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降临》新南路

6、第六章 那是我们指挥

　　第六章那是我们指挥

　　一大早朱子京就敲开他家的大门，在他要重返被窝的时候将他一把拉起来。

　　“快起快起！别睡了少爷。”朱子京先一步拦住，兰溪行迷迷糊糊任其被连搂带抱拐到沙发上去，拖鞋一甩又躺下了。

　　朱子京手一挥安排酒店工作人员把早餐摆在餐桌上，好声好气道：“咱起床吃早饭好不好？都是你爱吃的。”

　　兰溪行“嗯嗯”的含糊应着，一转头翻身睡到另一边去。

　　朱子京跟着转移阵地凑过去，轻轻晃着兰溪行的身体，可惜兰溪行睡得专心致志，朱子京别无他法只得妥协：“少爷你再睡五分钟昂，一会儿真的要起床了。”

　　“不要不要。”兰溪行撒着娇赖着不起。

　　“我们今天有行程的，你不想别人说你耍大牌吧。”朱子京轻声安抚，兰溪行听烦了又翻了一圈，朱子京觉得各退一步：“我先给你收拾东西，你一会儿一定要起噢。”

　　随即鞍前马后给兰溪行搭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最好有三套，一会儿少爷起床可以直接选，还得准备一个小包，装一些小零食，准备好唇膏、护手霜、鼻炎喷雾和水杯，忙里忙外跑了两圈，兰溪行看样子已经陷入深度睡眠。

　　朱子京深吸一口气拿起遥控器，兰溪行即使是紧闭双眼也突然感觉室内亮堂起来。

　　正想发火，为什么朱子京老是跟他对着干?为什么老是不让他睡觉要一直打扰他?就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溪行溪行，我们今天要去乐团了。”耳边是朱子京讨好谄媚的声音：“快起床好不好，你看这早饭多香啊！”语调刻意拉长，语气夸张。

　　兰溪行咽了咽口水，睡一晚上他还真是有点饿了，缓缓掀起眼睫，半眯着双眼，一副依稀沉迷在睡梦的模样。

　　双眸没睁开多久像是受不了晨光的刺眼又忍不住合上，朱子京眼看势头不对连忙就要拉着兰溪行起身往卫生间走。

　　兰溪行痛苦的哼哼唧唧半天，一头撞在沙发靠枕上，悲鸣一声响彻大平层，然后抱着极大的决心蹭一下起身。

　　洗漱完兰溪行大口大口吃着早饭，像是依然不满意早起一样，脸皱成一团就是气不顺，颐指气使的指挥朱子京赶紧吃完把他的谱子都收拾好，然后自己头也不回钻进衣帽间去了。

　　朱子京给他配的几身衣服都是深色，比较成熟，兰溪行嫌弃的看了一圈，不明白自己买的时候都好好的，一到要穿的时候，怎么就都不是在橱窗里的样子全变成一堆破烂了。

　　看了两眼拿起左边的白衬衫黑西裤，然后自己找了件短款的黑色皮夹克，蹬上一双Chanel的小白鞋，往左边耳朵钉上一颗钻石耳钉，拿起手机伸伸懒腰就跟朱子京出门了。

　　兰溪行窝在车里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几分钟打一个哈欠，朱子京生怕他又睡过去，一边处理着其他工作一边密切监视兰溪行。兰溪行被看得不耐烦一把把朱子京的脸推到一边，时不时的给朱子京找点茬舒缓困意。

　　车辆没有像上次一样经过音乐学院，而是直接从一环南路驶入音乐厅。

　　向儒生带着几个人到地库来接他，兰溪行扬笑着打了个招呼，一行人就一起坐电梯往排练厅走。

　　电梯里向儒生欣赏的看着兰溪行：“最近听溪行的练习音频，算是给我们都吃了颗定心丸。”

　　朱子京看了兰溪行一眼，意味要他收起得意洋洋的尾巴保持谦虚，兰溪行当做没看到，回应：“是吗？都这样说，我练得很认真的。”

　　旁边胖胖的光头嘿嘿两声：“溪行之前没做过这种规模的协奏曲吧？还挺新鲜。”

　　朱子京趁兰溪行开口之前连忙抢答，他一向会讲好听的话：“虽然我们溪行之前在这方面经验比较空白，但是！但是溪行的水平那是有目共睹，您可能不知道溪行对待工作一向认真，上手练着就不停……”

　　兰溪行一言难尽的看着社交满分的朱子京，跟朱子京觉得他丢脸一样，他此刻也不是很想认他。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电梯，一个年轻女孩等在电梯门口。

　　向儒生手一招说：“小安，雁指在吧？”转过头对兰溪行说：“这是雁指助理，方小安。”

　　兰溪行冲她点点露出一个风度翩翩，明媚不失礼貌的笑。

　　方小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雁归鸿找来的钢琴家这样好看，一时竟愣在原地，好几秒之后磕磕绊绊说：“哦、哦您好，在的在的，我是雁指安排来接您的，雁指现在在听管乐组呢。”

　　音乐厅是纯现代风格建筑，地砖上是一道道金色暗纹，上方一顶巨大的水晶灯照耀大堂，四周棱形的玻璃和打蜡反光的地砖光线明亮的交相辉映，楼梯分成两路包围着中间的喷泉池塘。

