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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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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随着时间推移,杨珏琅踏上了正式的修道之路,那段经历成了她心中一个未解的结。她开始有意识地查阅古籍,走访各地,特别是对奘铃村进行了深入的探究。每一次翻阅泛黄的纸页,每一次与村中老人的交谈,都让她对那个名叫“葬尊”的神秘神祇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也渐渐揭开了围绕在奘铃村周围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习俗与传说的面纱。
原来,葬尊不仅仅是简单的信仰符号,它深深植根于奘铃村民的集体记忆中,影响着他们的生死观、善恶观,甚至左右着村庄的命运。了解到这一切后,杨珏琅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那日冲动行为的释怀,也有对深埋于人心中黑暗力量的深刻反思。
这段经历,如同一把双刃剑,既磨砺了她的意志,也让她更加明白,修行之路不仅在于对抗外界的妖魔鬼怪,更在于内心的不断探索与超越。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段记忆便会悄然浮现,提醒着她:在无尽的黑暗中,总要有人手持烛火,照亮前行的路。
杨珏琅的思绪飘回到那段与师父促膝长谈的时光,那时她的眼神中还闪烁着几分迷茫与不解。师父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一点一滴渗透进了她的心田,让她对正邪之分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每当回忆起奘铃村的民俗,尤其是那首凄凉的童谣,她的眼眸便不由自主地暗淡下来,眉宇间凝聚着淡淡的哀愁。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纸做嫁衣身上穿,往后不在见情郎。”这几句童谣在她耳边回荡,每字每句都似乎承载着那些无辜女子的冤魂与绝望。她的心头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嘴角边勾勒出一抹坚决的线条,誓要揭露那些借神之名行恶之人。
师父的话语在她心中回响,如同暮鼓晨钟,敲醒了她心中的迷雾。师父说,正神与凡人同行,却从不强求凡人,更不会让凡人成为牺牲品;而邪神,则是利用信徒的恐惧与欲望,编织谎言,建立权威,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存在。正神之教,是心灵的指引,是自我提升的道路;邪神之信,则是一场束缚灵魂的交易,让人迷失自我。
那时的她,虽然懵懂,却也从师父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种超脱世俗的力量。她微微点头,那份似懂非懂之中,更多的是对正义的渴望与对真理的追求。如今,当她再次咀嚼这些话语,眼中闪烁着的是更加坚定的光芒,心中涌动的是对世间万物更为深刻的悲悯与理解。
“所以,真正的神明,是不会主动要求害人性命的——我说的对吗,师父?”她仿佛在心底再次向师父求证,但这次,她不再是一个等待解答的孩子,而是已经找到了答案的战士。她深知,那些以神之名行恶的行为,正是对真正神明最大的亵渎。在这条修道之路上,她将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正道的力量,守护那些无辜的灵魂免受邪神的侵害。
杨珏琅蹲下身,目光在那破碎雕像周围游走,最终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那本泛黄的笔记本。她的心跳不禁加速,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关键线索。一旁的玉环,好奇心驱使,也凑上前去,两人的眼神交汇,共同翻开了这本承载秘密的日记。
一页页翻过,时间仿佛倒流,李还君父亲的笔迹跳跃在眼前,字里行间透露出深深的焦虑与挣扎。
“x年,x月x日,阿卉的病容日渐憔悴,我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不安如影随形。如果她真的离我而去,我该何以为继?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的结局,即使违背天意,也要寻得一线生机……”
字句间透出的深情与绝望,让杨珏琅的眉头轻轻蹙起,她能感受到笔下那份深沉的爱与无望的挣扎。而随着日记的深入,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杨珏琅的脸色逐渐凝重。
“x月,x日……阿卉终究是走了,理智告诉我应早日面对现实,可情感上我却难以割舍。我求助多方,甚至采取了极端手段,将她遗体密封,用朱砂防腐,我深知这是悖于常理,但她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吧……”
