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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   寂空山神怨不来徽息神女,他不是个平和大度的神仙,这股气最后还是落到纪棠头上,寥寥山之后的宴席再也不给平南院递过帖子。

      两边相安无事过来二三百年,直到凉迟让纪棠看见,这和平便被打破。

      离惑日日守在平南院外面等着纪棠,并没有什么新奇,早在他之前,纪棠就已经这样子干过了。

      寂空山神和纪棠有过节,却不敢太拂她面子,生怕惹急了她,她给徽息神女吹吹耳风,倒让徽息神女不快。

      纪棠在大门口待了几个昼夜,寂空山神也就松了口,随意拨了一处房子给她,让她留在寥寥山长住,并让凉迟多顺着她些。

      凉迟很是崇拜凛夜战神,视他为心中榜样,虽对纪棠有成见,但看在她是战神唯一骨血的份儿上,有意劝导她,要她好好做人,即便不给父亲增光,最次也不该做有损门风的事情。

      纪棠每每听了,笑着点头说好。

      往后她待在寥寥山时,或斗蛐蛐,或闲逛的日子明显减少,常能在藏书阁看到她的人影,隔个几天,手里就换一本书。

      山上的师兄弟中,慢慢有人对凉迟说:“战神之女其实没那么坏,之前所为,大抵是在天庭,重霄帝尊太溺爱她,以至疏于管教,如果有个好师父,她多半是能学好的。”

      凉迟听了这话,心中大喜,自此加倍监督劝诫纪棠。

      纪棠仍和开始一样,温柔地笑上一笑,一字字向他许下保证。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纪棠乖巧温顺,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从不曾有半分不愿和勉强。凉迟越发觉得她实在是个不错的人,私以为那些风言风语只是捕风捉影而已。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一样扎根在心里,生根发芽,不知不觉间,已成了参天大树。以至于,当他亲眼见到纪棠从七师弟屋子出来时,还以为那只是眼花,看到了幻影而已。

      他没有眼睛发花,那不是错觉。

      他问她为什么。

      她低头,系着松散的腰带。

      在他身边的,还有二师姐初箐,他知道,二师姐一直爱慕着七师弟。

      不管不顾地,她甩了她一巴掌,骂道:“好不要脸皮!”

      纪棠倒在地上,嘴角渗出点点红珠,她没有说话,眉头也不皱一下,继续系带子。

      初箐瞪了她,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才出来的七师弟希匀,身子一扭,踏着愤怒的步子走了。

      希匀给凉迟行了个礼,笑道:“三师兄,你还和我说二师姐是个好女子呢,好女子,会大清早伤人吗?”

      凉迟默然不语,几步走到纪棠身边,将手递给了她。

      纪棠一抹嘴角,血渍在脸上晕染开来,看上去,平添一丝文弱。

      凉迟的心又软下来。

      纪棠没有拉凉迟的手,她自己站了起来。

      希匀已走到他二人边上,一手搭在纪棠身上,含笑道:“三师兄,你是个大度不计较的人,平日里,师父给你的好东西,要是哪个师兄师弟看了,你二话不说就给人送了去,我今日才晓得,你竟这般大方。”他大笑了几声,拱手道:“佩服!佩服!怪不得师父喜欢你呢。”

      凉迟的脸沉了下去。

      环住了纪棠的腰,希匀轻笑道:“不过三师兄,女人稀奇古怪得很,人人敬重君子,在感情上,她们却喜欢坏一些的。”转脸看着纪棠,情浓似蜜道:“你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纪棠笑了笑,“对,也不对。”

      希匀微眯起眼睛,松开了她,手抚着下巴,问道:“怎么说?”

      “女人有时候喜欢正人君子,有时候喜欢痞子流氓,”纪棠顿了顿,笑道:“有时候两个都喜欢。”

      希匀凑近了纪棠,问她道:“你现在呢?是喜欢哪一个?”

      便在此时,一道银光疾风似的划过,挡在希匀和纪棠之间。

      凉迟吃了一惊,回过身去,一脸冷酷的希丘手臂一抬,不偏不倚抓住了回旋过来的银钩子。凉迟一个箭步蹿到他面前,勉强笑了一声,“大师兄怎么来了?五师弟他们几个要是没大师兄看着,怕是不肯好好做早课。”

      希丘后面蹦出一个人来,正是才去不久的初箐,初箐脸上怒气未消,看凉迟为那二人打圆场,连他一并恼了,一把推开他,手指着纪棠和希匀,怒道:“大师兄,你可看见了,要是按着门规,该怎么罚他们好?”

      希丘走到人前,将二人浑身扫了一眼,冷冷问道:“希匀,你说,是怎么回事?”

      希匀拢住纪棠肩膀,笑看着希丘,“大师兄连师弟都不叫我一声,是替师父把我赶出门了吗?”

      “松开你的手。”

      “我偏不松,”希匀嘻嘻笑着,身体几近要贴到纪棠,“大师兄能如何?”

      “师门规矩,不是你们可以践踏的。”说时,希丘已举起了索魂钩,正对着希匀。

      希匀面无惧色,沉着道:“和我一起犯了规矩的还有她,大师兄处死我可以,不处死她,我可不服。”

      纪棠笑道:“是啊,大师兄,我来这里不算短,你们的规矩我也知晓一点,只要人还在寥寥山上,无论是不是寂空山神的徒弟,有了错误,都要一起罚,大师兄想怎么对我呢?”

