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C-05号仙境》晓征

70、异变（一）

　　天刚擦黑，昭云从带着一身湿寒推门进了玄昧的屋子。

　　脚还没在门内站稳，一团红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他抬手接住，入手是冰凉滑腻的料子和沉甸甸的珠珞，是那件武玲珑送来的嫁衣。

　　玄昧正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拿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着她的剑鞘，抬眼望过来，“去哪了？”

　　“去找战九霄，寻找大禹留下的九鼎。” 昭云从抖开那件红得扎眼的嫁衣，走到玄昧面前，用嫁衣把人一捆，拢在自己怀里。

　　玄昧一挣，没挣脱，眼神不悦的看着他，闷声说：“找了六年？够重造九个了？”

　　昭云从用鼻尖蹭了下玄昧的额头，去亲玄昧的嘴，被她躲开了，“你这是想我了？”

　　玄昧说：“你想我吗？”

　　昭云从拦腰抱住玄昧，下巴抵在她侧颈上，有点不要脸地说：“想。但不想说想你……”

　　“……咬你。”齿尖若有似无蹭过她的皮肤，“把你吃了。”

　　玄昧收起剑鞘，心念一动，卷着昭云从上了床，“为什么找九鼎？若论有用，造物仙鼎不是更好？”

　　昭云从顺势将她圈进床榻内侧，手指有意无意地捻着她散开的衣带，低笑时胸腔轻轻震动：“因为传说，九鼎里封着的不是青铜，是三界香火的命脉。控制了九鼎，就能掐断所有神庙的供奉，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尝尝被凡人遗忘的滋味。”

　　玄昧指尖忽然发力攥紧他衣襟，“云从，牵动香火根基。你碰这个，等于在天帝眼皮底下抽他的筋。”

　　昭云从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锁骨，划过她脊背，“他的筋，我惦记很久了。”

　　玄昧呼吸微滞，攥着他衣襟的手指松了又紧。侧过脸去，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狼崽子。”

　　昭云从吻了吻她轻颤的睫毛：“阿戍，来，踹我两脚解气。”

　　玄昧掌心下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突然抽回手，翻身将他反压在榻上，白发如瀑倾泻在她身前。

　　“昭云从，”她声音里终于透出狠劲，“你知不知道，现在不是跟天界大开杀戒的时候。风仪销声匿迹，阴尸也再无踪迹……你以为他们在等什么？七业海上空那片黯藻云里，不知道酝酿着什么可怕的阴谋。他们从哪来，为什么出现在这，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昭云从……”

　　房门被“砰”地撞开时，带进一阵急促的风。小仙儿脚步踉跄冲进来，“神尊！钟大哥他——”

　　话音戛然而止。

　　床帐间，玄昧正跨坐在昭云从腰间，白发凌乱垂落，两手扯开他衣襟。昭云从一脸兴味地仰视着她，唇角挂着笑意，他一只手掐在她大腿外侧，指节深深陷进肌肤里，烙下几道鲜明的红痕，在晃动的烛光下泛着潮湿的光泽。

　　小仙儿瞬间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背过身去：“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玄昧呼吸一滞，要从昭云从身上下来，昭云从手一挥，床幔落下，挡住两人的身体，他手臂扣住她的腰身，死死按回原处。

　　他的眼神烫的吓人，玄昧深吸一口气，一如平常的声音传来：“小仙儿，你在外面等我，我这就来。”

　　说着，身下的昭云从极轻地动了动腰，她浑身一颤。

　　门被小仙儿用力一带，直到那脚步声走远，玄昧紧绷的肩膀才松开。

　　“你松手。”她喉咙发干。

　　“不能这么出去啊！”他打断她，带着狠劲，也带着未熄的欲|火，她只能仰着颈子承受，喘息声久久未平。

　　小仙儿候在院中槐树下。

　　她抬头看向并肩走来的两人，手里的树枝折断了一地，“神尊，鬼帝。”她没好气的说，“钟大哥那边，情况不太好。”

　　玄昧脚步未停：“边走边说。”

　　鬼门关大桃树下，一个徘徊的人影，是高予怀。他一见昭云从和玄昧的身影显现出来，立刻走上前来。

　　“神尊，云从鬼帝。”他见小仙儿跟在两人身后，眼中多了一抹欣喜，“小仙儿姑娘。”

　　小仙儿一脸漠然，“凭什么他俩，一个尊一个帝的，不许叫姑娘，叫仙尊。”

　　高予怀一噎，赶紧改口：“仙尊。”

　　小仙儿很受用，“愣着干什么，走啊。”

　　高予怀：“哦，好。”

　　高予怀走到昭云从身边：“禾途！那小子带着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阴尸，在冥界四处流窜，专挑犄角旮旯钻！我们的人跟了几次，都被甩掉了，滑溜得跟泥鳅似的！”

　　昭云从脚步一顿：“没固定位置吗？或者出现次数比较多的地方？”

　　高予怀：“一会儿在三生石附近晃荡，一会儿又好像出现在枉死城边缘的荒滩，而且那些阴尸，看着与常人无异，动作迅速，力气大得邪门。手里拿着铁管状的东西，看起来很奇怪。”

　　玄昧在旁边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插了一句：“有听见他们说话吗？”

　　高予怀摇摇头，“没，离得远，有一次，我看见他们在交流，离的远，也听不见。”

　　禾途的异常活跃，加上之前风仪带走的阴尸，两件事叠在一起，绝不是巧合。

　　昭云从看向玄昧：“先去无常殿？”

　　高予怀侧身，让昭云从先进，玄昧走在最后，脚步很轻，目光先快速扫了一圈殿内，有看向殿外，四周昏暗，香火味浓，然后才落到正中的桌案上。

　　钟继明一动不动地呆坐的在椅子上，两手摊在桌面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变成青铜色。

　　昭云从两步跨到案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没碰钟继明，只是低头盯着那根异变的手指，又抬眼看了看悬在簿册上、自己乱动的判官笔，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小仙儿往案前凑，目光在钟继明和那支诡异的笔之间来回溜了两圈，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来。他这样不理人，呆呆傻傻的坐了好久了。”

　　殿里一时只剩下判官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昭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予怀：“三天前。我当时在三生石附近巡值，撞见禾途他们行迹可疑，便立刻去禀报了判官大人。我们赶去时，禾途早不见了。大人察看三生石，发现铭文错乱，石边散落着些许暗红泛金的奇异粉末，大人碰过后说，触手微温，不似凡物。”

　　“钟判官让我留在原地，他独自循着痕迹追了出去。”高予怀的眉头蹙起，回忆细节，“不久他就折返回来，神色如常，只说无碍，便和我一同返回。当时言语行动皆与平日无异，只是步子略沉了些。”

　　他略带困惑与不安：“然而自那日之后，钟判官便再未踏出此殿。我每日依例禀事，他只端坐于此，应答日渐简短。直到刚刚，我来呈送文书，见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