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插曲A-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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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出现在意大利？”压迫感十足的冷静提问。
“那是意外。”懒洋洋的，让人一点也感受不到诚意的语气。
黑发的男人挑了挑眉，眼神在对话的两人身上划过，沉默的压了压帽沿。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小巷里。”没有不满，依旧稳定的声音。
“那个也是意外。”比刚才还要懒散，一百个人听到，一百个人都会认为是敷衍的回答。
红发的青年一撇嘴角，露出了一脸“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表情，但是看着问话者沉稳的神情，只能乖乖的闭上嘴。
自从九代目的问话开始，这间屋子里的一问一答就都是这样的调调。如果说杜尔一开始还对于能够知道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抱着一丝期待的话，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叫做今川佑人的小子从第一问开始的所有答案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信息，不是“意外”，就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九代目对于每个答案都状似满意的颌首的话，他一定会以为这小子是在耍着黑手党玩。
但就算不是这样，就算这个小子说的都是实话，这调调依旧让人觉得很讨厌。
杜尔耸了耸肩膀，虽说如此，他倒也没有去计较今川回答中那些明显怪异且不符合逻辑的部分。他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明确，搞脑子的事情不适合他。更主要的是，既然自家BOSS都没有意见了，作为下属，他再去纠结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去质疑九代目的任何决定，作为九代目直属暗杀部队巴里安干部兼巴里安BOSS候补，这早就成为杜尔的行动本能了。况且看九代目的态度，这小子对彭格列的危害性基本可以确定为零，也就是说，已经根本没他什么事儿了。
于是，对话进行到现在，杜尔早就一改先前的态度，整个人都失望加无聊了。
没有可以利用的情报，没有闪光点，说了根本就和没说没两样，配上少年那半死不活的腔调，根本就没有听的价值嘛。REBORN那家伙指不定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一路都这么淡定吧？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家一如既往表情深沉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前辈，忍不住在内心偷偷阴谋论了一把。
然而后者虽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却根本就连个眼神的懒得给他。
那反应让杜尔眉毛一抽，好了，这下，他连对最后的悬念的期待都没有了。
不过不管他期不期待，那个问题毕竟是这次谈话最重要的部分。
所以看到褐发的中年人眯起了眼睛，注视对面少年的眼神由审视转向了尖锐的逼视的时候，杜尔依旧竖起了耳朵。
“今川先生，你说你不是人，”九代目的声音顿了顿，“那么，你是什么呢？”
室内的气氛滞了一下，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不知道该说是辜负了杜尔的期望呢还是正如他所料呢，被问了的少年虽然没有像先前一样毫不思考的立刻回答，却没有露出任何意外或是激动的表情。
相反的，他的眉头在听到问题后皱了一下，脸上那原本就有点没精打采的神色一顿之后，变成了更加不耐烦的表情。
“是什么？”他重复了一下九代目的问题，抬手抄了抄过长的前发，“这个要怎么跟你们说呢……日语是妖怪或者妖（*1），不过在日文里面妖和怪（2*）其实是两种东西……嘛，说了你们估计也不明白的吧。”他撇了撇嘴角，“随便你们怎么理解。总之就是不是人的别的生物啦。”
“……monster？”九代目沉默了一下，似乎有点为难的挑选了个最大众化的英文单词。
“……大概差不多吧……”今川一手插在口袋里点了点头。其实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清楚日本的妖怪和英文的monster到底有没有区别。
……算了，反正这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吧？随着时间流逝，心情早已平复了许多的某人渐渐恢复了他那不知道究竟有几分是伪装的废柴腔调，在心里很随便的就忽视了自己的种族问题。
九代目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他虽然知道这个少年说的是实话，但显然不知道该对少年这个说好听点是淡定，说难听点根本就是马马虎虎随便了事的调调做何反应。他正打算将视线转向REBORN问问这个自己最信任的杀手有什么意见，一边的杜尔却安静不下去了。
“喂喂，小子，我说什么叫做‘差不多’啊？”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戒备没起到作用带来的失望，还是对于这小子从最早就开始的这种颓废调调感到不爽，总之，杜尔就是很不能接受今川的这个回答。
“是什么就是什么，哪还有大概差不多的。”红发青年简直像是逮到了吐槽机会一样，“你该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吧？而且，你这个样子，到底哪里像monster啊？”
