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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容和公主被劫走的消息,很快传到另一辆马车里。

      帘外传信之人声有惊惶。车内,那串红珊瑚珠被人捏住,不再转动。

      可手持珊瑚的卫轩朝,只是微微倾额,对帘外人道:“不必惊慌,一时半会儿,他们找不到人。”

      说罢,卫轩朝复靠于车壁,一副气定神闲之态。

      他也料到,孙鹿缇的暗卫会发现端倪。可即便如此,孙鹿缇本人去了哪里,他们也无法即刻找到。

      昨日晨,荀府以无罪之由放出谷氏,为的是跟踪她,找到孩子,或是同谋。

      卫轩朝认为,那太子遗脉一定被人藏起,绝不会用来冒险。因此荀府跟踪谷氏,不会找到孩子,却有可能找到谷氏的同谋。

      那么若他们发现,孙鹿缇私见谷氏?

      上元,孙鹿缇在华楼的千山轩阁。卫轩朝遂买通陈晖身边吴人,将其灌醉。又迷晕孙鹿缇及侍女,让两位女子穿戴她们的服饰与面纱乘马车,引走暗卫。

      再找来匈奴人,带走昏迷的孙鹿缇与谷氏。

      而眼下,孙鹿缇与谷氏应同乘一车,出现于周家茵园附近。

      卫轩朝的手指将红珊瑚收纳入掌心,紧握住。他唇角一笑,忆起抓捕韦义时场景。

      容和公主,曾为太子名声不惜以身犯险。若非皇帝以北襄和亲作威胁,想她也不会妥协,承认太子罪而罢休。

      如此曾为太子奋力一搏之人,卫轩朝不信,她会不知谷氏与孩子的事。

      他也更怀疑,看似是周家陷害于卫家,实则是孙鹿缇在背后,图谋一箭双雕。

      卫轩朝拇指划过红珊瑚的一颗珠,晶莹剔透的珠面,映着他眼底晦色。

      去年那时,他的确因孙鹿缇与琅琅相似的外貌而生恻隐之心。可那,也存有一些他对已故太子的愧疚与心虚。

      可若孙鹿缇欲置卫家于死地,他卫轩朝,绝不会再容忍分毫。

      “大人。”于时,帘外人低声禀道,“他们已出城。”

      卫轩朝松手,复转起了红珊瑚,眼角带笑。那就等士兵找到她们,亲眼见谷氏与孙鹿缇一起。到那时即便荀府再护公主,也难有解释。

      虽此举无法定公主罪,却将朝堂注意从卫家上转移。

      车外人声由寂寥突转喧嚣,一孩子丢了花灯正哭泣,后面奔来一妇人,赶快将他抱走。
      车帘前,马匹受惊动了一下。帘内,卫轩朝却眼角露出讽色,丝毫不惧荀府眼下的手段。

      今夜若不能将孙鹿缇拿下,也可趁机敲打。令其知,她不与卫家合作的下场该当如何。

      且劫持公主之人非卫家,而是南匈奴。与南匈奴人结交甚深的,是那周家。他也假冒了周家亲信,即便南匈奴指认,也与卫家无关。

      孙鹿缇必须阻止这个南匈奴人,她让谷氏跃车而下。

      南匈奴人瞬即转头见到,却来不及停车。孙鹿缇用扯下的窗帘,伸手勒住他的脖子:“停车!”

      匈奴人停下车后反手抓向她小臂,重力拧起来。

      “本宫是容和公主,当今陛下的亲皇侄,是谁指使你劫持本宫?”孙鹿缇忍痛斥问,“是周家?卫家?”

