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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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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桉重新振作精神,休息过几个小时之后,开车去往医院。
今天是周日,医院里探病的人也多,尤其是下午,电梯里挤满了人,他被堵进了角落里,手里提着外卖盒,袋子晃悠,生怕被打翻,顾泽桉下意识抬了下手,护住袋子,手背不小心碰了一下旁边男人的裤袋。
男人长得极其高大,面容凶煞,被顾泽桉碰到之后,条件反射般把手从裤袋里伸出来,一把银色的瑞士军刀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顾泽桉余光瞥到,心头突颤,然后他吸了下鼻子,故作镇定地看着前方。
男人瞪了他几眼,又把手塞回了裤子口袋里。
电梯门打开,人群陆续出去,顾泽桉惊觉这个男人和他在同一层出电梯,也是骨科,径直去往走廊尽头的房间,拧开房门进去。
顾泽桉留了个心眼,又担心是自己多疑,毕竟瑞士军刀不是管制刀具,有很多户外运动爱好者都会买。
病房里,陈焱正在嗑瓜子,见顾泽桉进门,笑嘻嘻说:“哥你来了,那我走了。”
刘阿姨也在,小姑让陈焱来搭把手,早就坐不住了,顾泽桉一来,他就要走。
顾泽桉把外卖放下,顾教授叹气:“医院有订餐,不用你送饭。”
顾泽桉还在想刚才男人那事儿,脱口而出:“我也得吃饭呐。”
顾教授显而易见噎住了。
陈焱像是要笑,又憋了回去,忍得腮帮子鼓起。
顾泽桉反应过来了,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对陈焱说:“我送你。”
陈焱把车钥匙揣兜里,冲顾教授抬了下下巴,“舅舅,我先回去了。”
出了门,陈焱才说:“别送了,我自己下去。”
顾泽桉拦住他,问道:“你最近婚礼准备的怎么样?”
“过两天去看酒店,怎么了?”陈焱笑问,“当伴郎当出心得来了?”
“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你别说,还真有。”陈焱把手机拿出来,“早晨有个陌生电话打给我,问我婚礼时间地点,还问我请了哪家婚庆公司。”
顾泽桉拿过他的手机,是个本地号码,他立刻回拨过去,显示是空号。
陈焱见他挺着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泽桉把手机还给他,但愿是自己多心,他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VIP房,“刚才有个男的进去了,手里拿着刀子,看上去不太正经,你去看看,别出事了。”
陈焱沉默片刻说:“哥,我是消防员,不是特种兵。”
顾泽桉说:“这也是安全隐患呐,你敲敲门进去,如果没事,你就说走错地方。”
陈焱摸了下脑袋,“我看你就是闲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去了,先折回病房里,捧走了一束花,大步雷霆往VIP房间走。
走到门口后漫不经心敲门,“叔,我进去了?”
说完拧住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透过房门玻璃往里看,没见到房里有人,但隐约传开惊呼求救声。
陈焱把花一扔,踹开门进去,哀哀的求饶声从卫生间传来,他飞快冲过去,就见穿病号服的男人被扔进了浴缸里,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用花洒淋他的头,左手举着花洒,右手握着刀子,刀刃抵在病人脖子上,病人一动不敢动,求饶声也显得虚弱。
陈焱眸色一变,正要应对,男人松开了病号,甩手扔下花洒,直接撞开陈焱往外走。
陈焱反手按住他的肩膀,厉声喝道:“不许走!”
这时浴缸里的病人大喊道:“别别别,英雄好汉,别把事情闹大了。”
男人抖开陈焱的手掌,脚步匆匆却又镇定地向外走。
病号脚上还打着石膏,一瘸一拐地往外挪动身体。
陈焱走到房间门口,男人已经奔向电梯,他犹豫片刻后,回到病房浴室里,问道:“要不要帮你报警?”
这时候,顾泽桉从外面走进来,惊讶道:“周总?怎么是你?”
此时的周柏明已从中年发福的浑圆体态,变成了竹竿似的憔悴模样,他甩了甩脸上的水,认出了顾泽桉,面色不虞道:“是柯盛凡让你来找我的?”
顾泽桉摇头。
陈焱问:“你们认识?”
顾泽桉点点头,和陈焱一起把周柏明从浴室里扶到床上。
顾泽桉递给他一块毛巾,然后问道:“刚才那是什么人?”
周柏明脸色不太好看。
顾泽桉转头对陈焱说:“你先回去吧。”
“我在外面等你。”陈焱往外走。
顾泽桉在椅子上坐下。
周柏明挑了下眉:“你是来给柯盛凡做说客的?”
“我爸在这间医院。”顾泽桉问,“刚才那是债主?”
“可以这么说。”周柏明艰难往后挪动身体,将重心靠在床背上,湿漉漉的衣服沾湿了床铺,周柏明精疲力竭,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顾泽桉帮他把床摇高,问道:“要不要帮你叫护士?”
周柏明轻叹:“算了,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顾泽桉坐回椅子里,沉吟道:“你莫非是故意躲在医院里,避风头?”