每读一行,杨珏琅的指尖都不自觉地紧了紧,内心的愤怒与悲哀交织。日记继续,提到的招魂、夺舍之术,直至那个名为奘铃村的地方,让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那日,我在楚辞中偶遇‘招魂’二字,随后又听闻藏传佛教中有一秘术名为夺舍。恰逢途径奘铃村,村长口中的古老神明似乎成了我唯一的希望。只要献上特定生辰的女子,便能实现任何愿望,哪怕是招魂重生……”
读至此处,杨珏琅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感到一股寒意直冲背脊。日记最后的字句,更是如同冰锥刺心。
“x月x日,得知儿媳的生辰八字,经村长确认,她是最佳人选。虽心中稍有波澜,但想到只是借用她的躯壳,灵魂归于葬尊,我试图说服自己,至少给她留下全尸……”
“所以,我尽量给她留个全尸,……”杨珏琅念到这里,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那是对人性扭曲的讽刺。她猛地合上日记,怒火中烧,手指用力,那本记录罪恶的笔记本瞬间化作漫天碎片。
“呵,呵呵,呵呵呵,这哪里是人话?!”她怒斥,眼中燃烧着正义的火焰,誓要揭穿这一切背后的黑暗。玉环在一旁,同样震撼,两人的目光中交织着对这扭曲情感的复杂情绪。这一刻,她们的心紧紧相连,决定共同对抗这不公与邪恶。
杨珏琅拾起那本笔记本时,初时的好奇心如同微风拂面,轻柔而又带着一丝期待。她的指尖轻轻摩挲过封面,仿佛在触摸一段尘封的过往,心中涌动的是揭开谜团的兴奋与紧张。随着第一页的缓缓翻开,她的眼眸逐渐沉浸在那些斑驳的文字之中,每一行都像是历史的低语,诉说着一个男人对妻子深沉的爱与不舍。
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这份好奇渐渐被一种微妙的不安所取代。李还君父亲对于拯救爱人的执念,那些越界的行为和极端的选择,开始让杨珏琅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她的心跳加快,每一次翻页都像是一次情感的波动,从轻微的涟漪到波涛汹涌。
当日记揭露了更为阴暗的秘密——利用他人生命以达成个人目的的计划,杨珏琅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随即转变为难以置信。她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道德义愤,那是一种对于被扭曲的爱与牺牲的痛惜,以及对于利用无辜者作为牺牲品的深深谴责。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是她内心斗争的回响。
“所以,我尽量给她留个全尸,……”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杨珏琅的胸口,她感到一种混合着愤怒、失望和痛心的情绪在体内沸腾。愤怒于这种自私与冷酷,失望于人性的脆弱与偏执,痛心于无辜者即将面临的不幸。那一刻,她的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都化作了无声的呐喊。
终于,当理智被情感的洪流彻底淹没,杨珏琅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她将日记撕碎的那一刹那,不仅是对日记中所记载罪恶的抗议,也是她内心正义感的爆发,是对世间所有不公的挑战。
她的愤怒,像一场风暴,席卷了所有的温柔与好奇,只留下对正义的坚决维护和对真相的执着追求。
杨珏琅的怒火如同失控的野马,不仅摧毁了那座承载着秘密的小小神台,更让她对面前的暗门毫不留情。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眯缝之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决心。那道看似坚固的暗门,在她连环“踹”击之下,竟不堪一击,轰然洞开,仿佛是命运之门对她愤怒的屈服。
出现在眼前的,是她幼时记忆中那个神秘的村中老头,葬尊之口舌,他口中念念有词,咒语如同古老而诡秘的旋律,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杨珏琅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而来,意识逐渐模糊,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在意识边缘,她不甘地咒骂:“该死的!居然在这里栽了跟头——”这是她最后的抵抗,却因疏忽大意,未做任何防护,被突如其来的夺魂术击中,陷入了沉睡。
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悬浮于半空,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审视着自己无意识的躯体,那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恐慌。【这就是失魂的滋味吗?】她心中苦笑,玉环在旁,满脸焦急却束手无策,那老头则暗自得意,正欲伸手捕捉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