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难明》whalewhale

11、第十一章

　　赵修垣捏着她后颈拉开人。
　　摸到颈侧牙印深可见血，他皱眉打量自己变得糟糕的衣着，最终看向始作俑者无辜的脸。
　　宁渺还要软乎乎的靠过来，赵修垣厉声制止，“坐好！我们谈一下今晚的事。”
　　安抚好她的情绪，自然要好好聊下今晚发生的一切。

　　原还有些黏腻的氛围瞬间降到冰点，宁渺后退坐直了些，尽量让自己眼神诚恳看着赵修垣。
　　“知道自己打的是什么人吗？”赵修垣审她。
　　宁渺是赵修垣从中斡旋摆平了这桩事，自然是要给人家好脸色
　　“知道。”全名卢胜，卢局长三代单传的独苗金孙，还是个未被批捕的多次□□犯。
　　赵修垣听了，不置可否。他也不认为宁渺不知道是谁就鲁莽开打，他更想知道她为何不管不顾。
　　“那你还如此冲动？”赵修垣觉得宁渺比生意场上老奸巨猾的对手还要让他感到困惑。他在车中反复翻开的照片中都能看到周围人眼神中的惧怕与担忧，但宁渺的眼神中充满末日赌徒般的疯狂，他从不认为一个娇养闺中的千金小姐能有这番眼神和作为。
　　这让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那就是宁渺似乎是在见到他之后，才真的开始做自己。
　　“因为这是他应得的！他硬要拉我，谁知道后面会干什么，他可是有前科的！”宁渺嘟嘴说着略显稚气的话，但暗藏一丝狠劲，似乎卢胜真的碰她，今夜就是他的死期。

　　“为什么不联系我？”赵修垣知道是卢胜先骚扰她。但他认为，无论遇到什么事，宁渺都应当先保全自己。他不喜满地血渍的暴力场面，但有很多方法可以帮宁渺摆平所有状况。
　　但宁渺听到这句话，明显有些愣住。
　　她呆呆的张嘴，难得卡壳。“我……我以为你不会多管我的闲事……”说完她自己也反应过来，显然赵修垣已经管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我希望，以后你遇到这种事，先保全自己，再联系我来处理，好吗？”赵修垣理智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宁渺却被击中了。
　　她痴笑晕乎乎的点头说好，手臂伸过去，意思要抱——“你今天穿的什么？别来蹭我。”赵修垣恢复那副上位者的冷酷模样，扭过脸去不看宁渺。
　　但他颈侧还有自己留下的牙印呢，赵修垣对自己纵容得可以，宁渺刹时有了这样的认知。她还是舔着脸贴了过去，没敢上手，就贴着他衣角坐着，看着黑色西装裤旁自己修长白皙的大腿。

　　赵修垣习惯沉默，但宁渺显然不是。她看到窗外的霓虹夜景消失，车辆驶入一个雕花铁门，才想到要问，“这是哪？”
　　司机已经停好车，下来帮宁渺开门了。带着疑问下车，她礼貌和司机道谢，却迟疑的止步不前。赵修垣似乎熟门熟路，下车后径直往一边走。
　　随后，他回身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宁渺，沉声问，“还不跟上？”
　　你去哪我就要跟去哪？眼前赵家司机回宁渺一个笑脸后迅速把车开走了，宁渺看着空旷、停满豪车的地库，捏紧手上的包，“来了！等等我。”

　　一旦只剩两人相处，平静就会不攻自破。
　　赵修垣走进电梯，宁渺在门口徘徊犹豫，就被他像抓兔子一样捏着后颈抓了进来。
　　“这是我的房子。你这段时间乖乖住在这里，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助理，想要什么都可以找她。”赵修垣解释道。
　　“为什么？我不要！”抬杠少女宁渺立即回绝，扭头向上看去。
　　……脸跟花猫一样。电梯中的照明清晰打光，宁渺脸上不仅有花掉的妆，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赵修垣细细看她的脸，补充道，“卢胜状况不好，卢家随时可能报复你。”
　　宁渺哼了一声。
　　“你少放屁，我不就划了他几下，破伤风现在打都还来得及。”后颈上的大掌变成扼住她命运后颈的无形压力，她异动起来，想挣脱束缚。
　　“胡搅蛮缠。医生说卢胜□□破裂，你敢说与你无关？”赵修垣稍施力就把她按住，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乖乖被他镇压。
　　他□□破裂了？？宁渺瞪大眼看向赵修垣，得到肯定的眼神。
　　“真是不经踹啊……”嘟囔着这句，宁渺跟着赵修垣出电梯，来到一扇深棕色的智能门前。
　　赵修垣按上指纹，顺便将宁渺的指纹一并录入。
　　这是一套宽敞的大平层，是赵修垣用国内赚到的第一桶金购入的。这套房子的装修也完全照的赵修垣喜好来。当时，他特别欣赏国外一位设计大师的风格，但那位大师已经隐退，对外宣称不再接任何设计。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这套房子成了那位大师的收山之作，更是被收录在册，成为大师常挂嘴边的自豪。除开设计以外，里面许多的艺术品也是当时他亲自从国外带回的佳作。
　　这套房离寰宇十分近，赵修垣原计划工作时住这边，谁知他顺利成为赵家家主，按照规矩要住金秋府，这套房才空置下来。现在，只有时间抹不开时，他才来这套房子过夜。
　　让宁渺住进来的意图也是人尽皆知。卢家要报复，务必也能查到宁渺住着他赵修垣名下的房子，自然明白她的依仗。

