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所谓宅的幸福人生》deruca

41、插曲B-10

　　插曲B-10 不如归

　　京都的街道纵横平直，但作为古都，却也绝对不缺少清幽僻静之地。年青的武士步履稳健，由大街穿入小巷，渐渐离开岛原的繁华，向人烟稀少处走去。

　　直到绕过一幢废宅，眼前出现了神社鲜红的鸟居，他才突然顿步。

　　“出来吧。”他说着，一只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另一只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没有声音。神社看上去空无一人。社龛紧闭，夏日正午的阳光将武士的身影倒影在地上，空气里浮动着燥热的蝉声。鸟居边石砌的稻荷歪着头，脸上带着永远不会褪色的嘲弄表情。

　　然而武士却并不急躁。他的声音很平稳，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唯有稳定的握在刀柄上的骨节分明的右手反应着他的心思。

　　“出来吧。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还不想现身吗？”

　　镜片后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柔和文雅。只有属于武人的锐利。

　　这就是新选组的山南敬助？今川抿了抿唇，记忆里的山南先生似乎一直是个好好先生，他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样丝毫不输给土方的杀气。

　　他没有再隐藏，拉了拉袖子，慢吞吞的从藏身的柳树后绕了出来。

　　少年修长的身型包裹在市松纹样的和服里，青色的衣袋束住窄窄的腰身。黑发在脑后随意的扎成一束，长长的荡到腰际。尖细的脸颊在树影下看起来比少女还要白皙，纤细的眉，淡色的唇，挺直的鼻梁和澄澈的浅灰色眼睛。

　　如若现在不是正午而是黄昏，这样的少年会让人恍然以为自己遇见了逢魔时刻出现的柳树或菖蒲的精魂。

　　而武士惊讶的却并不少年精致美丽的外貌。他琥珀色的眸子一怔，“佑人？”

　　“山南先生还记得我？”这下轮到今川惊讶了。于他来说不过是几日，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不是应该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吗？

　　“真的是你啊。”山南不答反笑。他松开握刀的手，似乎一瞬，就变回了那个今川熟悉的好好先生。微笑着走进今川，他像一个兄长一样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怎么会忘记呢。你也来京都了啊。”

　　“嗯。”今川点头。却没有笑，只是看着他。

　　山南微愣，琥珀色的深处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与苦涩来，他收回了手，安静的与他对视。

　　你看，他都差点忘了，刚才就是这个孩子几乎完美的潜行跟了他一路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呢？山南回想，却只能在脑海中找到一个永远大大咧咧懒懒散散的少年。

　　终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心中划过淡淡的怅然，但更多却是明悟。今川的眼睛一片清澈，在那双干净得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眼睛里，他猜不到他的想法。但是，他也有他的觉悟。

　　挺直背脊，山南再次微笑，“佑人，你是来为阿绯报仇的吗？”

　　报仇？这两个字让今川心里一突，但更加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是山南的反应。他刚才故意不说话，其实也有试一试，从山南这里找个突破口的打算。他不聪明，但绝对不笨。搞不来阴谋诡计，但好歹看了那么多电视电影。他故意不说，就是想看看山南会不会顺嘴说出点什么。因为山南和绯真谈话的样子，要说他对于阿绯姐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那未免太牵强了一点。

　　可他并没有想到山南会用这样的态度问出这句话。他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说，要报仇的话就来吧，我一定奉陪到底一样。

　　难道真的那么狗血，阿绯姐的仇竟然和山南先生有关？

　　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绯真也不会和山南先生说话的。那个女孩是被姐姐收留的，她的性格不太像是会吃里爬外的样子啊。

　　而且山南先生那么温和……

　　那么难道……

　　今川心中一凛，忍不住脱口而出：“阿绯姐的仇和新选组有关？”

　　“你不知道？”山南一下子睁大的眼睛，刚才还坦然的神色立刻变成了错愕。

　　“不知道。”今川摇头，但他马上伸手抓住了山南的衣袖，“所以山南先生你要告诉我。”

　　这是山南始料未及的变故。他原本以为今川跟踪他至此，必定是早已从阿绯那里知道了一切。没想到，这个孩子原来根本只是来诓他的。但凭他的心思缜密，只不过一瞬，立刻想通了前后的关节。今川不知道，自然是阿绯没有告诉他。而阿绯不告诉他的理由，只可能有一个。

　　那个聪慧护短，外柔内刚的女子不愿把他扯入这一片混乱的漩涡中。

　　山南立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收起了惊讶，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阿绯不肯告诉你。”山南苦笑，目光中带着歉意，柔和却坚持，“佑人，你跟着我，就是因为阿绯不肯告诉你，所以想从我这里找答案吧？但是，不好意思。既然阿绯不告诉你，我也不能说。这是她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可是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了。”今川有些急躁了，他皱了皱眉，“和阿绯姐结仇的是新选组，是不是？可是阿绯姐怎么会和新选组结仇呢？大家都是认识的呀。”

　　他还没有记忆差到忘记当年井上还对阿绯姐有意思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被所有人排除在外的感觉实在不好。今川咬了咬嘴唇。

