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故事》清塘虾

31、参加尾牙

　　总结会后就是尾牙，除了吃喝，更多是交流感情或者拜高踩低，许多人不参加，许多人无法不参加。往年宋玦是前者，今年是后者。
　　除了最初进公司的头两年，后面他都没参加过。最初一直想在人群里发现些蛛丝马迹，后面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天真。父母的死对他而言是天大的事，在别人看来却不过是一时新闻，而且时隔二十年，宋玦又完全漫无目的，打探彻底不得要领。不要说他查不到任何有关信息，就连老刑警汪国庆一直跟他互通有无，都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后面几年的年终活动他都没去过，他本身职位不高，即使不参加也没什么人注意，而且总要戴着面具应对领导，应对各种小圈子，也让人觉得很烦。
　　今年不同，宋玦是西南分公司的一把手，于情于理都要露面，要对总公司的各位衣食父母有所表达。
　　去之前他联系了夏琮玺，“尾牙你参加的吧！我报了你的名字。”
　　“唔不去，报我干嘛？”电话另一端的夏琮玺反问。
　　宋玦安静了一下才道：“我需要你去。”
　　“啊？为什么啊？！”隔着电话都听出不情愿。
　　“需要总公司更多支持啊！”宋玦理所当然。
　　“那干嘛要我去啊？让赵希和彭怀先跟你去！生产和销售才是重中之重啊！”夏琮玺赶忙推锅。
　　“他们又没拿到奖！”宋玦更理所当然。
　　“你…… 奖金奖状不是都给你了吗？！”夏琮玺开始耍无赖。
　　“去吧！我需要你这个明星的支援啊！”攻心为上，宋玦开始说好听话。
　　“我……”夏琮玺泄气，真不该接这个电话。
　　“去吧好吗？我去接你怎么样！”宋玦得寸进尺。
　　夏琮玺没法拒绝这种像在撒娇一样的恳求，“啧”了一声道，“早知道要付这种代价，在你推荐我的时候就该先灭了你的口！”
　　电话另一头的宋玦爽朗的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定位发给我吧，五点到你家来得及吗？”
　　“土豪，你的车不是留在西南了吗？难道这里还有多余的车？”夏琮玺调笑的声音响起。
　　“你肯配合我求之不得，现买一辆都得去啊！”
　　“得了，我自己过去，现场见吧！到了打电话！”说罢夏琮玺挂断。
　　是啊，明明是刘公子，非要当小夏，今天整晚的活动都要在老爹鼻子底下装陌生人，如果换作自己是赵经理，心里的滋味不会好受。
　　六点钟，宋玦在威尔逊酒店大堂见到了夏琮玺。
　　他裹了件臃肿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窝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搭着二郎腿的脚一晃一晃，露着白色裤腿和一小截脚腕，白色休闲鞋有节奏的上下浮动着。
　　宋玦看着他的装扮不由得露出苦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问道：“凑合到这个份上？连形象都不要了？”
　　夏琮玺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笑道，“你这形象也不怎么样，整天都是灰色，也不换换。”
　　“换了，昨天穿得是三件套，今天这件没有马甲。”宋玦眼睛都没眨的说。
　　夏琮玺听罢笑了起来，“好悬，差点没认出来……”
　　宋玦挑着眉听他这个老梗，过了会也调侃的说：“你穿成这个样子，到是不会丢刘总的脸，可我的脸怕是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嘿，看不起人啊！”夏琮玺听罢一下子站起身，羽绒服拉链一扯，露出里面一身白色。
　　两下脱了羽绒服扔在沙发上，他挑衅的看着宋玦，下巴一扬道：“这个装扮能把你的脸捡回来吗？”
　　与刚才的臃肿截然相反，修身的休闲西装里面也配了件圆领的白色内搭，没有任何其他配色与花纹，就是一身白，反而衬得他格外光彩照人，宋玦甚至觉得有股犀利的英气扑面而来。
　　他也站起身，拉拉自己的西装点头道：“是我配不上你啊！”
　　尾牙设在三楼，是威尔逊最大的宴会厅，靠近舞台的二十桌在桌面上都放有三角立牌，清楚的标注人名、所属公司、职务。看来这二十桌是固定位置的，其他桌上却没有立牌。
　　西南是新建立的分公司，被排在最外圈，前方与舞台隔着三排桌子，身后就是没有名牌的大桌。他们这一桌全被安排了西南公司自己人，赵希、刘利平和彭怀先都带着太太出席，王继昌最烦这种大型聚会，因为一定会碰上前妻和她的设计师老公，所以一向不参加，到是方便了张元、欧阳宏、朱海阳、杜茂等年轻人，15人的大圆桌，加上宋玦、夏琮玺、顾琴才勉强坐了13人，宽松的过份。
　　落了座，三位经理分别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太太，大家寒暄一番，赵太太性格活泼，小声跟赵希嘀咕着什么，赵希笑着回答。
