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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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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第一医院
午后的阳光,灿烂的让人心悸。人来人往的外科病房里,躺在角落被缠成粽子状的男孩正望着天花板发呆。没错,他就是被撞得血溅五步的朱优,被送去急救半天醒来后,眼入眼帘的是哭天抹泪的老妈和眼眶泛红的小弟。老妈说幸亏司机刹车快,不然他就没命了。
想到差点失去儿子,受了刺激的牛晓娟把朱优当做大熊猫般严密保护,什么都不许做,这让早已习惯照顾别人的朱优,突然成了被照顾的对象,每天只能无所事事的躺着,按部就班的生活突然被打破,离开了擅长的学习,朱优发现,停下来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矮子,朱阁跑哪去了?”正在朱优郁卒的发呆时,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一张做梦也不想看见的脸带着刺眼的笑出现,帅气的男孩先把果篮放在桌上,接着嚣张的左顾右盼起来。
“走了!”瞪了别有所图的龙漂漂一眼——这几天让他不爽的还有这家伙。美其名曰说来看他,却是打着探病的幌子和小弟打情骂俏,要不是知道弟弟的相好另有其人,他还以为他俩好上了呢,自己这未来的栋梁之才居然沦落和这种脑残做伴,真是郁卒到吐血。
更让他郁卒的是,前几天几个同学来看他,告诉他他已经一撞成名,那天的追逐已经衍生出仇杀说、情杀说等多种版本,更有人把这场追逐说成两人为争夺校花陆晓晓引发的血案。天知道,自己和那丫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真是比窦娥还冤!
关于那场追逐的原因,朱优从小弟口中得知,那天龙漂漂他们是来他们学校堵人的……真是蠢毙了!悲催的躺在床上,想到错过期末考;想到文科状元头衔即将不保……朱优心如刀割。想到自己不但被撞还沦为所有人的笑柄,他又瞪了对方一眼。
“看什么,我又没让你跑。”感受到矮子的目光,以为这家伙还在为那天的事儿耿耿于怀,红发男孩依在墙边懒懒的说,他觉得这件事只是场意外,他都牺牲午休来看这倒霉蛋了,还想怎样!
“长这么矮!营养不良吗?”凤眼瞄了眼瘦小的朱优,龙漂漂大大咧咧的说。这厮看着就心眼挺多,所以才长不高吧,不过这几天他看这厮顺眼了不少,也许是穿着病号服的朱优没了平日鼻孔朝天的虚伪样,和初次见面的势利鬼判若两人。
“要不老实呆着,要不滚!”被击中软肋的朱阁勃然大怒。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是他心底的痛,虽然骗吃骗喝了不少好的,但不知怎么初三之后他就再没长高过,看着同学如雨后春笋般长高,有了少年的摸样,唯有自己仿佛被老天捉弄般永葆童真,他心如刀割。尤其是班里的女孩拿着杂志兴高采烈的左一句好高右一句好帅时,他的心更在滴血。
“哟,你生气时和你弟倒挺像!”眯眼研究矮子的表情,龙漂漂觉得这厮比平时有趣多了。
“你少在那自作多情!我弟才不会看上你。”逞强说完这句,朱优心虚得头痛起来。几天前弟弟领着一个混血男孩来看过他,两人那亲密黏糊劲,仿佛看得目瞪口呆的他才不正常。对此他指责过,谁知弟弟只是淡淡的一句:“哥你不懂。”
望着弟弟沉溺在爱情中的脸,朱优的大道理都堵在了嗓子口。他明白这感觉,想起小学时那个和自己同桌的女孩,她的字很漂亮,她喜欢偷偷的看着他,他们曾说要一直一起……后来,这场 初恋因为女孩的转学戛然而止,他消沉了好久,却无力改变。
现实是消磨童话的试金石,虽然打心里反对,但朱优只能为弟弟保密,他知道快乐总太短暂,未来会是更多的风雨。
“哼,那可不一定。你,回魂了!”对朱优不屑一顾的龙漂漂削完苹果,发现矮子早已神游太虚,一脸恶心的表情,忍不住一巴掌掐住对方的脸。
“哎呦!看什么,我也不会看上你的!”被突然凑过来的龙漂漂吓了一跳的朱优先是条件反射的捂住嘴,接着回过神来恼羞成怒道。
“我呸,那天要不是喝多了谁会看上你!”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龙漂漂对平凡的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朱优相当不屑一顾。和循规蹈矩的朱优不同,从小,龙漂漂就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审美观和自恋心理,改造校服、穿耳洞,打扮的越来越雷人的龙漂漂,与之成正比的是他越来越硬的拳头。每当他去学校雷人时,哪个不怕死的敢上来挑刺,他会让对方满地找牙。
