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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你和他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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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从我的视角看也很恐怖的好不好。”
殷秦一言难尽道:“我老板随便扔给我的东西竟然是现实中存在的东西,我刚来你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得知里面的东西是活生生的人,躲还来不及,我没事刻意接近你们干嘛。”
“尤其是我老板昨天刚把我人的躯壳做好,后来的事更邪门了。”
殷秦不停发牢骚:“当天我老板就给了我人的身份,让我双线操控,一边上学一边在他的私人空间里继续上班,我昨天什么时候崩溃的我也忘了,我第一个想的就是找你求助,之后你也知道了。”
之后精神崩溃,来梦里裸奔追他来了。
不知是殷秦卸下了防备心还是只想抱怨压榨他的黑心老板,他出乎意料地把陈北彻想问的全部自顾自说了出来。
“哦,你是不是问我只搜了你?”殷秦忽然想起来某事,“不是,我只是提取了几个关键词放在互联网上大范围搜索了一下,最先跳出来的就是你的名字。”
陈北彻扬眉:“你还会这个?”
殷秦:“我看了你书架上的书。”
“可以。”
陈北彻对他投去简单的夸赞,殷秦强制自己不美得笑出来,坐到陈北彻旁边:“说了这么多,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北彻慢腾腾直起背,看着他说:“有,还有老多,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明天还要上学。”
殷秦不解,也像许多人一样问出同一个问题:“我不懂,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还要上高中,我看互联网上你发表了那么多精彩的论文,直接——”
拿学位搞科研不是更方便吗。
这段话还未出,两人的对话霎时响起一道突兀的微信电话铃。
陈北彻回家这么长时间就只花在了跟殷秦说话上。将近一个半小时,也不能说世界观被颠覆了,陈北彻模拟过很多种情形,他敢确信,人类跟外来生物的首次交接还能再危险点。
手机揣在兜里振动响,突然一响才把他从这种封闭的状态中抽出。
在殷秦的注视中,陈北彻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来电人显示让他不自觉一顿。
鸡鸾留意到了陈北彻看到屏幕一刹那的迟疑,他发出其他物种的疑问:“你怎么不接,我能睡了吗?”
陈北彻说:“等会儿,你别说话。”
陈北彻紧攥着手机站起来,神色中携着一丝不自然。
是戚榛风。陈北彻半天握着手机,手背的青筋凸出,骨头凸出的指节稍微覆在接通键上,徘徊了两秒,摁下接通。
戚榛风没有立刻出声,等了十来秒,他咬字清晰又有少年浓厚韵味的音色从听筒中溢出。
戚榛风的声音很好听,避免了音色显年轻的清爽,是醇厚的蜜嗓,平时有点像黑人唱R&B的感觉。
“我要登机了。”
陈北彻背过身,手机贴在耳边,听到这话不由得耳廓一麻,立即应道:“啊,你今天就回去过感恩节了?”
戚榛风说:“嗯。”
陈北彻一下没想好要说什么,二人间隔着网线的气氛就瞬间急转直下,温度骤降,甚至于殷秦都感觉到了在他们间蔓延的分外诡异尖锐的冷空气。
“哦。”陈北彻额角上的筋一抽一抽疼,根本找不着合适的话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只好勉强找话题,“你去几天?”
“周六回来。”
“哦。”
陈北彻除了哦两声,貌似其他的说什么都不对味。
沉默了一会儿,通话还在继续,戚榛风耐心充裕地等他。
陈北彻道:“殷秦在我家。”
只是在他家,是他养了一个月的大柱,那只鸡。
“我知道。”戚榛风在通话中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的波动,“你们认识那就慢慢来,你记得戴套。”
“……”
陈北彻貌似已经百口莫辩了,懊恼地掐了下眉心,沉声明确语气道:“我什么时候……戚榛风,你能少扯吗,他就是我一个叔的儿子,叔让我照顾好他,怎么他妈到你嘴里就变成老子就要操他了?”
至少戚榛风还有眼睛,知道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陈北彻都只能是站在top食物链顶端的那方。
哪怕这样更容易激起人的胜负欲,可落到最后,不是被轻而易举地压制就是遗憾退场,追他的人中没人能坚持到最后。
陈北彻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谈,情况很复杂,要他解释他可能也说不清,可能真正让他心动的人还没出现。
但他又怎么可能没感情,诸如此时此刻,陈北彻岂止烦得要疯了,心颠上还多了许多无奈又别扭的情绪。
戚榛风一声不吭地消化这个信息,半晌说:“我要怎么理解你和所有人的关系,你和钟鹏远,你和殷秦。”
“?”