　　嘀一声门锁打开。
　　宁渺眼前一亮。比起金秋府的深厚底蕴，这套平层的风格显得先锋锐进。各种明度的灰搭配米白色简约典雅，更是从装修到装饰品都自成一体。
　　“这房子真不错！”有种毫无人气的整洁。宁渺甩开鞋，迫不及待的跑进去躺到了沙发上，安详阖眼。
　　赵修垣慢条斯理的换鞋，又将鞋子摆好在鞋柜中，这才走去沙发旁碰了碰她柔嫩的脸颊。
　　“进去睡。”

　　宁渺装作一副被吵醒的样子，耍赖拉住赵修垣的衣角，“你带我去房间。”
　　赵修垣看她走路都闭眼，干脆攥住她的手。头一回牵着女孩往卧室走，赵修垣竟然燃起一种可成为“紧张”的情绪，低头看，被牵的女孩优哉游哉的闭眼游荡，完全没有危机感，让他竟然有种无奈的发笑。
　　领着宁渺进去后，赵修垣立即礼貌的退了出去，并帮她掩上了房门。
　　走到夜色正浓的客厅，他拉开冰箱取出一瓶冰镇苏打，喝下整瓶。指针滴答走动，时间快过四点。赵修垣转身进主卧。

　　走动声沉闷的从门外传来。
　　宁渺认床，一有声音就容易醒。
　　好吵……这房子怎么不隔音……她懊恼的用被子捂住头，用力挤压干涩的双眼，伸手摸手机。
　　九点不到是谁在外面！她起床气一起来就有些暴躁，一把扯下被子，她随手披上件衣服就拧开了房门。
　　门外晨光大亮，颇有些刺眼。西装革履的赵修垣就这么背光坐在桌前，优雅的用着早饭。
　　他显然也看到了不修篇幅的宁渺。洗完吹干就上床导致的乱糟糟长发、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他的衬衫以及里面穿的是？他的短袖？
　　一眼认出宁渺身上穿的都是自己大学时期的衣物，赵修垣眼神变得微妙。他不动声色的叫人，“来吃点东西。”
　　宁渺没动。她尚未洗漱也困得吃不下任何。她边打哈欠边摇头，就看到厨房里走出一位其貌不扬的女人，看着三十岁上下，扎着利落的马尾身材健壮。她端过来一盘食物，对着宁渺说，“宁小姐，我叫张薇，是赵总给您安排的助理，这段时间负责保护您的安全，以及保障您的生活。”
　　赵修垣办事确实靠谱。
　　宁渺对她轻轻点头，张薇颇有些寡言，直接回到了厨房。

　　宁渺死机重启的脑子还在想，张薇体格十分强健，臂膀结实走路时核心紧绷，是个练家子啊。
　　果不其然，赵修垣告诉她张薇是ufc的退役选手，有任何事都可以与她说。他用餐完毕要去公司了，临走前，他想了想，回头嘱咐到，“没什么事就呆在这，出门都让张薇跟着。”
　　宁渺认真点头。又软趴趴的叫住赵修垣，“你今晚还过来吗？”
　　问完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像个独守空床的哀怨幽灵！
　　赵修垣在门口沉默了，“如果你需要……”
　　“不，不需要！”宁渺抢话挥手，想把人赶出去。赵修垣没多说，留给她一个深沉的眼神便关门走了。

　　陈寻早已恭候多时。他昨晚不仅在医院跟卢胜的进度，还要盯卢家的动向，几乎一整夜没睡。好在今早复命后下午能休息。
　　他先递交医院新鲜出炉的卢胜的检查报告，显示外力作用导致□□破裂，影响生育能力；面部与手臂软组织挫伤。
　　赵修垣随意翻了眼，他心里有数。
　　然后复命卢家的事，“卢家已经开始调查卢胜的私生子，我也按照您的意思将消息放了出去。”陈寻边说边在心里给卢胜点蜡，后续无论卢家还能不能东山更起，卢胜都废了。
　　“嗯。”赵修垣难得在车上闭目养神，他昨晚也几乎没睡，今早依然起来锻炼了一小时。他起来时，宁渺那边房门紧闭，她住的房间都与她人一样充满懒惰的气息。

　　办公室内，赵修垣私人手机响动的频率离奇增多，频繁到开会时下属的眼神都藏不住疑惑——老板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任何事，只是有个人话痨而已。赵修垣一开始还打开看一眼，后续直接关掉震动，只在空闲时再翻一下，看看宁渺又说了什么废话。
　　从鉴赏他家的艺术品，到假惺惺的询问冰箱与家居是否她都可以动，再到翻出他大学的作品拍照来嘲笑，赵修垣额头青筋直跳，宁渺有时真是活泼过头。
　　而她，说不出门真就没出去，一整天都在叫外卖买东西。赵修垣本不想让她吃外卖，让张薇照顾她起居，但她实在不听话，总归是奶茶零食都要点，他也就随她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赵修垣在开会前看了眼手机，宁渺的消息又发来：今晚一起吃饭吗？我想吃城北的橙汁小排，张薇不愿去买[哭]。
　　赵修垣叫来助理问会议几点结束。他回复：我七点才能从公司过去。
　　宁渺像一直玩手机，秒回到：好耶！
　　就这么默认他回去吃饭了。赵修垣叫住助理，沉吟了一会，让他派人去城北买一份橙汁小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