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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酒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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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了盏茶的功夫,雅间的门被推开了,知道应是阮玎瑶到了,黎书意抬眼看过去。
阮玎瑶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襦裙,清新粉嫩,两月未见,她的气色越发好了,在她身后,是一身紫衣的赵清商。
看见赵清商,黎书意当即就明白了,估计是阮玎瑶已经同她透露了什么,对此,黎书意并未放在心上,因为知道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二位姐姐快请坐。”她出声邀请,接着主动拎起茶壶替两位倒茶,然后在一人面前搁上一杯。
“听闻黎二娘子在客郡遭遇梁祖庭上府行刺,不知可有受伤?”一坐下,阮玎瑶便问道。
今天已经是第四回被问这个问题了,黎书意给出了和先前同样的回答:“无事。”
正说着,雅间的门被敲响了,小二站在门外说:“小娘子,您点的菜到了。”
“抬进来吧。”
小二应声而入,熟练地将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放在桌上,说完“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便转身离开了。
待门合上之后,黎书意的视线依次扫过面前的二女,最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今日过来主要是为了向阮娘子道谢的,若没有你冒险向我透露消息,事情不可能如此顺利。”
“黎二娘子哪的话,我受之有愧。”阮玎瑶谦虚地说。
在黎书意把话摆到明面上说以后,房间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唉,听闻最近朝局十分不太平。”一直未出声的赵清商感慨一句,接着她将酒杯往前一举,看了看左右的人道,“真希望他早日伏诛!”
“不会太久的。”黎书意说着抬起酒杯。
阮玎瑶也抬起酒杯与她们的相撞。
在“叮”的脆响声中,三人相视而笑。
气氛越发和谐了,在这个小小雅间里,她们边吃边聊,议时事议未来,相谈甚欢。
因为心中畅快,黎书意不由多饮了几杯,只是她酒量一般,散场时感觉头重脚轻的。
阮玎瑶、赵清商站在楼外相送,她道了别,然后在兰亭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车内十分暖和,马车徐徐行进着,黎书意感觉像是置身于摇篮一样舒适,于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轻轻将她摇醒,睁开眼睛,见兰亭唤她:“二娘子,晚间天寒,在马车里待着容易着凉,婢子扶您回房休息。”
“好。”她无力地点头。
一踏下马车,裹挟着冷意的夜风侵袭全身,她不由清醒了几分,只是脚步不很沉稳,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她终于走到了自己的载驰院。
院内,在正房门口等了许久,谢烜赫终于望见月洞门徐徐走来的身影,他抬步迎上前去。
今早他便出门了,去印刷铺里分配部署。升卿那边战争如火如荼,他安排阁中暗卫分别在梁甫和庞安澈的大军中卧底,方便摸清两方的动向,也好在必要时施予援手。
而孟章这边,有些事同样也该准备起来了,他让阁中暗卫在坊间散布《陈冤录》中严会之与梁甫之间有着惊人相似性的言论,再借机引出明王与昭王的遭遇对照。
忙完之后已经傍晚,回来见黎书意还未归家,想着她应是离家许久,出门逛街忘了时辰,于是便在院里等着,未曾想一等竟等到了天黑。
待人走近了,发现少女低垂着头,体态慵懒,便问兰亭:“她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喝醉了?”
兰亭答话:“二娘子晚间去鹤阳阁了,与阮娘子和赵娘子同席聊天时多饮了几杯。”
“快扶她进去吧。”谢烜赫未再多问,转身往回走,到门口他侧过身将房门给打开了。
兰亭小心地搀着人跨过门槛,然后将人好生安置在坐榻上。
谢烜赫跟在身后,看着柔弱无骨斜倚在榻上的人,他眉头一皱,这醉得可不轻,担心她明早起来头疼,便转头对兰亭道:“你让厨房送一碗醒酒汤过来。”
兰亭闻言回过神来,然后领命离开。
见人走了,谢烜赫上前两步,垂下眼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少女的醉态。
只见少女趴在小案上,几缕散乱的碎发贴在如玉的面颊上,琼鼻微微吐息,唇若红莲,娇艳欲滴,朦胧惺忪的模样令人移不开眼。
正定定望着,少女忽然直起身子来,闭着眼轻唤道:“兰亭,我口渴。”
像是几天没喝水似的,黎书意只觉得口干舌燥,唤了一声见没人应答,正准备再唤,这时一杯水递到了嘴边,她没有抬手去接,而是直接张开了嘴,一口一口喝起来。
等解了渴,她终于睁开眼,这一仰头,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兰亭而是谢烜赫,于是奇怪地问道:“怎么是你?”
“她去厨房吩咐煮醒酒汤了。”
醒酒汤,黎书意闻言点点头,是得喝,她现在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看着眼前的人,她忽然想起一事,便欢声道:“对了,我今天去西陵轩逛了逛,给你买了一套新衣和一件大氅,你快穿上试一试。”
说着,她站起身来,结果游目四顾,并没在房里瞧见装着衣服的箱子,便皱着眉疑惑道:“怎么没在?”