　　兰溪行和向儒生走在前方踏上左边那道楼梯，隐隐约约能听到圆润的号声，主题反复出现，越往上走，管乐的声音越明显。

　　上楼之后往前走，正中是一扇略显巍峨的黑石门，兰溪行站定在厚重的双开门后，两扇门没有关紧，中间露着一道缝隙，能略微窥见排练厅内的光景。

　　向儒生将门推开一些，见兰溪行没有往前走就陪他在原地，说：“这是西南城市音乐厅，也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一个排练厅，也是音乐厅的主厅，之后我们排练都在这里。”

　　兰溪行诧异的看了一眼他，城市音乐厅可谓是南城地标，现在意思是未来排练的一两个月，这个厅不会有任何演出只给他们排练，仅仅为了排练让出主厅，他感觉自己还是轻视这场音乐会的分量了。

　　兰溪行推开门往里走，管乐组在台上，整个音乐厅回荡着激荡的管乐声，其他乐器组被安排在前排座位。

　　他站在第二楼往下看，视线被一个黑衬衫的背影吸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强健的背影格外熟悉，他没戴眼镜不自觉眯起眼睛打量。

　　向儒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说：“那是我们指挥，雁归鸿。”

　　男人双手撑在钢琴上，略微侧脸的同时一记强音重拍落下，即使在兰溪行眼里依旧模糊，可是在雁归鸿侧脸的那一刻，他还是认出来了。

　　一瞬间兰溪行瞪大眼睛，彻底愣住。

　　那是我们指挥，雁归鸿。

　　这句话回荡在兰溪行耳边，他觉得心脏跳得特别快，脑海闪过种种画面，激动的一把拽住朱子京，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朱子京小心翼翼的望着兰溪行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兰溪行拽住朱子京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可置信的看着楼下从容的男人，在见到雁归鸿的那一刻，他理解电影里的慢镜头了，那一眼比感觉比他前半辈子都漫长，这太玄幻了。

　　“怎么了?”朱子京不敢大声问。

　　向儒生此刻好奇的看过来，兰溪行万万想不到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挪了半步悄悄往朱子京那边走，小声的发脾气：“你怎么不跟我说?！”

　　“啊？！”朱子京没搞懂他什么意思。

　　兰溪行沉着脸，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这个没素质的讨厌鬼为什么会是他的指挥?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指挥是他?！”

　　朱子京二和尚摸不着脑：“啊？他怎么了吗？”

　　兰溪行叹了口气非常无奈：“那是我邻居。”一小张脸全是对未来的忧愁：“这人可不好相处啊。”

　　朱子京没好意思说，难道你就好相处了吗？

　　乐声已经停下，音乐厅的灯光推到最亮，璀璨灯光下，雁归鸿姿势优雅矜贵，面无表情的跟圆号首席说了什么。

　　向儒生领着他们下楼，朱子京悄悄凑到他耳边，恨铁不成钢的问：“你现在才知道?”

　　兰溪行转过头去目光盈盈的点点头看样子有些心碎，朱子京心想可别撒娇了，现在是撒娇的时候吗？一颗心七上八下，以兰溪行都死脾气指不定怎么得罪人家了呢，脑子里飞快运转着该怎么办的策略，一肚子惆怅，他依旧十分不理解：“怎么现在才知道?”

　　“那我应该什么时候知道?”兰溪行一想起来就火大：“那我之前也没见到人啊。”

　　“我给你发的资料和视频你一点没看?”

　　“你什么时候给我发了?”

　　朱子京一下哽住，感情是一点没看啊，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喃喃道：“人家那么有名的指挥家，你跟人家门对门住了半个月你居然没认出来。”

　　兰溪行无法忍受这样的指责，立即反驳道：“我这么有名都钢琴家他认出来了吗?我听交响乐用眼睛听吗？难道我还要盯着他的脸看吗？”

　　向儒生不知道这两人嘀嘀咕咕些什么，迎面见到玉如音，她看到兰溪行温柔得体的挥挥手。

　　兰溪行被朱子京一肘子回过神，也礼貌的回礼。

　　他们走到一楼前排，乐团成员都起身打招呼，雁归来依旧在原地在跟圆号首席交涉着什么，没有回头。

　　兰溪行把社交留给朱子京，自己斜靠在舞台边上，神色复杂定定看着雁归鸿的背影。

　　向儒生注意到这边，正准备喊雁归鸿过来，雁归来就完成手里的事情转身过来。

　　回头的那一刻雁归鸿刚好与隔着舞台兰溪行对视，脚步顿时在原地顿了一秒，走过来时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你是兰溪行?”雁归鸿缓步过来，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神色如常，简洁的发问。

　　兰溪行点点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朱子京不知道两人门对门这半个月怎样相处，一时间不敢轻易发言，向儒生敏感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虽然具体说不上哪里不对，但职业的本能还是让他出来打哈哈，看着两人：“溪行，这就是我们团指挥，雁归鸿，在业界内那都是有口皆碑的，雁指，这是溪行。”

　　“你好。”雁归鸿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你不认识我吗？”兰溪行想问什么问什么，给朱子京造成了莫大的惊吓，被口水呛得喘不过气。

　　向儒生不知道兰溪行为什么这样发问，疑惑的看着两个人。

　　“我让向主任拷的录音。”

　　意思是没看过他的脸，意思是他一边做其他事一边把他的演奏当背景音放，才会是音频而不是视频。

　　向儒生搞不懂现在什么情况，朱子京呛过后满天通红凑过去小声解释，还没等他打第二次圆场，雁归鸿说：“大家都在，看看你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