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杰克》清塘虾

46、绝育的探讨

　　从一只宠物升级成一个孩子的家长，最短需要多长时间呢？
　　答案是一个夜晚。
　　杰克从来不知道人类世界的父母需要怎样的契机才能消化并接受自己有一个孩子的事实，反正他是一下就接受了，哦准确说来也不是一下，还是经过了几步的。
　　第一步，他接受了齐姜已经过世的事实，是再一次过世，好在这回他没亲眼见到，容易接受的多。
　　第二步，他接受了祁江就是齐姜儿子的事实，这很容易，那么善良美丽的妈妈当然会有同样善良帅气的儿子。
　　第三步，齐姜（这一世她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的儿子，对杰克来说，就应该是他自己的儿子，既然齐姜已经不在，那么抚养孩子这件事，就应该由杰克接过来。
　　好了，就是这么容易，杰克自认自己的身份就是这样轻易转变过来，从一只需要主人照顾的猫，变成可以照顾主人儿子的猫。他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从衣食住行各方面，无条件无原则的爱他支持他，保护他远离一切危险，时刻追随他关注他…… 就像个真正的妈妈那样。
　　串串们对主人的称呼还是“江哥”，杰克却带着宠溺的语气喊他“祁江”，他觉得这不是疏远，相反，这是作为长辈应有的态度，更是提醒他自己，祁江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一方。
　　渐渐地，不仅串串们发现了端倪，连祁江自己也开始感觉不对。
　　每天下班到小区，远远就能看到墙头上坐着的橘色身影，哪怕是瓢泼大雨，一边抖毛一边甩尾的，平安都坐在墙头上。祁江无奈，只得在墙头上再做一层防雨棚，远远看去院墙比别人家都高出一大截。
　　在家里橘猫则显得更加粘人，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他，做饭时不让他进厨房他就绕到院子里跳上窗户往里看；洗澡时不让他进卫生间他就坐在门口可怜兮兮地一直叫，洗多久叫多久，直叫到门打开才算拉倒；看电视时固定坐在左肩后舔舔舔，不是舔他自己爪子，是舔祁江头发和脖子，有时都会顺着舔到右肩后美妞的身上去。
　　祁江阻止过，但平安完全置之不理，只要他坐在沙发上，身后就会多出个猫形舔舔器，什么时候梳理完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祁江的生活习惯非常健康，饮食少盐少油基本自理，天天运动还不吸烟，可以算是个典型的自律青年，但平安像是查漏补缺似的，盯上了他的睡眠。
　　狗子们住在院子自己的别墅里，三只猫住在一楼，他们有自己的猫窝，祁江从开始养宠物就特意避免与猫狗同寝的习惯，他的卧室向来习惯关门，宠物们很少进去。
　　有一晚教练群的两位教练为了争祁江跟哪个队去集训的事情吵了起来，闹到很晚才平息，祁江作为被争抢的中心只能陪着两边安抚，不停打了许多电话，这就惊动了楼下的平安，跑到他卧室门前“喵喵”叫个不停，祁江无奈只得开门安抚第三个不消停的家伙。
　　后来领导出现在群里，订下祁江的轮岗规则，群里终于偃旗息鼓各自睡觉去了，可平安却开始每天盯着祁江，关了门后只要有微光透出或有点动静他就会喵喵叫，什么时候祁江真的只躺在床上等着睡着，门外的猫才会真的放过他。
　　祁江还发现，万一他跟喷过香水和人接触过，回了家平安就会粘在他身上闻来闻去的，有时甚至是一边打喷嚏一边闻，还会趁着祁江不注意钻进那件衣服里乱滚，弄得衣服里外全是他的金色毛。起初祁江还以为自己沾上了别的宠物的味道，后来他特意跑到商场猫咖去撸猫，才发现平安对其他动物的味道并不特别上心，相比之下他表现出的领地意识只针对各种各样的香水。