“你就那样理解。”陈北彻语速加快,“但我告诉你,不是我亲口向你承认的东西你别在那瞎猜,换作是别人这样我早不知道把他踹哪去了。”
戚榛风的声音多了份不知名的颗粒感:“那钟鹏远呢,还有郝语嫣和顾柏焰,你怎么看待他们。”
陈北彻心说这不一样,前面那位不熟,后面的是朋友,他一视同仁。
戚榛风是目前来说,相对晦涩的第三类。
陈北彻头疼得厉害,只能态度强硬道:“戚榛风,我非得现在给你个答复吗,我困了。”
殷秦这只外来生物耳朵尖得很,一听这话立马雀跃地跳到了床上躺下。
陈北彻没心情顾忌那么多,他只全身心留意到戚榛风说的话。
“OK。”戚榛风再出声嗓音有些嘶哑,下一秒又清了下喉咙恢复原状,“你睡吧,我要登机了,明天聊。”
“嗯,回头再说。”
摁下红键,通话页面自动返回聊天框,陈北彻看着一条条绿框,眼前不自觉失去焦距了片刻。
挂了电话,床上济公躺的殷秦就等不及出声:“我不喜欢他。”
他这种直白又客观的语气不愧是外来物能说出来的,过于清纯脱俗了。
“别担心,他也不喜欢你。”陈北彻走到床边说。
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情绪应付任何事,大晚上精疲力竭,看向殷秦:“我让你在这睡觉,有个条件。”
“我要变成鸡吗?”殷秦抢答道,185的个头突然从床上坐直,“我好像又感觉到了你身上的气。要是我变成鸡,你能让我睡床上吗?”
陈北彻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你还能变什么。”
“我都说了,我什么能力都没有,我是个残疾。”殷秦摊开手,“变成鸡和这副躯壳都是我老板给我的,我除了原身好看以外没什么用,现在原身没了,我都不知道我老板带我来有什么用。”
陈北彻的问题还有很多,可鉴于时候很晚了,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来这多久了?”
殷秦想了想,说:“最初受伤的那几年我不记得了,我的鸡型躯壳一直在野外游荡,后来我老板说我的伤养好了可以双线并行,让我去外面见见世面——回到了鸡里面,就发现我被我爸妈养在家了。”
“你管方叔刘姨叫爸妈?”陈北彻没忍住问。
殷秦认真道:“当然,爸妈对我有养育之恩,就像我老板一样。”
“我记得方叔刘姨没有子女,你被他们养多久了?”
“四年吧。”
陈北彻说:“你要能变回鸡我就让你睡床上,你这样免谈。”
殷秦低头看了眼自己,抬头不解:“我这样怎么了,我老板说我这样很符合人类的五官审美,他说你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普遍更包容。”
他自信地仰起头:“还有我个人的特征,我原来像火星一样,你不觉得我的头发有点红吗?”
在光线下看,的确有点红褐橘红的感觉,陈北彻眉梢一抬:“是有点。”
殷秦也学着他扬了下眉:“而且,那天你不是让那个人睡了吗,为什么我不行?”
面对殷秦的灵魂质问,陈北彻以最平淡的态度回应:“因为他是个例,你只是只鸡。”
“……”
陈北彻最后还是让殷秦睡床上了,比眨眼还快地变回了大柱,在床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清早,殷秦一有机会就急不可待地钻回了人的躯壳里。
“憋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原本的体量要比鸡大几千倍。”
殷秦二十四小时全身无污染,比起他原本比鸡大几千倍还要匪夷所思。他不用刷牙洗脸,所以陈北彻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就杵在门外,嘴碎得还不如变回鸡让他嘚吧不起来。
陈北彻吐出嘴里薄荷味的泡沫,拿面巾擦了擦嘴:“昂,你巨人。”
殷秦:“不是巨人,我在我们那是吉祥物。”
用现代人的思维很容易曲解所谓吉祥物的意思,陈北彻尽量没往他是废物那方面想。
经过这么久的交流和了解了柱子哥和殷秦的性质,陈北彻差不多就是在那短暂的0.0001秒的区间内有了清晰的认知——
这玩意儿还不如铁废物能卖的钱多。
“昂,在我们这你也是。”
陈北彻走出卫生间,客厅拎上书包,径直出了门上学,平静摸底说:“所以你老板让你做人,给你身份上学,为什么你在梦里要哭着喊着求我救你,这不对你挺好的。”
进了电梯,殷秦两手空空,穿着陈北彻借给他穿的藏蓝色卫衣外套,版型正好,插着衣兜。
他老板有远见,给人造成这样,确实比衣架子帅。
殷秦说:“是对我很好,可就是工作量太大了,我是走投无路才找你求助,我昨晚想了很多,我觉得我反应过度了。”
“我现在在外面积攒阅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
殷秦撞了下陈北彻的肩,脸上洋溢着纯洁无瑕的快乐:“诶,我不想住校了,我能不能还住你家啊,实在不行我出钱租一段时间,等我爸妈回来。”
陈北彻不好戳破他这个美好的幻想泡泡,没说这么干bug多了去了,你爸妈可能不知道你是只假鸡,我可能也对你没那么宽容。
陈北彻懈怠地扯了下嘴角:“你还有钱?”
“对啊,我老板给我傍身用的钱,我有张银行卡。”
“哦,多少钱。”
陈北彻不咸不淡地问,随后,殷秦说了个令人质疑这是不是从他老家到地球的光年距离,数字堪称爆炸性。
陈北彻冷噤了晌久,不可思议地问:“你老板给你这么多钱就只是傍身用的?”
你他妈这么多钱直接买个岛不更爽?
二人路过小区公园,是上学的必经之路,殷秦往那边望了几秒,动了动下颌:“嗯,我老板还提醒我,要在人前表现出我想给人看的那面,我还在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柱子哥心事重重地沉静了许久,开口问:“你知道我爸妈什么时候回家吗。”
陈北彻看了他两秒,说:“快了。”
“哦……”殷秦说,“我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