…………好，很好。自欺欺人什么是要不得的被拆穿什么是自找的我也就认了，感情接受现实坦然以对我还招你惹你了？今川瞬间笑了，一边阴笑，他一边抬起右手，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过来的时候拽下了脖子上的银链。
“需要看看证据吗？”
猛烈勃发的妖气骤然荡起了激昂的旋风，同样也掩盖住了清脆的碎裂声，而如有生命一般暴长的黑色长发则像被风扬起的丝锦一般填满了每一个人的视野。
二十分钟后，今川坐在和来时一样的黑色加长轿车中，看着彭格列总部那极具欺骗性的优美富丽的城堡式建筑在车窗外远去，整个人都沉浸在久违的愉快和轻松之中。
其实说久违有些夸张了。毕竟对他而言，遇见赤尸也不过就是不到十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不过如果单就感觉来说的话，倒是绝对称得上“久违”。
说实话他真的好久没那么爽过了。事实证明适度发彪果然非常有益身心健康。
特别还是很阴暗的带着说婉转点叫情绪转嫁说直接点叫迁怒的发彪。
你看，他现在连自己平时最嫌弃的这头长得像拖把一样又麻烦又碍事的黑毛也能越看越顺眼，觉得其实丫也长得不错了。
这绝对是情绪处理上的一大进步呀，这么看来，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什么的，真的的确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回忆着刚才众人堪称惊悚的表情和像是被恐怖袭击过似的办公室，今川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然后，他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上辈子偶然看到过的一句话，眨了眨眼睛，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走在命运为我规定的路上。”
这是尼采说过的话。
这句子本身并不好笑，但是它还有后半。
“虽然我并不愿意走在这路上，但我除了满腔悲愤地走在这条路上，别无选择。”
简直就是曾经的他的写照。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其实早就应该知道的，虽然无法选择要走的路，但是至少可以选择走路的态度。既然无论如何都只能走下去，那么满腔悲愤什么的，简直就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面对的无可更改的事实，显然正视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么一想，以前的自己真的就和白痴没两样，难怪赤尸会对那样拙劣的自欺欺人反应那么大。
这么看来，以前的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蒙上眼睛现实就不存在什么的，完全是个笑话。
可是，就算时光倒流，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会那样做的吧。因为逃避永远比面对来得简单很多，更何况要接受，意味着要放弃太多东西了。
虽然这些东西，真的放弃的时候，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甚至可以说，反而是放弃了比较好。
不应该奢求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那样没有结局的期待只会造成更大的失望——不过这个道理，在没有尝试过之前，就算人人都懂，也不是人人都能照着做的。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川也是一样，更何况对于未知的恐惧是那样巨大的东西。
放弃了会怎么样，接受了又会怎么样，更重要的是，如果改变了那些最根本的信念和自我定位，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没有尝试之前没有人知道。
可是尝试了之后，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呵，不愧是哲学家。”随手一抄头发，今川往身后柔软得过分的椅背上一靠，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到底是一流的黑手党家族，瞧瞧这车，虽然式样老了一点，舒适度倒是一点也不比左京的那些差。
而且开车的更是不输给他们家上田的一把好手。就算是以高速行驶，也没有丝毫颠簸。
今川的表情更惬意了，他就差翘个二郎腿哼个小曲来表达一下心中的舒畅了。
不过还好他没这样做。因为虽然他显然已经忽视了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但是正面对着他，将他那软体动物一样难看到极点的坐姿和与之毫不相称，说是完美精致也不为过的外表同时收入眼底的别人可是不会忽视的。
应该说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才对。
——到底要神经多么粗壮的人才能看着一个长发漆黑似夜，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人偶一般，四肢纤细修长，比例搭配精巧到极点，有着明亮如镜也清澈如镜的浅灰色竖瞳和尖耳，被单薄得白衬衫包裹着，脸颊上还点缀着从衬衫领口一路延伸上去的诡异黑色纹身，让人几乎想用“妖精”或是“精灵”之类的形容词去形容的少年在房车沙发上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的摊成死狗状啊？
就连平日里素来极冷静，几乎都冷静到冷酷了的REBORN都眉头一跳，忍不住开口：“你好像很高兴？”
＂恩。＂今川点了点，＂还行，比今天早上好多了。＂
＂哼，拆了彭格列九代目的办公室让你很满足嘛？＂
