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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密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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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这两个字让黎书意的眼睛一亮。
“我不知道那东西具体是什么,但好像是有瘾的。”
有瘾,她心中希望的火苗变大,忙追问:“他是如何沾染上的?”
阮玎瑶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她一眼,显是在迟疑。
这时,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了,表现得很不正常,不由面上发烫,静默不语了。
少女的惊慌和愧疚落入阮玎瑶眼中,阮玎瑶本以为黎二娘子今天是特意来看自己的,但是谈话却与梁祖昂有关,还越来越偏,她自然意识到了什么。
整个西景都知道,梁丞相与黎大将军不合,她大约是想通过自己了解什么吧。
意图被看穿,黎书意不好再待下去,不过从刚才的谈话中,她还是获得了有用的信息,这就已经足够了。
“差不多一年前,他曾带我去过一个地方,我在那里见过那种药丸。”
正准备道歉告辞,对面的女子在静默许久之后忽然开口了。
黎书意没有先关心信息,而是凝视着阮玎瑶的眼睛,一脸正色道:“你知道你告诉我这些,你可能会面临危险吗?”
在梁府待了一年,阮玎瑶见识了不少丑恶,只是她无权无势,连自己都尚且救不了,还谈什么其他,所以即便看见了,也什么都没做,眼下既然有人可以办到,那么她就不该再隐瞒。
她抬眼,望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女,一脸真诚地说:“我知道,黎大将军外御强敌,内平叛乱,是西景的肱骨大臣,能帮到他,能造福百姓,我愿意的。”
“谢谢。”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黎书意遂拾起搁置的话题,挑重点说,“你刚才说他曾带你去了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阮玎瑶摇头,“我也不知那是何地,我当时是蒙眼进去的。”
“蒙眼?”什么地方需要蒙眼,当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地方,黎书意追问,“里面是怎么样的?”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赌坊,赌坊里所有人都戴着面具。”
赌坊吗?从前她因好奇,曾央兄长带她去过一回孟章最大的赌坊,朋兴赌坊,那里头鱼龙混杂,闹闹哄哄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只是赌坊的话不至于去时需要蒙眼,恐怕还有其他秘密,便又问:“所以你曾在那里见过那种药丸?”
阮玎瑶点头。
“还有其他的吗?”
阮玎瑶顿了顿,接着说:“赌坊下面还有斗兽场,人与兽斗的那种,我曾看见里面的人喂那些奴隶吃过那种药,吃完药以后他们的状态很亢奋,就跟野兽一样。”
黎书意闻之悚然。之后,她又问了些其他的,阮玎瑶将自己所知全部告知与她,她越听到后面心越惊,茶水渐凉,她却顾不上喝一口。
待了解够了,她郑重地向阮玎瑶道了谢,然后便退出了房间,在过道她碰见了赵清商,两人互相点头问好。
下楼的每一步黎书意都走得很沉重,揣着刚刚知晓的惊天秘密,她沉默地离开鹤阳阁,最后坐回到马车上。
心里如同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她既有收获意外之喜的激动,又有窥破秘密的压力与担忧。
“这个时野,不过是去买个纸,怎的这么慢。”
兰亭的抱怨拽回了她的神思,她掀帘朝外看去,也不知谢烜赫那边可得了什么消息。
候了盏茶的功夫,外头传来动静,谢烜赫的声音清晰入耳:“二娘子可归了?”
隔着帘子,黎书意回道:“我在。”
接着便听见上马车发出的吱呀声,不多时马车摇摇晃晃动了起来。
心头像是有蚂蚁在爬,黎书意着急心切,只嫌车速太慢,她好想快些到家,快些找个安静的地方,然后把所得到的情报通通告诉谢烜赫。
如此煎熬了半个时辰,摇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帘被拉开,露出谢烜赫的身影。
黎书意急忙起身下车,踏下马凳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因为心里头都装着事,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载驰院,黎书意径直往小书房走,边向前走边吩咐道:“时野,你来替我给画上色,兰亭,你去泡一壶茶,再端些点心过来。”
走至书房门口,她推门而入。
谢烜赫跟在她身后进来,合上门,他走到她跟前,笃定地望着她说:“你有话要说。”
忍了一路,她早已忍不住,确定四下无人,她望着眼前的人道:“我从阮玎瑶那里得知,梁祖昂从一年前便开始服用一种致瘾的药物,一旦发作便会像那天那般,浑身震颤,不受控制。”
言未尽,听见谢烜赫说:“那是逍遥丹。”
“你知道?”因为过于惊讶,她的声音不由走调了。
谢烜赫颔首,“这半年探查时无意了解到的。”
这样啊,她继续将其他有用的消息告知与他:“阮玎瑶说那药来自于一个神秘的地方,去那里需要蒙眼,还说那里经营有地下赌场和斗兽场。”
“是忘忧楼。”
“这地方你也知道?”她蓦地抬眸,再次惊了。
只见谢烜赫点头,回说:“刚知道的,根据逍遥丹查到的。”
黎书意一直为自己的意外收获而激动非常,没想到谢烜赫竟然与她调查到了同样的消息,并且他了解的远比她的要详细,想到最大的那个秘密,她没精打采道:“那你一定也知道那是梁家的产业了?”