她想寻找,然而脚下失力,一个趔趄朝前倒去,最后撞在一堵软墙上,虽然是软的,但仍撞疼了头,她仰头看着头顶的人。
少女黑眸波光潋滟,睫毛浓密如鸦羽,眼睛一下一下眨着,像是在谢烜赫心上挠痒,扶着她的双肩,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急,明天再拿也不迟。”
“真可惜,你穿一定很好看。”
他闻言笑了,柔声问:“最近怎么总给我买礼物?”
“自然是觉得适合你就买了。”想也没想,黎书意脱口而出。
这边厢,小厨房里终于将醒酒汤给煮好了,兰亭急忙端着托盘回屋。
刚走到门口,便瞧见了屋里依偎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尽管画面非常养眼,可她心里却是有几分不满的。
虽说她如今不抗拒世子亲近她家二娘子,但是二娘子到底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他们怎可以如此不设男女大防,尤其二娘子是醉着的。
这么想着,她快步走上前去,将托盘搁在案上,主动道:“世子,让婢子来喂二娘子喝醒酒汤吧。”
一听这话,谢烜赫便明白兰亭这是在赶自己呢,他也不恼,护主是好事。
点了一下头,他撑着黎书意的两肩,好让兰亭过来搀人。
兰亭见状急忙上前,走到二人中间,她揽过二娘子,让人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唤道:“二娘子,喝醒酒汤。”
“嗯……”听见声音,黎书意懵懂地应着,瞧见递到嘴边的勺子,她自觉张开了嘴,迷迷糊糊喝完,彻底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她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有人拿着铁锤在她脑袋两侧敲,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盯着帐顶发呆,待意识清明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喝多的事。
忽地,脑海里闪过她跌进谢烜赫怀里的片段,不止如此,她似乎还口无遮拦地说了“你穿一定很好看”和“自然是觉得适合你就买了”这样的话。
一缕羞臊透上心来,她两颊顿时如火烧一样热,手忙捂上脸,懊悔自己居然在谢烜赫面前出丑了。
面上的始终热度不消,她以手为扇在两边挥呀挥,正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兰亭抬着脸盆推开房门,走到里间瞧见二娘子坐在床边不知想什么,诧异道:“二娘子,您已经醒了?”
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黎书意急忙起身,她轻甩着头,努力将那些羞耻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经过梳洗、换衣,心思终于恢复平静。
直到再见到谢烜赫为止。
她拿出一早想好的对策,装作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兀自吃早膳,然而早膳用完,她又空闲下来了。
现下,她是没办法坦然自若地和谢烜赫共处一室的,她得让自己忙起来,在脑中搜刮老半天,终于有了主意,最后便吩咐兰亭道:“去把府中的账册拿来。”
岁末已至,也是时候该做年终盘点了,左边算盘,右边账册,她认真地看起账目,核对家中资产与收支情况。
算着算着,她完全沉浸其中,酒后失格的事便被抛之脑后了,等核算完两本账册,一天就这么悄悄过去。
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次日她继续盘点,花了两天时间,才终于核对完。
刚准备脱开手休息,天元姑姑从庄子赶来,紧接着各大铺子里的诸位掌柜们也相继上府拜访,于是乎她又开始看田庄和铺子的帐目,顺便交流了下来年的计划。
待事情彻底忙完,发现距离新年只剩下不足半月,作为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年节要准备的东西自然比其他节日要丰富许多。
只是如今家中人员不齐全,吃食和家装上就没必要太过精细讲究,她有些懒怠花心思,便让富春姑姑看着办就好。
然而,节礼却是不能随便的,一番斟酌后,她决定每份节礼里备好上等茶叶、屠苏酒和年帖。
定下节礼规格之后,她紧跟着开始写年帖,三四十份年帖虽然不多,但也需要花上一个下午。
写到一半,二门报说林大娘子来了,她只好搁下笔。
不多会,林静仪来至书房,走到案前,看见案上的字帖,便问:“是在准备年节的节礼吗?”
黎书意点头。
林静仪笑道:“你现在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情况所迫。”她无奈耸肩。
“对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
“何事?”
“我母亲说你一人在家过年未免太孤单了,让你上我们家去。”
上林府过年?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在外面过过年,突然被问,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何?”林静仪眼含期待地看她。
扫了一眼谢烜赫,黎书意决定谢过姜伯母的一番好意,她若去林府,他可怎么办。
“替我谢过伯母,虽然父兄不在家,但是府中不能没人照看。”
因注意力一直在婠婠身上,所以林静仪没有错过她偷瞟时侍卫的那一眼,两人从小相识,林静仪看得出婠婠对这个侍卫显然不一般。
作为艳惊孟章的才女,这个小她一岁的妹妹倾慕者众多,他们皆出身勋贵,可如今最优秀的两位,一位为了利益另择他人,一位为了利益对她痛下杀手。
林静仪忽然觉得,找这么一个一心一意的人也挺好,况且时侍卫看起来武艺高强,今后定能建功立业,是以她没有再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