＂不如说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画面所以我很满足。＂可不是谁都能看到黑手党头目和得力助手一起露出眼睛几乎要弹出来的惊讶表情的。今川的眼光在眼前的黑发男人身上一转，阴险的勾起了嘴角。
REBRON非常不爽的低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很明显，刚才面对那个冲击性场面的时候，他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男人动作有点不自然的压了压帽檐。
哼哼，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叫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占我便宜。今川相当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内心的情绪只有＂小人得志＂能够形容。
不过他好歹还是相当懂得见好就收的。正了正快要从座椅上滑下去的坐姿，他掏出口袋里的烟盒，一边点烟一边问：＂我们现在却哪儿？＂
＂别在车里抽烟。＂男人皱了皱眉。
＂哦。＂今川马上应了一声，很自然的乖乖塞回香烟，再抬头时却看到男人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他扬了扬眉。
＂没什么。＂沉默了片刻，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哼，果然笨蛋就是笨蛋。＂
＂啊？＂
＂还以为会怎么样，原来一点都没有变。＂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呀？今川的嘴角抽了抽：＂喂，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好不好？＂
＂所以才说是笨蛋啊。＂男人嗤笑了一声，眼神和声音再次恢复了原本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然后也不管今川的反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就朝他丢了过去。
＂钥匙？＂今川接过冰冷的金属物体。
＂你不是问去哪里吗？＂男人挑眉，＂你该不是忘记了九代目交待我安置你吧？还是说你想睡大街？＂
＂不要。＂今川立刻握紧了钥匙，有便宜不占的是傻子！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哼。＂如同看透了他的小市民心态一般，男人再次发出一声嗤笑，然后伸手扣上了衬衫的扣子。＂虽然我不赞成，不过九代目即然想同情一下，你就感恩戴德的接受吧。不过你最好安分一点，别惹出什么麻烦。就算要惹麻烦也不要牵扯到彭格列头上。＂
靠，你还真以为我是猛禽怪兽啊？今川嘴角一抽，至今为止都是麻烦找上他的好不好，如果命运肯让他清静的宅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由此我们可见，本性这种事情和伪装是没什么关系的，无论今川的自我定位如何，他的宅本质是不会改变的。顶多也就从宅男变成宅妖而已。
就在今川腹诽的功夫，REBORN已经用车内电话和司机通了话。在一串今川完全有听没有懂的意大利语交谈后，车在路边停了下来，REBORN打开了车门。
＂你要走？＂今川有点惊讶的问，他还以为这人是九代目配给自己的监视者呢。
＂我可不像你这么闲。＂这家伙的表情实在太好懂，就算读心术不管用也能一看就知道。REBORN不屑的勾起了嘴角，＂而且你这种人还需要监视？＂
喂！什么叫做你这种人啊？没人监视的确是好事，但是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把人，啊不对，是不要把妖怪当傻瓜啊！
今川正要抗议，男人已经不耐烦的堵住了他的话头，一边关上车门，他一边正了正领带，＂别吵，等下司机会送你过去，那里生活用品都有，回去了就给我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
你这家伙到底以为我是什么啊？！今川额上青筋一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一把伸手顶住车门：＂等等。＂
＂又怎么了？＂
＂名字？＂今川急急的开口，＂你的名字？＂
男人楞了一下，然后嘴角一弯，低声笑了起来。
＂REBORN。我叫REBORN，你最好给我牢牢的记住。＂
REBORN？！今川楞住了了。然后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车门被从外面一关，车子扬长而去。
只留下今川楞楞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在车窗外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再也看不见，今川终于大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REBORN！竟然是REBORN！＂难怪老是看那个礼帽觉得眼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老天有眼，终于给他碰到一个和他一样倒霉的家伙了！
想到剧情开始时的豆丁小婴儿，今川笑得愈加张狂猥琐，配上他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
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看他还敢嘲笑他，等N年后，还不知道是谁嘲笑谁呢！
不过，他敛下了笑容，抬手撩开麻烦的长毛。
不会再见面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插曲A-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