　　祁江当然知道，随着平安一点点长大，会出现许多标记领地的行为，不但地域东西连人也会在他的标记范围里，但对比其他串串们，他的占有欲格外奇怪。
　　比如去猫咖那一次，四只串串的嫉妒心简直要从嘴里喊出来了，毛团子们滚在祁江身上不下来，舔蹭根本不能表现出他们覆盖信息素的欲望，两只猫的尾巴竖得老高，屁股对着他玩命地抖，笑笑甚至差一点就要尿在江哥裤腿上，一条后腿都已经抬起来了。要不是祁江反应快，迅速冲进浴室洗了个长长的澡，恐怕就不是洗洗衣服和沙发套那么简单了。那天穿在身上的闲服也没马上洗，被洗衣液泡在盆里整整48小时才丢进洗衣机。
　　平安的表现相对平静，他闻了闻祁江后，只冷静地走开，一直都没凑近祁江身边，在祁江招呼他的时候甚至躲到了围墙顶上，尾巴一勾一勾的晒月亮，就是不理墙根下的祁江，那表情似乎在说：懒得理你，自己反省去！
　　祁江实在不能理解他这一系列奇怪的表现，只好再次请教专家。
　　李医生也对祁江的描述表示惊奇，想了想还是建议绝育，江哥对他的建议持保留意见，于是，邢彩再次被拉来，三人组了个小群。
　　眼镜李：@江哥再说一下具体表现
　　祁江：#￥%……
　　祁江：具体表现就是这些
　　邢彩：哇这还真是挺奇特的
　　邢彩：@眼镜李你怎么看
　　眼镜李：我觉得可能需要绝个育
　　祁江：……
　　邢彩：过下一个建议
　　邢彩：哈哈
　　眼镜李：我不知道啊 突然的行为改变异于以往 要么心理产生问题要么身体产生问题 要不你带来我检查一下？@江哥
　　祁江：感觉绝育就是你的万能重启键啥奇怪之处绝个育就能都解决
　　邢彩：哈哈哈~ 同感
　　眼镜李：…… 那你说咋办？@邢彩
　　邢彩：容我想想
　　第二天。
　　邢彩：就江哥描述的行为看来他的占有欲与其他宠物相同只是侧重点不同
　　猫跟人与狗跟人的关系不大一样 狗是驯服式的人是他们的主人而猫则是合作式的人大多时候是他们的伙伴甚至有些猫会认为人是他们的仆人
　　而平安对江哥的表现则都不太一样他没有把你当成伙伴他在管理你他也没有把你当成仆人他甚至对你带回其他动物气味的行为表现出了适当的宽容就是生气归生气 但算了我原谅你这种
　　再加上他强迫症似的梳理毛发行为我觉得他可能是把你当成了孩子
　　不过我也不能解释 一只公猫发生了带孩子的行为原理为何哈哈
　　以上就是我的理解
　　眼镜李：…… 感觉你这解释比我的万能重启还扯淡
　　邢彩：@江哥我实在能力有限
　　祁江：好吧多谢两位了
　　眼镜李：所以你真的不考虑绝育吗？@江哥
　　邢彩：噗 哈哈哈哈
　　眼镜李：我是说给你的猫
　　祁江：唉 再见！
　　既然找不出原因，祁江也就干脆随由着平安的性子来，好在他的这些奇特之处对生活没什么影响，只是他不知道，关于绝育的话题，在家里另刮起一阵旋风。
　　杰克听到了祁江跟眼镜李的电话，很干脆的表示自己不拒绝绝育手术，“医生说了，绝育过的猫狗寿命更长，我想多陪他几年！”
　　霹雳像听到什么脏话一样，浑身抖了抖才开口，“你不找你的前主人了？”
　　杰克也没犹豫，干脆点点头回答，“不找了，以后一辈子跟着祁江。”
　　“啧啧啧……这么肉麻的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笑笑也跟着抖。
　　巴斯扭着屁股道，“这有什么肉麻的？我也打算一辈子跟着江哥的呀！你们有谁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巴斯揭穿本质，霹雳和笑笑都闭了麦，杰克不在乎他们笑话自己，话都不搭。