      南匈奴人不回话,只是挣脱她的束缚,强力转身,扇去一巴掌,孙鹿缇摔在车厢里。

      她的胳膊似被扭到,却无时顾及。抬头仰见,惨白月光刻着匈奴人气恼面目。

      匈奴人揉搓脖后,俯见她爬起,又两手重出,推她倒下。

      孙鹿缇见他要拿捆绳。怕是匈奴人要捆住她,去找谷氏。

      她不能让他去找谷氏。

      褚洛卿见顺坡而下之人,是个女子。

      谷氏的脸露出,褚洛卿定眼看不是公主。

      但他猜此女子是谷氏,因年纪对得上。

      今日,他本是受殿下暗中遣使。眼下四周若有什么人埋伏监视,只会认他是荀府的人。

      他眸中急切虽然多几分,却不想于此时显得太过关心急切,只能一声大喝,转头向荀子慕的人马看去。

      褚洛卿身后,荀子慕带人跟上,数个火光围在谷氏周围。

      谷氏吃痛坐起,见有官兵,又怕是卫家之人。可她见到了荀子慕,神色惊恐道:“大人,奴刚刚路过此处,碰见一匈奴人驱车,劫持了一位女郎!”

      想必那女郎就是公主,且谷氏也被劫持,是从马车上跃下来的。

      但谷氏不认公主,只说是一位女郎,就是要与公主划清界限。她应当从没见过孙鹿缇,也不会认识。

      “那是公主吗?”荀子慕却急问道。

      褚洛卿定眼瞪了荀子慕须臾,眸中划过惊急。

      谷氏露出疑惑之色,问道:“什么公主......那女郎,是公主?”

      荀子慕怔愣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马车疾驰而过,将奴撞下至此。”谷氏更加惶恐道,“大人快去看看。”

      褚洛卿手中的缰绳握紧:“大人,说不定是公主呢。”

      褚洛卿暂留原地,荀子慕驱马直上,火光也齐齐飞动向前方,掠过苍白的面具。褚卿背部陷在阴暗里,望向疾驰人马,才徐徐跟上。

      他只能跟在荀子慕的后面。他戴着面具,无人能识。暗处的人,也会以他是荀子慕的人。如若他太过急切关心,定使人生疑。

      夜至亥时,眺望后方远处,平阳城内已灯火稀疏,浸没于深黑林中。

      匈奴人眼见远处驶来一群官衣人马,立即松手要强行驱车,可士兵很快包围将他拿下。

      孙鹿缇跃下车来,见荀子慕急切的模样。

      众多人马后,褚洛卿才几步上前。

      孙鹿缇脸上与脖上都是红痕,她踉跄一下,勉强立稳。

      荀子慕已下马奔来。冷风吹飘发丝,孙鹿缇衣裳单薄,荀子慕为她披上衣。

      孙鹿缇垂眸见衣怔愣一下,又抬眼,定睛说道:“本宫被劫,荀大人定要找到幕后凶手。”

      褚洛卿在马上,鬓角乌丝冷拂过干薄的面具。他的手禁锢着缰绳,须臾寂静之中,马向前顿,晃了一下他身。

      褚洛卿凝望前方,荀子慕挡着她。过一会儿,他才渐看清她所受伤痕。但荀子慕又靠得更近了些。

      孙鹿缇是有些为难,可还是走近些低声问:“适才,一女子经过,要为本宫呼救。”

      “我们见过她了。”荀子慕答道,“殿下放心,微臣知道怎么做。”

      孙鹿缇带着确认的目光又定眼注视他片刻,她希望,荀府是在别处偶遇的谷氏。

      她又问:“你是如何找到的我?”

      孙鹿缇犹注视着他,于时荀子慕睫翼一颤,似感冷风。身后远处,褚洛卿双眉蹙起,实是听不清他们二人谈论何事。

      荀子慕道:“微臣判断,卫周两家利用公主,定会借对方之手。”

      孙鹿缇唇角一笑:“做了侍郎后,你的确有长进。”

      荀子慕以她真心夸赞,不禁一笑。

      孙鹿缇见他不晓她意,敛眸作他语道:“此事,只有这匈奴人,恐怕没有了断。周家那边,你还是要盯紧了。”

      她要往下走,趁机去看看谷娘子。可荀子慕却拦她,说马车就在后面,殿下可稍等。他又支开最后一批人马,命他们找回其余四散各处人手。

      褚洛卿身边的人马都往回走了,荀子慕挡在孙鹿缇面前,又要与她说些要事。

      孙鹿缇见他神色过分殷勤,似在掩饰什么,更要看下面的人。

      官兵乌衣一片,掉头离去的人马里,却有一白衣显眼。

      “今夜微臣本在上元看灯,忽闻殿下被劫持的消息,才匆匆赶来。”荀子慕道。

      “就连微臣的贴身侍从也跟来,只为救回殿下。”

      孙鹿缇渐渐回头,上下见荀子慕衣裳,的确不是官服,而是日常衣饰。

      可他的随从,都会骑马吗?