“什么?”说毕,见谢烜赫震惊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她不确信地问。
谢烜赫摇头。
看他是真不知道,黎书意连忙解释起来:“阮玎瑶说,梁祖昂有次心血来潮带她去了那地方,然后还洋洋得意地说了一句这是他家的产业……”
“哼!”谢烜赫从鼻子里发出轻嗤,这么秘密的事情居然因为想在女子面前显示自己就轻易说了出来,不过确实是梁祖昂这个草包会做的事。
正想着,听见少女说:“那里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低头沉吟,半晌做了决定道:“明晚我亲自去探一探。”
“能带上我吗?”
话音方落,见少女仰头望来,那双明眸如一弘秋水,让人观之心软,他却沉默了,那地方暗藏危险,他怎舍得让她去。
踟躇间,少女忽走近他一步,追加道:“你需要一个夫人。”
“夫人?”他怔住。
少女点头,旋即解释起来:“你去那里定然是要乔装打扮的,带上妻子更能降低警惕性,况且万一我能帮忙呢。”
说完,定定注视着他。
看她极力自荐,谢烜赫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
书房,黎书意将方才画好的画稿放远了些,认真地端详起来。
正看着,兰亭走进来问:“二娘子,晚上大将军和少将军都不在家,您想吃什么?”
闻言,黎书意侧头朝窗外看去,见碧空澄澈,日高三丈,收回目光她回说:“不必准备了,我一会要出去。”
已经快到约定的时辰了,归置好桌上物品,她起身离开了书案,跨步走出书房门时见谢烜赫正信步走来,她即刻迎上前去。
身后,兰亭追跟上来,见她一副准备一同前去的模样,黎书意便道:“今天你不用去,有他跟着我就行了。”
她这一去是要去忘忧楼探查的,肯定不能带着兰亭。
“他!”兰亭指着谢烜赫,表情又惊讶又气愤。
黎书意明白她一直觉得谢烜赫刮分了她的宠爱,可是没办法,这些事她不想让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参与其中。
“哦,对了,若别人来问,你就说我在书房看书,不想被人打扰。”
听见这话,兰亭将到嘴的请求往回吞下去,她意识到二娘子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并且需得掩人耳目,这事时侍卫显然比她更适合。
可是,到底心有不甘,近来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越发强烈,她忍不住惋惜从前,自己当初怎么也该和展元学上个一招半式的,这样二娘子便会带上她了。
交代完兰亭,黎书意和谢烜赫便离开了载驰院,为避人耳目,他们没有往正门走,而是走的后门。
后街巷尾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辕上坐着一寻常的中年男子,两人快步上前,然后登上马车。
拉开帘子,黎书意见车厢右侧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看他年纪大约二十岁上下,应当是谢烜赫的手下。
瞧见她,男子垂首问候:“见过黎二娘子。”
“他叫纯钧,祈安阁北区的堂主。”正在诧异,身后传来谢烜赫的解释。
向纯钧点头致意过,黎书意踏进车厢,在软垫上坐下,接着谢烜赫在她旁边落了座。
“这是入场帖。”两人刚一坐下,纯钧递过来两张金色纸笺,并说道,“根据忘忧楼的规矩,想入楼的人得先去安德坊的一所老宅,在那里蒙上眼睛乘坐专轿,然后由轿夫抬着入楼。”
黎书意不禁感慨,为了不让人发现忘忧楼的确切位置,还真是煞费苦心。
半个时辰后,车子在西陵轩的后门停下,两人从车上下来,然后直接进了祖绣宣的私宅,在去忘忧楼前,他们得先乔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