部办公室走去。
　　龙文章直愣愣看着虞啸卿强撑的步伐中，明显拖行着一条腿。这个人，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办公室里传来寒暄声，过了不久，米奇和他的部下被唐基送出门，由几个卫兵领去房间休息。转回办公室的唐基声音由低到高，显然正对虞啸卿洗髓伐心。
　　“……怎么着，没让你上南天门就跑到鬼子的雷区去找死？……让你回撤吧，你就杀那些俘虏软蛋来出气？！——你这是刀刀都冲着我来的呀！虞啸卿啊虞啸卿，我这姓唐的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虞家的人命官司？！”
　　唐基再也压制不住的音量显然是积蓄多日的愤怒喷薄而出。在老狐狸从未有过的雷霆中，虞啸卿安静得没有声音，也许是路途劳顿疲惫，也许是早料到有此一出。
　　“爷，您要么进去，要么回去，您窝这墙角旮旯可长不出果子来。”孟烦了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终于忍不住戳了戳爬山虎般趴在院门边支着耳朵发神的龙文章。
　　“咱们现在就是这墙头上的狗屎，谁都不待见，可也谁都懒得来清理咱。”孟瘸子瞧着传来唐基声情并茂演讲声的师部办公室大门，低低闷笑。
　　“你后悔活着吗？烦啦。”龙文章阴郁地吐出口气。
　　“您这哪根筋搭错了是吧——谁会后悔活着！”孟烦了咂咂舌，微晃着脑袋，“我现在每天瞅我爹那张烧饼脸都觉得倍儿美，我以前活着就为较劲儿来得，可我现在啥也不为，活得不知道多舒坦……”
　　“我带你们走吧。”龙文章突然直愣愣打断了他。

　　2009-09-28／22:03
　　池塘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