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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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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平南院外。狐狸仙离惑苦等纪棠一月有余,始终没见到她的身影,思忆起从前欢爱时光,心中泛起无限苦涩酸楚。
远处站了许久的璧尘仙子,望着离惑,缓缓对身边的仙童道:“你说他还要等多久?”
蓝衣仙童夹着嗓子,摇头晃脑,模仿起离惑的姿态:“她一日不回来,我便等她一日。她一年不回来,我便等她一年。平南院是她的家,她总不该一辈子不回来!”蓝衣仙童想到那日离惑红着眼眶说出这番话,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吐了吐舌头,语调尖利:“这种小女儿腔的男子有什么好?纪棠那斯好色不说,眼还拙得很,她喜欢上的神仙精怪,但凡能看上她,八成是不三不四之徒。如今连她这种人都舍弃不喜,足见不堪。仙子眼明心亮,怎么还不愿放不下?”
璧尘仙子眉心一皱,微微怒道:“你个小丫头胡说些什么?纪棠的品行你我都清楚,哪里能从她的好恶去评定人?”
蓝衣仙童撇了撇嘴,看眼平南院外的红色背影,又瞧会儿自家仙子。
“狐狸仙怎么等都无用。一来纪棠看不见,回头即便听人说起,也不觉有关痛痒。二来她早厌恶了他,不然不会……”
“胡说!”璧尘仙子打断了小仙童的话,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纪棠不是躲着他。她不过老毛病犯了,去找在寥寥山修炼的弟子而已。我平时对你真是疏于管教,纵得你现在敢如此信口胡诌了。”
“我胡说?”蓝衣仙童冷哼一声,“纪棠在筵席上见过凉迟后,不要脸面死缠着他。寥寥山弟子众多,要不是纪棠大费周折找他,谁知道他姓甚名谁!凉迟好歹是寂空山神教导出来的徒弟,他倒不像狐狸仙,是个只会伏低做小巴结纪棠的狗腿子!躲纪棠躲得远远的,纪棠寻不到他,才给了狐狸仙可乘之机。”
“你!”璧尘仙子瞪了蓝衣仙童一眼,想要反驳她说的话,思量许久,却找不出合适措辞。璧尘心道:难道我心里也这样想他的吗?眉头微锁,眼带迷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又投向了那人。
离惑一袭似火红衣,长身鹤立,只瞧背影便遐想出他面容是何等英俊不凡。听说其原神是只九尾火狐,故而爱着红衣,又因肤色白皙,红衣穿在他身上,便比穿在旁人身上好看许多。
蓝衣仙童见璧尘仙子痴望着离惑,气道:“狐狸仙也是个可怜!他原来是不错,可惜看上了没心肝的纪棠。再用情至深,那人也看不见!即便是看见了,也不放在心上!”
璧尘仙子呆了片刻,方听明白她这是把自己比作离惑,把离惑比作纪棠。她自己又何尝不晓得离惑心思,他心里眼里从来只有那个浪荡多情的纪棠,自己对他而言,什么也算不上。
蓝衣仙童见璧尘仙子的目光由哀怨转为憎恶,知道她是想到了纪棠,顺势道:“凛夜战神与重霄帝尊师出同门,这样一个端重自持,战功赫赫的人,怎料生出了纪棠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重霄帝尊的私生女儿,为养在天庭,才假借了凛夜战神的名儿。本来嘛,在与魔界的那场大战中,战神和他夫人双双陨落,纪棠流落在外许久,谁知道这里有没有猫腻呢……”
璧尘见她越说越没谱,忙截住她的话:“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些话要被有心之人传到重霄帝尊的耳朵里,可有你好果子吃!”
蓝衣仙童嘻嘻一笑,“重霄帝尊愈发昏聩,天界上下谁不知道纪棠臭名,只他以为替她掩盖得很好,旁人都不知道纪棠做的那些混账事!还是木曦灵君有远见,知道纪棠不是好东西,怕太子殿下和她学坏,早早送太子去了孔雀王……”
“太子殿下去孔雀王族分明是为了促进和淮柔公主的感情!你可不要在这里搬弄是非,挑拨纪棠仙君和木曦灵君的感情!”
璧尘仙子和蓝衣仙童说话时虽不是贴耳细语,但是都放低了音调。乍一听见旁人言语,俱是一惊。还是璧尘仙子先反应过来,大声道:“尊驾何人?青天白日,藏头藏尾作甚?”
久久无人应答。
蓝衣仙童慌了神,小声对璧尘仙子道:“莫不是纪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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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一粉衣女仙无奈摇头,淡淡道:“你理她们干什么?”
她旁边的仙子喝了酒,身体摇摇晃晃,眼神迷离,双手握着粉衣女仙的右臂,半个人靠在她的身上,将落未落。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坚定:“我怎么能容忍她们这样败坏仙君你的名声?还说你是重霄帝尊的私生女儿!我在天庭这么久,也没听太子殿下叫你一声姐姐。哼,谁不知道当年是徽息神女携着你的手上的天庭?徽息神女与凛夜战神一母同胞,她说你是战神之女,怎会有假?”
纪棠微微一笑,“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像名门之后,不怪她们这样想。”
汀姚道:“仙君不过就是对男子比别人上心一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有什么错?”