　　两人说了半天，宋玦插话问：“赵经理跟夫人聊什么呢？也同我们讲讲啊！”
　　“噢，我在跟老赵说西南公司真是后生可畏，管理层都这么年轻，我在问他呢，是不是公司里只有三位经理有家室。”赵太太开朗直言。
　　“是啊，我还在跟她讲，别人我不了解，只知道宋经理还没成家。”赵希也在一旁笑着搭腔。
　　“让您见笑了，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宋玦眼光看向欧阳宏道：“我记得欧阳嫂子是位老师，以前在安全部见过一面，对吧！”
　　欧阳宏笑着点头道：“是的，宋总记性真好！”
　　“今天怎么没过来？”赵太太问。
　　“孩子年纪小，她不放心就没过来。”欧阳宏回答。
　　其他两位太太也参与进谈话纷纷道：“是啊，孩子小的时候很辛苦的！” “做妈妈难噢！”
　　宋玦看向张元道：“张元年轻有为，还没结婚吧？有女朋友了吗？”
　　张元面露赧色道：“还，还没有呢！”
　　“这么帅气，是眼光高吧？”刘太太出声调笑。
　　“不不不……”张元双手乱摆，目光有一瞬间溜到了顾琴身上。
　　“小朱我认识的，也是投身事业没有成家，现在还是单身吗？”赵太太及时把尴尬的张元解救出来。
　　朱海阳工程帅出身，是赵希的老下属了，想来私下里关系也很好。
　　他大方点头道：“现在实在安顿不下来，女朋友不好找啊！”
　　关于安顿这个话题不太好提，大家都清楚西南根基不稳，确实不能给人坚实的靠山感。
　　“轮到我啦，我目前也是单身，短期之内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夏琮玺开口，笑咪咪的看着大家。
　　“夏主管昨天还拿到了特殊嘉奖，是西南的优秀人才。”彭怀先知道夏琮玺与宋玦走得近，马上接了话题。
　　“噢？恭喜啊！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愿意谈恋爱呢？你这样貌别说是长山了，就算电视上也不输给那些明星啊！”彭太太嘴甜得发腻。
　　夏琮玺神秘一笑道：“我脾气太坏，性格也不好，长得丑的不想要，好看的又嫌我没钱，所以就单到现在啦！估计再往后，哪怕是丑的也会嫌我又没钱又老，所以还不如不谈恋爱，也免得受刺激！”
　　他一席话引得众人纷纷大笑，宋玦用眼角瞥他，看来他是要把自己没钱没家世这个人设进行到底了，也不知这番话让亲爹听到会如何感受。
　　八卦的太太团不放过席上任何一人，依次又问过杜茂和顾琴，得到两人均是单身的回答，转回头又盯在宋玦身上。
　　“宋总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也是单身呢？”赵太太不问当事人，而是向自己丈夫发问。
　　赵希扬着眉头假作思索道：“这可难住我了…… 我猜是因为他太忙吧，顾不上谈恋爱？”
　　宋玦在旁一笑，干脆不搭腔。
　　饭吃得差不多，热闹的表演挽救了尬聊的众人。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舞台。
　　节目基本是活动公司出的，总公司的各个部门也拼凑了几个，估计年年都盯着那几个有才华的人，吉他谈唱，舞蹈，不好笑的小品，南腔北调的合唱。
　　台下人稀稀拉拉的鼓掌，有人端着酒杯不着痕迹的窜桌，主持人接到领导授意，及时结束了不吸引注意力的文艺表演，拿着话筒要求众人回归自己座位，开始了第一个小游戏。
　　六个分公司加总公司，每公司出五人配合完成游戏，其中至少要有一位女士。一人负责去拿放在自己前方的矿泉水瓶，前提是脚不得越线，身体各部位不得触地，只能握着自己身后人的手，每探到一瓶水递给同样站在线后的伙伴，伙伴则跑向舞台后方的小筐把水放进去，从水瓶离开地面后不能再触地，也不能碰到第三人。
　　这是个老游戏，探水瓶的人体重轻就能更快拿回水瓶，但体重轻往往又会身高不够，够不到水瓶的风险就增大。个子高的人就会对后面拉着他的人数需求量增大，那么即使拿到水瓶的速度跟上了，又会让跑着去放水瓶的人跟不上他够水瓶的速度。所以这就要看人员怎么安排。
　　宋玦看了眼桌上的人，三对夫妻都礼貌地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去！”
　　主持人催促的声音响起，宋玦当即立断道：“顾琴、张元、杜茂，辛苦三位！”说完转身就走，夏琮玺不用他招呼，起身跟上去。
　　上了台，服务员们正把每组的十瓶矿泉水由舞台边缘向后紧挨着摆放。两米多开外的地方用宽宽的黄色美纹纸贴了条线。
　　“报一下体重。”宋玦回头对大家道。
　　“140。”
　　“150多。”
　　“104。”
　　“我130，我去拿水。”夏琮玺道，这时的他已经脱掉了西服外套，里面的圆领短袖T恤在一众长袖、毛衣中格外吸睛。
　　“我负责拉人，顾琴第一棒送水，张元第二棒，杜茂第三棒。第一棒送水，第三棒帮忙稳住我这边我重心。前面可以不用管我，越到后面越难够，看情况大家要过来帮我的忙，顾琴只管去送水，明白了吗？”宋玦脑子里想着对策，很快出了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