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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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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气?”
“是啊。据说这里很久以前是某个古人做法的地方,哎哟,我也不清楚。”
从车窗望过去,黑色围栏包围着几间瓦房。瓦房白色的漆掉的差不多了,墙面看上去很斑驳。
瓦房外面还挂着一口铁钟,里面有破旧的木桌木椅。
瓦房前面的空地正中央摆着九口黑漆漆的棺材。
这画面单是看着就仿佛能闻到一股破败腐朽的味道。
“下车吧。”许天洛发令道。
许天洛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看着半桶水,一旦认真起来整个人正经的不行,算是半个工作狂。
陆陆续续下了车,我才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看向我们的村民。再一看,有些自建房上窗户打开,几个好奇的脑袋探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好,像是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小祁,一会儿多拍几张照片留作参考。”徐天洛嘱咐道。
“放心。”
祁念玉应了,又凑到我身旁。他故意和我一起走在后头,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他拉拉我的衣袖忽然道,“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
我不明白他这个结论从何而来,一时语塞。
他盯着我的眼睛,真诚道,“因为我问你什么,你总是说没事没事。可我看你的表情,分明是不想告诉我。”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总不能直白的告诉他是因为我们不熟吧。多伤感情。
他的眼睛里有一些委屈,那些伤人的话我根本说不出口。
“你想多了。”我只好道。
“遥哥,我是真的真的想要了解你多一些。”祁念玉语气郑重,“我不骗你,我是认真的。”
他语气郑重的让这次谈话上升了一个高度,我突感压力。
“祁念玉。”
“嗯?”
“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三天。”
“遥哥,其实我……”
“你俩在哪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快进来呀!”徐天洛发现我们没跟上,回头喊我们。
“来了。”我加快脚步,“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祁念玉有些失落,但也没办法,只好点头跟上。
在看管的人那里登记到访后,就可以进入围栏近距离观察九口棺材。
棺材有一半埋在地里,露出来的一半看上去黝黑发亮。在风吹雨淋日晒这么久,棺材竟也没有掉漆破洞,像是从地里汲取了养分似的,表面黑亮如墨玉。
我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摸。
“不能摸!”
看管大门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旁边。
他见我们一进来就各种拍,拿笔记录,一副专业的模样,早就好奇的凑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收回了手,“我是看这棺材……太漂亮了。”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兄弟,我想问问这几口棺材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奇怪的传闻?”徐天洛一边套近乎,一边递上一根烟,“我们是来旅游的,沿途听人说这里有些玄乎,好奇就来了。”
看管人挨个扫视我们一圈,见我们穿着斯文,不像是什么坏人,他才接过徐天洛递来的烟。
他叼着烟吸了一口,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一放松,话匣子自然也打开了,“这里啊以前是村里小学,有几个来支教的老师。其中有一个女老师,不知怎么的,夜里死在了学校空地上。”
他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地,“就是这块地方。死得不明不白,给几个支教老师吓跑了。也能理解,毕竟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娃娃,来这偏僻的村里给孩子上几年书,也是大恩大德了。”
“不过啊……”看管人话锋一转,“某天雨夜,这块空地突然塌了一个洞。村里人一挖,就发现了这几口棺材。这下,更没人敢靠近了,都传说那女老师是……鬼索命!”
“那女老师死状是怎样?”莫洲插话道,他皱着眉头似乎很急迫。
“这我可不清楚咯,那会我还小呢。几十年了,谁还记得请?不过嘛,几年前……嘶,三年前,没错,就是三年前。那会有个外来的小姑娘也死在了这里,死得可惨了,头都被切断了!”
“姑娘是叫严玉婷吗?”我下意识看向莫洲,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那天在镇长家中,我记下了莫洲说的事件的主角名字。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会派上用场。
在问出严叔和莫洲的关系后,我心里其实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严玉婷可能就是严叔的女儿,也就是莫洲的妻子。
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看管人思索了下,“这事闹得挺大,影响不好,凶手又找不到成了悬案。后来就慢慢压下来了,除了住在附近的,其他人都淡忘了。人嘛,都是要活的。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谁能操心那么多?”