纪棠闻言,目光落在汀姚的脸上,她刚饮过酒,脸颊飞红,目光柔和温顺,没了平日里的精明算计。
偌大一个天庭,纪棠能说上几句话的只有汀姚一人。汀姚嗜好饮酒,奈何她品阶低微,想得到一杯佳酿,实不容易。
纪棠名声不好,但挂着战神之女的头衔,别人纵然看不上她,大大小小的筵席都要给她递帖子。
汀姚胆大能说,为了美酒游走四方,结识不少才俊,便以此为筹码,与纪棠交换。有人牵桥搭线,纪棠一下子省出不少心力。一个酒鬼,一个色鬼,各取所需,联络愈发紧密。
纪棠心知与汀姚只是酒肉朋友,出言维护自己,不过是她又有所求,并非出于本意。
“离惑在大门口守着,就等着我出现了好逮住我问罪呢。你想喝酒,何不帮我支开他?我一定谢你。”
汀姚眯着眼睛扫过离惑,而后醉眼朦胧地看着纪棠,手在胸膛上锤了几下,信誓旦旦道:“你与我关系要好,没有那几口酒水,我也是要为你出头的!”
纪棠微一挑眉,暗道:这求我的事怕是不小,她一个帮我忙的人,比我这个要人帮忙的还低眉顺目。可惜平南院只有碧灵和玄钰两人,离惑眼睛最灵,我若假扮成他们必然被撞破。要还像之前一样,仙侍成群,胡乱一变,都能闪进院子里去。思量及此,纪棠默默叹了口气。
纪棠流落在外多年,重霄帝尊为了寻她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好在最后徽息神女带回纪棠,才了却重霄帝尊心中夙愿。
徽息神女喜静,就将纪棠留在了天庭。凛夜战神在天庭的府邸一直有人打理,木曦灵君原本安排纪棠在那居住,重霄帝尊却嫌弃了尘馆到自己的永中殿不便,特意选了个好位置,修建平南院让纪棠居住。
平南院不如丰泽殿宏伟气派,胜在精致典雅。里面诸多陈设,俱是天界众位仙家送来的家中珍藏,院子内更有无数灵花仙草,珍禽异兽。
众人见重霄帝尊看重纪棠,她又是战神之女,凛夜战神虽已仙去,徽息神女还在。徽息神女性子冷厉,平素不苟言笑。想巴结她的人找不到门路,就把这份算盘打到了纪棠身上。
纪棠初到天庭,只是个不及重霄帝尊腰高的女童,说话时轻声细语,一副柔顺好糊弄的模样。于是,不少人便盯上了平南院仙侍这一肥缺。
重霄帝尊从应选者中挑出百来位佼佼者,让他们在平南院当值。开始时,除了仙花仙草死的不剩几株外,其他都尚可。后来,纪棠年纪渐长,渐通男女之情,见院中仙侍中容貌美者,心中喜欢,不是摸摸这个小手,就是掐掐那个小脸。
这些仙侍中,有些贪财的,进平南院不过是为了捞些油水。怎么料到纪棠虽是年幼,于钱财上却丝毫不马虎。她不曾苛待过仙侍,多余的好处也是没有。
早有几个人心中不满想要离开平南院,奈何一直没找到合适借口。如今见纪棠这般行径,添油加醋地把这些事情传了出去。
这事情终是被重霄帝尊知道,彼时纪棠已不是当初的天真女童。男女有别,重霄帝尊不好意思直接去问她传言真假,于是托了木曦灵君去。
木曦灵君去了半晌,回来后一脸怒容。
“罢了!罢了!纪棠这孩子以后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是不用我们管了!”
重霄帝尊暗道不妙,当年即便魔军压境,十万火急的情形下,木曦灵君都是一贯的闲雅淡然,怎么一见纪棠,竟有这样反应?莫不是她所为比传言更甚?
重霄帝尊忙斟了杯茶,递给木曦灵君,小心询问道:“好端端的,哪里生出这么大火气?”
木曦灵君呷了口茶,才道:“我去平南院找棠儿,路上恰巧遇见一人,你猜猜,是谁?”
重霄帝尊不明所以,良久无言。
木曦灵君冷冷一笑,鼻孔里哼出一声,“料你也猜不出,来的人居然是徽息神女,真是稀罕事啊,她上一次到天庭是什么时候?”
重霄帝尊不作回答,转而道:“她来,是为了棠儿那些传言吧。”
“啪”的一声,手里茶杯丢到桌上,木曦灵君冷笑道:“不为了棠儿,她也不会来。她见了我,径直来到我面前,寒暄招呼一句也没有,丢下一句‘纪棠的事我已清楚,凛夜生下来就担负着保卫天界的使命,为天界战死是他的命。纪棠是他独苗,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只要纪棠觉得开心,为她选几个不难看的夫婿不算什么’,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到了极处,半晌,呼吸才平顺些,言语间怒意不减:“徽息这话可不就是怪我们没护住凛夜吗?我看她之前成天给凛夜甩脸子看,现在他死了,她不想自己不曾好好对他,倒埋怨起我们来?”
重霄帝尊自听到“凛夜”二字,思绪就不知飘向了何处,对木曦灵君后面话,没有一句听进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