      希匀也笑了,对纪棠道:“你放心,大师兄是不会真拿你如何的,我猜最重不过把你关在后山几天罢了,后山风景很好,去了还算一种享受嘞!”

      纪棠道:“那你呢?你也会和我一起待在后山吗?”

      希匀摇撼着她的手,漫不经心道:“我没你这么好的运气,我父亲只是给战神大人扛旗帜的小兵,不能和你一样。”

      希匀垂下手来,寒凉的眼里竟然多了丝惋惜,“七师弟,你这是何苦呢……”

      凉迟长长叹了一口气,同样说道:“七师弟,你还是放不下……”

      希匀苦笑了会儿,转而朝凉迟拱手,“三师兄,我方才得话,都是玩笑,你莫要往心里去。”

      凉迟摇摇头,叹息着道:“放心,我若真往心里去,可辜负了咱们多年情谊。”

      初箐眉头一皱,“你们这又是在说什么?我可是听不懂了。”

      希匀吐了吐舌头,作嬉皮笑脸状:“师姐不妨四处问问,这里的几个人,谁不知我说什么?只有你不晓得,这表示什么?”

      “七师弟,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一时弄不清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便是蠢笨了吗?”初箐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看众人含笑瞧着她,一扫方才压抑氛围,知道是出了误会,待要笑时,余光瞥见纪棠脸上肿起的红痕,心中大窘,脸颊不由烧了起来,想和她道歉,又羞于开口。

      希匀却没有察觉到她心内的纠结,一味笑喊着:“师姐这会儿子可头脑灵光得很了!”说完,一股脑地跑到远处的榕树下,时不时回头笑望。

      初箐见状,不再顾纪棠,借追赶希匀的由头,跑开了。

      希丘看着打闹的二人,无奈道:“和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言罢,对凉迟略微点头示意,便朝书房走去。

      纪棠在小池边的石头上坐下,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池子里水太冷,这样洗了,再吹风,当心受凉。”凉迟移步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语气里含了赔罪意味:“二师姐不知轻重,我们去问二师兄要一副膏药涂涂吧。”

      “不打紧,这没什么。”纪棠掏出袖口里的手绢,仔细地擦起脸,

      凉迟讪讪笑了笑。

      纪棠站起身,目光不知落在了哪里,话却是对凉迟说的:“你看我从你师弟屋子里出来时,心里在想什么?”

      凉迟脸煞地红了,连耳框子都在发烫。

      纪棠笑道:“你一定以为我们做了那种事。”

      晨风拂衣,十分冰幽,眼下这里只有两人,一时可以嗅得草木清香。

      凉迟脸色逐渐恢复常态,可他仍不好意思去瞧纪棠,只是轻轻道:“我总算知道,人们为何会那样子说你了。”

      笑了两声后,纪棠问:“为什么呢?”

      凉迟没有说原因,而是道:“你往后不要这般仗义,一个男子都未必会为了别人故意坏自己名声,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

      纪棠盯着他,微微一笑,“你这话,还是看着我父亲的面子,所有才说的吗?”

      凉迟注视着她的眼睛,诚恳道:“不,你就算不是凛夜战神的女儿,我也会这样说。”

      “你对我改观了?”

      “是。你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帮朋友这样的忙。”

      纪棠抿起嘴唇,她觉得凉迟着实单纯到了可爱地步,存心装着懵懂无知的样子,逗他道:“这样的忙为何不能帮了?”

      凉迟信以为真,耐心解释道:“就好比今天的事情,便是我,一时片刻也分不出真假,好在来的是大师兄,若来的是旁人,他不是很了解七师弟为人和过往,在那人面前,你和七师弟的事情可难说清了。”停下想了一会儿,又道:“之后捅到众人跟前,便是最后说明白,人群中倘或有一两个和你们有矛盾的,把这事宣扬出去,不明其中缘由的人,岂不是要当真?再打个比方,若和你作戏的人,不是七师弟,要是个心怀鬼胎的,事后反悔,一口咬定了你,你该怎么办?”

      纪棠道:“你考虑得比我周全,这事是我莽撞了。”

      凉迟笑道:“以后当心就是了。”

      太阳已升了起来,花枝树叶遮盖下,阳光很淡,投出的两个影子也是淡淡的。

      纪棠就近折了一朵色彩鲜艳的花,抓在手里转着玩儿,忽然道:“他们为什么总请我这种事?”

      凉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垂眸思索许久,揣测道:“大概他们看你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纪棠转身对着他,“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吗?”

      凉迟笑道:“我以为是。可惜这不是个好习惯,让别人高兴常常是要委屈自己,你别很轻易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纪棠道:“听你这话,我真要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

      凉迟朝她眨了眨眼睛,“难道你不是?”

      纪棠轻笑道:“你这样以为,只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又有保护别人的热心,于是看到比你弱小的,总是忍不住出手保护他们一下,甚至恻隐之心动得太厉害,都蒙住了你的眼睛,让你瞧不见他们藏在背后的利爪……”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忽斜冲过来,利风在耳边还没落下,夺目银光紧跟着晃人眼睛。

      凉迟定睛一看,惊呼出声:“大师兄,你先放下索魂钩!有话好好说!”

      希丘立于树荫,手里的武器距纪棠喉头仅有一寸远。

      索魂钩在光照下,通体银亮,不带一丝杂色,只尖端处绿莹莹的,已要到了发黑的程度,一看便是淬了剧毒。

      希丘目视纪棠,眼中寒光比索魂钩更令人惧怕,“说!你昨晚究竟对七师弟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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