“是这么个道理,大哥还是活得通透。”徐天洛毫不吝啬的夸赞,又忙不迭的再递过去一根烟。
“这儿以前是叫眠棺村吗?”宋腾方才就记了不少东西,现在还想多套点话。
“是啊,几百年前的事了。村里老人一代传一代,教我们不能忘本。”
“不能忘本?这话什么意思?”
“据说这里几百年前埋过一个大人物,少说得是……什么将相王侯的了。嘶,这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要打听,得要进村找年纪大的老人问问了。”
许天洛笑嘻嘻的道谢,一边套近乎的揽上看管的肩膀,一边想方设法的多套点话。
我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那几口棺材吸引,棺材实在是太干净太新了,就算是天天有人擦拭也达不到这种地步。
就像是棺材上依附着流动的生命,我们看不见,它却真实的活着。
棺材是活的。
脑子里忽然飘出这么个想法,我吓了一跳。
嗒嗒嗒。
耳边响起拍皮球的声音。
是谁?
我循声转头,发现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在角落里拍皮球。
小男孩见我在看他就停下了动作,他抱着皮球有些害羞。小鹿似的眼睛看了看我,他腼腆道,“哥哥,你也要一起玩吗?”
“哥哥不玩。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记不清了。”
“什么?”
“记不清了。”他重复一遍后向我伸出手,“哥哥,你要跟我回去吗?”
“是找不到路吗?别担心,哥哥带你回家?”
等握住小男孩的手,我才发现他的手冰冷的不像样子。这种冰冷的触觉,我似乎在哪里感觉过。
“还记得你的家在哪个方向吗?一会儿哥哥们送你回去。”
小男孩眼神无辜,他歪着头看我,“哥哥,我想起来了。我的家就在这里呀!”
话音刚落,他的面目从里面被撕裂,露出白骨森森的真实模样。没有皮囊的枯骨阴森森的笑起来,空无一物的眼眶里流出血泪,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要把我往他身后黑漆漆的空洞里拉。
“恨啊!恨啊我恨!我不想死——”
“不要啊——来替我!来替我!”
一刹那间四周响起了无数此起彼伏的惨叫。
宛若置身于人间炼狱。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枯骨拉住,一点一点的没入黑色的空洞。
就在此时,枯骨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继而四周的一切慢慢褪去。
“遥哥!”
许天洛一掌打在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我原本溃散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
“你疯了!遥哥,好端端的怎么愣往棺材里走?”
心砰砰地直跳,我竭力让自己平复。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莫洲一把攥住我的手臂,十分激动道,“你刚才是不受控制了吗?为什么会往棺材里爬呢?是看到什么了吗?”
“说话呀!我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见我不答,情绪越发激动,动作急迫地抓着我的衣领。
“你做什么!”许天洛想把他拉开,“有病是吗莫洲?”
莫洲一把推开许天洛,“滚!李遥,我问你,你他妈的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看到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念玉扑到了地上,挣扎之间两个人几乎扭打在一块。
“你们都冷静下!小祁,莫洲你们不要打起来!都是同伴,怎么就……”宋腾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衣领被松开,我跌坐在地上,脑子也慢慢冷静。
“都别打了。”我大声道。
莫洲被祁念玉压在地上,他眼神死死的盯着我,“李遥,你刚才到底听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急迫的要知道这些,但还是如实告诉了他,“听见了。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在拍皮球。”
此话一出,几个人面面相觑。
宋腾谨慎的环顾一圈,声音有些发抖,“这……空荡荡的,哪里来的小男孩……”
“怕不是中邪了。”看管人凉凉道,“赶紧走吧,这不是久待的地。”顿了顿,他又道,“回去买点艾草去去。”
莫洲喃喃自语,“小男孩……不一样,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