　　少年的不满被山南尽数看在眼里。他心中微涩，忍不住握住了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示意他认真听自己的话。

　　“佑人，你听我说。”他说着，看着他的眼睛，“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不要再问了。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吗？”

　　这个世界，有些事情，不知道才能活得更好。因为一旦知道了全部，这个少年，也就再也没有懒散天真的权利了。

　　就如同他们一样。

　　“不要再问这件事了，我和阿绯都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如果告诉我的话，我也可以……”

　　“那么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山南打断了他的话，“如果阿绯的仇人是新选组，你能对着整个新选组挥刀吗？”

　　浅灰色的瞳瞬间睁大，今川浑身一僵，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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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想回去了。”

　　“回哪里？”

　　“……回家。或者说，回到我来的地方去。”看着圆得不够彻底的月亮，今川摇晃着杯子里的酒。

　　杯子和酒都是他从厨房偷来的。今天前庭似乎又有宴会，很热闹的样子。

　　所以他干脆也拉着银在小院子里开起了宴会。

　　不同于对月独酌，看似风雅，实际人歪得四仰八岔一点样子都没有的今川，小口小口吃着今川带回来的团子的银坐得依旧端正。咽下嘴里的东西，他看着精神萎顿的今川，有点不解的歪了歪头，“那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现在回不去……”今川心不在焉的回答。

　　“被赶出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今川疑惑的挑眉。

　　“随便猜的。”银耸肩。

　　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小孩子在哪里学来这个动作。今川瞥了他一眼。越是相处，他就越是会忘记银只是个6岁的小孩子。

　　不过这也好，在这里，能和他轻松的聊天的，也就银了。

　　大约，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异类”的关系吧。

　　或者该说，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和这个社会“没有关系”呢？

　　“没有关系”啊。今川的神色暗了暗。的确呢，一直困在这方小天地中的银，和只不过是在这里打个酱油的他，都其实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个说法完全经不起细究，甚至可以说，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安慰之词罢了。只要在与人交流，谁能不与社会发生关系呢？要是真的无关的话，他现在也不用情绪低落，银也不会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银，你想出去吗？”

　　“出去？”银愣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对，出去。”今川看着他，“这里的墙不算高，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的。”

　　“出去啊……”银的红眸眯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月光下灰白色的墙垣和那些沿墙而植的柳树。夜风中，柳树柔软的枝条如水妖的长发一般轻轻晃动，显得鬼魅而妖异。

　　一墙之隔以外，就是正常的世界。

　　今川看向银，他不知道这个男孩眼中有没有羡慕和期望，他只觉得他的红眸在夜色里如鲜艳的宝石般明亮。然而就在他还想再问的时候，银突然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我为什么要出去？”

　　“哎？”

　　“在这里不是很好吗？他们不会饿死我，也不会来烦我。”银的嘴角扬起，似乎极其天真，又好像充满讽刺，“我从出生起就呆在这里，为什么要出去？”

　　今川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伸手抓了抓脑袋，苦笑了一下：“是吗。那当我没说过好了。”

　　“嗯。”银点点头。大眼睛一弯，又回复了平时那笑眯眯的样子，“倒是你，今川，你今天很奇怪哟。怎么了？不开心吗？”

　　“……大概吧……”随手把披散的长发拂到耳后，今川往廊柱上靠了靠，“碰到了以前认识的人。”

　　“你认识好多人啊。”银歪头，好奇的说，“讨厌的人？那为什么不杀掉？你不是妖怪吗？”

　　“不是讨厌的人。”住了这么些天，今川已经完全习惯了从这个六岁小鬼嘴脸冒出“杀”啊，“死”啊之类的词。要知道他平时的玩伴可是那些残灵，对于那些横死后因为怨念没有当场消散的家伙，你还真不能指望他们的狗嘴里吐出什么有素质有文化的象牙来。

　　“这样啊。”银的语气有点遗憾，虽然今川一点也不明白他在遗憾些什么。不过很快，他又问，“既然不讨厌，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是啊，为什么不开心呢？今川苦笑。其实很简单不是吗。他不开心的，不就是是因为真的如山南先生所说。即使阿绯姐的仇人真的是新选组，他也无法对着那些人挥刀吗？

　　一边是待自己如亲人的姐姐，一边是相处时间虽短，但诚心的把自己当朋友的新选组的大家。他并不知道具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山南先生和阿绯的态度，却让他知道，此时牵扯到的，一点是他认识的人。有可能是土方先生，有可能是小总，甚至有可能是山南先生自己。更何况，山南先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新选组是一个整体，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也正是为了这点，他们才同时选择了不告诉自己的吧。

　　真是的。今川的嘴角一垮，要真是这样，为什么不瞒得再彻底一点呢？

　　果然不应该和“普通人”扯上关系的呢。特别是和这些，一直以来都很真诚的，试图用他们的办法的保护自己的普通人。

　　他举起酒杯，喝掉了已经冷掉的酒。

　　“……真的，有点想回去了。”

　　这里是“历史”，所以，让我在什么都不知道之前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