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养成手册》君主论

13、约会第二

　　太可怕了。

　　小时候看的电视剧给他留下深深的阴影。

　　这时候又没有避孕措施，若是怀孕了怎么办？

　　估计只能打胎了，被强迫打胎。

　　这个时节的这种药多少大寒大毒之物，流产后也不知道晓不晓得清宫？若有残留，怕是会有长久的妇科疾病，甚至感染去世。

　　严少英思维发散……

　　听到公主轻轻的说话：“若是怀孕，那女子可能有性命之忧，若我在怀孕前知晓，是否应该去阻止？”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如何能知晓后事？”不是严少英冷血，而是人生有命，平安是个期盼，意外常常到来，人生最应该认真对待的是现在，对过去懊悔，为未来担心，都是无端内耗罢了。

　　“如果知晓了呢？”李幼悟认真的看严少英。

　　严少英也睁大眼睛看着她：“那自然是要阻止，人命胜于天！”

　　人命大于天吗？

　　李幼悟回忆前世，大旱逢大疫，北方骑兵来犯，民乱不断……

　　每天都有人死去。

　　她被吊到城墙上的时候，城楼下都是佝偻的饥民，他们连朝她丢石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临死前听到难民说父皇的消息，天灾人祸，父皇到了南方下了罪己诏，于祭天台跪了三天祈福。

　　吴贵妃的儿子李启感染了疫病死在半路，亲弟弟阿绦被刀兵所伤，死在了南方。

　　父皇只剩下当时才九岁的皇子李毛。

　　后来，毛哥儿也感染疫病死了。

　　父皇得知她也死去该有多伤心，父皇的儿女都一个个死去。

　　父皇在祭天的时候想什么？

　　老天对父皇何其不公！

　　父皇一病不起，驾崩在南方，各地藩王将军叛乱……

　　“驸马怎么看君臣？”

　　一听则愚智不纷，责下则人臣不参。

　　全面听取意见，愚和智就不会混乱；督责臣下行动，庸和能就不会混杂。

　　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抛开此事，就想聊些别的。

　　“那便要分不同的朝代，不同的政治体制了。”严少英找笔，没有找到。找了一堆棋子茶盏。

　　他将桌子上的茶壶推开，放了几个小盏。

　　“上古之时，呃，距今大概约三千多年前吧，是三皇五帝之时，现在听起来可能很厉害，但其实，就是一个个掌握了先进技术的部落联盟，像有巢氏能在树上盖房子，神农氏研究医药，遂人氏生火做饭，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能少死很多人，能养活很多人，所以才被人奉上首领宝座。

　　人多了，就要争地盘，输了的人就迁徙去没人的地方继续发展。但中原那时候的风水宝地就那么大，很快，他们就碰头了。”

　　严少英将三个小盏放一起：“然后发现大家实力差不多，不好打，就开始拜把子，轮流推一个人出来做老大，这个人就是最早的君主。

　　权力是阶级附带的天生的产物，有贫富差距就有权力压迫。但君主不是，君主是妥协的产物。”

　　严少英弹了一下小盏，小盏叮叮当当的响。

　　象形文字的好处在于，尽管隔了千年，文字的意思依然能被清楚的表述，她很快就明白了阶级的意思。

　　君主是妥协的产物，君权不是神授，君主是和臣属妥协的产物。

　　君臣一日百战！

　　“妥协虽是常态，却不是长久，人口多了，人地矛盾突出，各族还是要攻伐，民族也在这攻伐中融合。一个融合的民族就会十分强大，就开始吞并周围的小族，人口结构复杂，原先的人口结构就重新组合，这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

　　严少英拿出一枚白色棋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启。他呢就试了一下不禅让行不行，这个首领能不能让他一家当，那个时候他家的实力比较大。

　　然后，他成功了！”

　　“啪！”棋子清脆的落在茶盏里。

　　严少英笑盈盈看着李幼悟。

　　“从此帝王之位在一家一姓里流传。但是这个时候，君主的性质并没有发生改变，权力名义上归于君主，本质上还是君主和各个家族一同治理天下。历经商、周、战国，君主的权力旁落，臣属就跃跃欲试。”

　　“转折点在秦，秦始皇再次统一六国，秦国的制度是什么，郡县。郡县分化了权力，让君主的权力下放到郡县，大大削弱了潜在部落首领的权力，让君权空前集中，维持这样的政体需要庞大而系统的人力，就有了官员系统，此后矛盾就变成了君权与相权对文治的争夺，君权与统帅在武功上的争夺，这都是体制内的争夺，君权占绝对优势！但是步子太快了，秦亡了。”

　　严少英语气中惋惜。

　　李幼悟咬紧牙齿，她想说：秦始皇不是暴君吗？

　　可最近的学习让她没有问出这句话。

　　“驸马怎么看秦始皇？”

　　“自是功盖三皇五帝，千古一帝。”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时候自然也有把他当反派拖出来骂的时候，反正死的早，帝国存续时间短，但，你想啊，从后代之人沿用皇帝的称号就应当知晓，皇帝们还是很渴望建立这种功业的，汉也是仿秦制呢！”

　　“然后就是到我朝了，受前代战乱影响，强干弱枝，削弱军权，加强相权，反正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没有大义文臣造反等于找死。所以我朝也是君权被削弱到极致的时代。……再往后，就是皇帝削弱相权一个人累死累活累到死，然后就是过渡型君主立宪……君主立宪？”

　　严少英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听不明白的东西，然后就见严少英啪啪抽自己嘴巴子。

　　李幼悟：⊙_⊙。

　　“咳咳，总之，其实就是争夺，没有什么神秘与优雅，都是血淋淋的斗争。但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有利于对内发展，对外对抗。”严少英越说越敷衍：“其实对于君主来说，最重要的是军队，有暴力才有服从。”

　　严少英从另一个角度为李幼悟打开了视角。

　　常说世家贵族学富五车，但流传下来的经典就那么些，史书古籍很多都被各家珍藏，当世之人，连前二十年是个什么世道都不一定知晓。

　　而李幼悟读的诗还行，史书她都没有读过多少，而严少英，竟然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你怎么知道三千年前的事情？”李幼悟想知道，他们家是不是藏了有先祖流传下来的史书，她要借来看看。

　　可什么样的人家会教育子孙后代帝王之学？

　　在李幼悟看来，坐谈天下局势，懂得平衡文武之道，睥睨天下而不畏，就是帝王。

　　是的，帝王之学！

　　卢国公祖上不是杀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