      她总觉得,是褚洛卿,也来了。

      回到府上,孙鹿缇径直去往乐羽阁。

      褚洛卿坐于案前,刚要提壶倒茶,就见公主在门外,静静注视着他。

      褚洛卿立即放下壶,提衣跨出屋外,行礼道:“殿下,听闻——”

      “你在那儿?”孙鹿缇直接问道。

      褚洛卿却移开眼睛,看了看屋外。

      “没有人在。”孙鹿缇瞥了一眼后面,道,“你不该为本宫,如此尽心。”

      褚洛卿定眼看着她,眸中划过一行冷,可又淡笑道:“在下……也是害怕。”

      “我知道……”孙鹿缇却突然说,“本宫知道……今夜被劫持,不论是卫家还是周家做的,都说明,他们在敲打本宫,也敢把事做绝。”

      褚洛卿听着她说,心中有疼。

      “故而今夜,本宫可能会死。”孙鹿缇说,“你这么做,本宫理解。毕竟你的希望都寄托在本宫身上,若我不在了——”

      “殿下。”褚洛卿眸中掠过沉失,“在下其实也念及殿下的安危。”

      孙鹿缇抬眼,却不敢再说些什么。她害怕他继续说下去。

      为了圆话,她垂眸徐徐道:“幸好,荀家目前会与公主府站在一起。即便荀子慕知你如此,也不会如何,倒让他从此放心于你,知你是在意公主府安危的。”

      上元案证据模糊,难以了断。

      周家否认南匈奴人供词,提供此人与平阳百姓多起冲突之证,或为民族矛盾之故。

      荀府搜查周家府邸与各庄园,找到病危孩子,如谷氏所言,孩子继承其农夫亡父之疾。

      周家大呼有人意图陷害,谷氏乃卫家奴仆,定是卫家强迫谷氏母子,谷氏母子逃出后,再被卫家利用。

      卫家说,他们只是将私生幼子的谷氏赶出去,既然孩子是在周家找到,那么,说不定谷氏早被周家收买,反咬主人,且关于太子遗脉的谣言,也是周家宣扬。

      此事没个定论,谷氏还是被关在狱中。
      卫周两家为避嫌,一直是荀府负责此案。
      几日后,荀府叫来医官,检查病死的谷氏。谷氏忽然着了春寒病死,而那孩子也因病去世。

      此事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夏祈与商祷受玉山公主与邬驸马的引荐,入禁苑辅佐梁大人办差。他们面见梁太嫔,刚好在论此事。

      梁太嫔曾是先帝自皇后之后最为宠爱的妃嫔。

      只是梁家门第较低,为保梁氏免遭卫妃嫉恨,先帝一直未晋她的位份。

      梁太嫔知,先帝之死,并非病故。

      她还知,当日褚家带兵入殿,所受圣旨是孙骁伪造。

      先帝留下玉玺,交给她保管。

      而孙骁当日所用玉玺是伪制的。假圣旨送出去一半,卫琅琅跑去阻止孙骁,说玉玺有假,褚家定会察觉。孙骁即可派人阻截,可经手宫人之一,是梁太嫔的人。

      季公公当着孙骁之面,将那道假圣旨烧掉。

      梁太嫔至今仍保留孙骁当日拟定的圣旨。今日见了夏祈与商祷,早知他们是容和公主的人,便试问一二。

      “褚洛卿,当真是你们设计,让孙娥送到容和公主府的?”

      夏祈与商祷点了头。

      梁太嫔却不信,当日有传言,褚洛卿于狱中勒死堂侄,与褚家一刀两断。如此心狠之人,或为投机者,利用公主也说不定?

      她还是要想办法,试探这褚二的真实目的。可别叫容和公主身边,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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