各有新欢、忙于离婚的父母不但无暇顾及儿子的奇怪癖好,甚至在他提出想去学柔道、空手道、跆拳道时,二话不说地给钱鼓励,就这样初中毕业时,帅到天昏地暗、怪到风云变色的龙漂漂的已成为学校一道风景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上初三时,龙漂漂发现,死党们兴致勃勃地传阅黄色漫画时,自己却对那些小丫头没兴趣,反而更喜欢男人的身体,接着,他又发现自己对同桌朱阁有了感觉……
上课睡觉,下课打架的惬意日子在爱上朱阁后宣布终结。苦恼过、反抗过、最终接受现实的龙漂漂努力过,争取过,但却赢不了一个在朱阁心中存在已久的影子。最后,他终于明白感情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只能把这份心情埋在心里。
“你、你给我滚!”头爆青筋、失去理智的朱优拼尽全力把这个红发脑残轰出门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无精打采的歪在床上,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被家伙激的一再情绪失控?这几天,除了龙漂漂和家人,再没人来看过他,没有朋友,没有在意的人,原来,自己除了学习,竟然什么都没有,自嘲的笑笑……这样也挺好,起码不会受伤了。
夜幕低垂,病房的床头点起一盏盏小灯,电视声和人们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被牛晓娟打发来送饭的朱阁坐在床头,耐心的听哥哥唠叨,两人的谈话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一个红发少年的名字。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和那种脑残混在一起,说话颠三倒四的,每天还非来气我一阵,我看他是纯粹来笑我的。”朱优躺在床上气哼哼的说。
“牺牲午休跑来气你,他没无聊到那种程度吧。”朱阁怀疑的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同桌的神经结构异于常人,但好像重来没做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也许是他心里过意不去,想来看你又不好意思。”朱阁眯起眼分析。
“他那德性还过意不去?叫他别来了,看了就烦。”想到龙漂漂就咬牙切齿的朱优说。
“我可说不动他。”朱阁摇摇头,以漂漂的脾气,叫他别来,他恐怕来的更频。
“你是我弟还是他弟,胳膊肘怎么外拐!让开,我要入厕。”朱优不耐烦的说。
“我扶你去。”朱阁刚想起身却被阻止。觉得身体有所好转,秉承着“头可断、血可流,面子誓死不能丢”信条的朱优,决定坚持不依赖任何人…… ……
“哎呦!”
看着哥哥一瘸一挂的背影,有些不安的朱阁刚想追出门去,就听到走廊里转来一声惨叫……
“哈哈哈哈!太蠢了。”周末中午,看着额头又添新伤的朱优,了解到事情经过,龙漂漂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朱优的脸色也在对方的笑容中由黄转白,由白转青。
“再这么折腾下去,你得躺着过暑假了!”笑够的龙漂漂幸灾乐祸的说。
“我下周就出院,闭上你的乌鸦嘴!”想到每天的床费、药费,想到躺在这里受人照顾,再看到一脸欠扁的罪魁祸首,被搓到痛处的朱优再次火山爆发。
“吼什么吼,你更年期呀。”想到朱优差点丢掉小命,本来还有些歉疚的龙漂漂,这些天耐心有越来越稀薄的趋势。他都主动示好了,这矮子不但不领情,还成天阴阳怪气的。越想越火大的龙漂漂一刀插在削了一半的苹果上。
“扑哧。”前来巡房的护士姐姐听到龙漂漂的蠢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两人异口同声地别过头去不理对方。
“嗯,伤口长的挺好的。不过会留点疤。”护士姐姐边给朱优换药边说。
“哼,我要破相了都是你害的。”朱优捂着被撞的伤口恶狠狠地说。
“哎,看来我只好委屈一下负责到底了。”龙漂漂本想逗逗朱优,说完自己却一阵恶寒。
“你、你!”没料到对方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朱优气的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小伙子感情不错呀!”对面病床,正在喝茶的老大爷笑着说。
“谁和他好了!”又是一口同声的两人坚决地板起脸,不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