“在医院里,他们至少不敢下死手,出去就不一定了。”周柏明了无生趣地说。
“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柏明笑了:“怎么没有办法,你那老同学不就是想拖死我吗?拖不死我,他就得死!我可听说了,年底前,如果我不把股份转让给他,钱嘉钟就退出这个项目,这个项目要是黄了,他得哭爹喊娘去!”
他笑完又指着门口说:“你回去告诉柯盛凡,想用一个亿买我手里的股份,门儿都没有!”
顾泽桉坦白地说:“周总,我恐怕帮不了你,我已经从建远离职了,之后不再是繁盛能源的顾问,也不再为柯总工作。”
周柏明愣了一会儿,直截了当地说:“哦,闹翻了。”
顾泽桉尴尬摸鼻子。
“诶,那你不如给我工作,帮我去跟柯盛凡谈判。”周柏明灵机一动,“你最了解他,这样啊,我的预期是1.5个亿,你如果能谈下来,我给你200万。”
顾泽桉虽然现在缺份工作,但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尤其对方是周柏明,原本就是诚信度很低的人。
他笑笑说:“我考虑一下。”
周柏明不勉强他,反正顾泽桉他爸住院,这几天经常能见面。
陈焱守在门口,把那束花重新捧起来,等顾泽桉出来,两人往回走。
“这人看起来不太正派,哥,你自己小心点。”陈焱说。
顾泽桉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两人往电梯走时,经过顾教授病房门口,陈焱不进去了,让顾泽桉把花放回去,这是今天上午顾教授学生送来的。
顾泽桉还没捧到手里,远远见到电梯门打开,柯宴提着果篮从里面出来。
“哥。”柯宴一眼见到了他,脚步加快走来。
顾泽桉随口说:“你怎么又来了?”
柯宴走近后,顾泽桉才发现他颧骨有伤,淤痕发紫。
“我昨天来得匆忙,忘记买水果了。”柯宴看向陈焱手里的花,“忘了买花。”
陈焱就逗他:“这里不有吗?”
“那行,先算我的,回头把钱给你。”柯宴伸手要去接花。
顾泽桉按住柯宴的手,睨向陈焱:“不许欺负他。”
“呵,还护短上了,行了,我先走了。”陈焱拍拍柯宴的肩膀,举步往电梯口走。
顾泽桉无奈摇头,转过头就见柯宴眼睛沉沉看着他,靠得很近,隔着一束百合,身体就贴了上来,用空闲的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像极了拥抱的姿势。
“怎么不接我电话?”
“公众场合注意一点,进去吧。”顾泽桉躲开他的拥抱,走进房间。
顾教授床位靠窗,帘子一拉,隔出一个小空间,正和刘阿姨说笑,见顾泽桉进来,又带着柯宴,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柯宴神采奕奕和他打招呼。
顾教授见他脸上有伤,就更不高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柯宴是顾泽桉男朋友,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刘阿姨笑说:“桉桉,这饭菜凉了,我去替你热热,你们先聊着。”
顾泽桉不放心柯宴单独留下,略一思忖,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刘阿姨笑笑,提着袋子离开。
三人面面相觑,只有柯宴不尴尬,殷勤地说:“哥你还没吃饭呢?我给你削个芒果吧。”
“你有没有生活常识,饭前怎么能吃水果?”顾教授问,“你几岁了?”
柯宴决定报虚岁,他铿锵有力地说:“我今年24岁。”
顾泽桉笑容无力。
顾教授又问:“上班还是读书?”
“我今年大四。”
顾教授面色不善道:“你留级了?”
“呃......上学晚。”
“什么大学?”
柯宴说:“苏溪大学。”
顾教授明显嘴角压了下来,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柯宴嘴角抽了一下,几秒后端正了一下姿态,又说:“我研究生准备报北安大学,正在努力。”
顾教授更嫌弃了,“做人不能好高骛远。”
柯宴摸摸鼻子,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顾泽桉。
顾泽桉颔首道:“有道理,我觉得也是。”
顾教授犹在说:“读书贵在坚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读不好书,你既然有这个志向,就该全力以赴,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多学,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赶紧回去吧。”
柯宴连连点头,一派虚心求教的态度,转头问顾泽桉:“芒果还吃吗?我还买了葡萄,就是有皮,估计你不爱吃,要不我帮你把皮剥了。”
顾教授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手抬起来指着顾泽桉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憋出一句,“那要吃鸡爪,是不是还得给他啃骨头?”
柯宴笑说:“不有无骨鸡爪吗?叔,你菜场还是上的少。”
顾教授吹胡子瞪眼。
“你别说了,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顾泽桉捏了下眉心,把柯宴提溜出门,带着他去了消防通道。
顾泽桉背贴在冷硬的墙壁上,以作支撑,垂首时,刘海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不敢看柯宴的眼睛,几不可闻地说:“我先去给你借点药。”
“如果你想跟我分手,就不要对我温柔。”柯宴喉头无声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