　　美妞温柔的声音出现，同时把话题拉回来，“我也赞成绝育，首先绝育没什么危险又不痛苦，其次我也跟你们说过，像我们这样的非纯种宠物，很难找到像江哥这样的主人，我希望每只宠物都能过的快乐，所以我愿意去绝育。”
　　大家都互相看看，霹雳低下头去不说话，巴斯也埋着头傻傻地不动，笑笑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是反对的，但最近呢，这个想法有所改变。”
　　巴斯和美妞马上看向他，巴斯还傻乎乎地问，“为什么改变？”
　　笑笑两只前爪刨了刨地说道，“就是，就是觉得绝育也没什么不好。”声音越来越小。
　　笑笑不肯说，霹雳和杰克却知道原因。最近社区里遛狗，笑笑被多次排挤，哪怕他并未示好，也总有诸多不友善的对待，各种品类的小母狗表现的尤其明显，有一条甚至在笑笑摇着尾巴冲她走去时就开始吠叫，态度相当不好。
　　最初大家都以为是小母狗心理防备重，但遇上的多了，笑笑实在忍不住问过对方，“你为什么这么不友好？我不过是想交个朋友啊！”
　　小母狗相当不客气的回应，“哼，你一条串串，配跟我交朋友吗？”说完趾高气扬地走了。
　　笑笑几乎是愣在当地。
　　不止笑笑，霹雳和杰克也愣在当地。
　　杰克没想到，纯不纯种在宠物心里也如此重要，这不是人类才关注的吗？另外，这些小母狗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们之间也有听得懂人言的？
　　霹雳则是因为与笑笑的待遇迥然不同而呆住。
　　这些天，她经常受到不同小公狗的骚扰，闻着闻着就想爬到她身上，她谁都看不上，觉得哪一只都配不上自己，哪怕那都是些很纯种的品类，她也依然觉得哪只都不喜欢。
　　正因如此，霹雳也就对绝育这件事产生反对的念头，在此之前她其实是挺迷茫的。
　　“我不想绝育，”扭捏半天的霹雳终于开口道，“我想体验爱情，虽然我还没碰到让我动心的异性，但我还挺期待的。巴斯你呢？”
　　杰克心想，一句话表述自己的愿意，同时把目标转移到巴斯身上，霹雳姐姐还是你强。
　　还想继续装死的巴斯没逃过霹雳的点名，犹豫了半天才直起身体回答，“我，我也不反对吧！”
　　笑笑吃惊，第一时间问，“啊？你不再想那只小母猫了？就是那只发，情的猫，你们那天看到的那只。”他后面的话是对美妞和杰克说的，后两者都知道他说的是那只小白猫。
　　社区里驱逐流浪动物的行动彻底有效且持续时间相当长，到现在还能见到拿着长杆四处巡逻的安保人员在社区里走动，别说小白猫，恐怕连猫毛都找不到一根了。
　　巴斯解释道，“我确实很想她，不，也不是在想她，主要是想念那个味道，但现在再也见不到了，我也没什么办法呀！要是以后都闻不到那种味道了，还不如干脆去绝育……”
　　“没有那只还可以有别的呀！”笑笑打断他，“你不会以为小区里只有那一只母猫吧！”
　　“我当然知道还有别的母猫，可你也不想想，猫都是在家里的，有几只猫会像杰克一样天天跟主人一起出门的？”巴斯理直气壮了一些。
　　“这到确实是实话，”杰克点头，“很多人养猫就是因为不用遛，再加上这个社区里的人养的基本都是名贵品种的宠物猫，更不会让他们自由出入了。”
　　“所以呀，要是我发，情了却找不到愿意跟我好的小母猫，最终江哥还是会带我去做绝育的。”巴斯不太高兴地说。
　　不得不说，巴斯这一次颠覆了杰克对他的一贯印象。
　　至此，家里五只宠物对绝育一事的看法变成了四对一，除了霹雳，其他动物都持支持态度。
　　“你们不用这样看我！”霹雳扬了扬头，两只大耳朵跟着一阵乱晃，“如果在我找到心仪的对象前江哥就带我去做了手术，我也不会怪他，毕竟爱情再重要，也不如江哥重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