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穿越走江湖》七言律句

15、再临西王府

　　严簌簌那头栗子发色，在唐朝来说绝对是大另类。不过正值开明之国，往来的西域人士不少。所以另类归另类，洛阳的居民倒是少有对她侧目。

　　因为是偷跑出来，二狗子可不敢让自家爷知道，也就没有召轿子。幸好簌簌也算一经得住长途跋涉的主，先是由他背着她飞出十几里后，才放下来两人一起在街上走。

　　跟戚梓走在这洛阳大街上时，簌簌是散漫又随性的。尽管那个师父会在旁边念叨“你这头发不合理”“你这衣服没常识”之类乱七八糟的话，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出错犯傻之类，反正他也见识得多了，念归念，烂摊子还是会帮她收拾的。

　　跟四爷走在这洛阳大街上，他那一身衣冠打扮和后面跟着的龙喜小厮本身就是活招牌，谁人不识西王爷。就算没那权极地位，他那张比花还俊的脸也是吸引目光的一大杀器。跟着他，就要接受众多或崇敬或疑惑的视线洗礼。他是早习惯了，径自走得四平八稳，她却是百般拘谨，觉得好象要被人吃了似的。

　　而跟二狗走在这洛阳大街上，她警醒仍是在的。虽然二狗早就觉得她这人古怪，也并没有对她的行为有什么疑义，不过身边没人可以依靠，总还是小心些好。只是，跟着二狗这种布衣市井装扮的人一同并肩，倒感觉上是真的融入了这个古代社会，与民生坊间，连接一气。

　　人是融合了，可心呢？

　　如果跟马子俊走在这洛阳大街上……

　　咳，太恐怖了，她不敢想。

　　二狗子在接近西王府时，就拽了簌簌往小道拐。

　　簌簌本来就认不清这古代的路，只大概辨认得出个方位，也就随他带路了。

　　洛阳大街是四通八达，到了小道就枝横末错了，连续穿梭几次，左右互拐之后，簌簌就晕了。她想，这二狗要拐带人，还真挺容易啊！

　　突然，二狗猛地一拉她，害她整个人往墙上撞，差点磕断鼻梁。

　　“喂，你做什么……”

　　“嘘！”二狗捂住她的嘴，扒着墙边往外瞄，神色有些仓皇。

　　簌簌被他吓得汗毛都竖了，立即闭嘴，跟着扒在他肩膀上往同一个地方瞄。

　　那里正是西王府的正门。

　　门庭大开，老管家龙应束手弓腰站在门口，像是等着吩咐。而其他丫鬟小厮则照老规矩地列队在两侧，皆是低眉恭顺的样子。在他们身后，则是全副武装的护卫，持械把院门围个水泄不通。

　　在他们的正前面，街道中央，四爷骑着一匹漂亮的黑马，膘亮崇光，把本来就好看的四爷映衬得一身贵气。

　　虽然是对着龙应在吩咐，视线却是不往下摆的，平视前方，及皇城方向。

　　“我约莫傍晚时回来，你们好生看待，不管那家伙说什么，都装作未闻便可。他的段数可不是你们能比的，千万别叫他骗了去，若是逃走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抵不上罪。”

　　“是，老生明白。”龙应身子弓得更低。

　　四爷点了点头，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这是……打算干吗？”二狗疑惑出声。

　　“他说的……是我师父吧？”簌簌跟着附和。

　　二狗回头看了看扒在自己身上的傻妞：“喂，你，去打听下啥回事。”

　　“啊？我？为啥你不去？”

　　“因为我很抢眼啊，我太不像普通平民了，他们一定会盯着我看的。”二狗叉腰，一副“这还用说吗”的表情。

　　簌簌看了看他的衣服，又看了看他的脸。

　　明明刚才一路走来，压根就没人盯他的说……

　　“喂！是谁求我带她过来看情况的？自己师父自己都不关心，你是想我逮你回去罗？”二狗被簌簌的眼神看得不爽，一脚把她踹了出去，“总之，现在我是大爷！我说了算！”

　　“啊……等下……喂！”

　　簌簌揉着被踹的地方，一拐一拐地走向附近一个卖菜的大婶。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像古人一点，她故意装得文绉绉的：“大娘，借问一声，四爷方才所言何事，你可知晓？”

　　“啥？”大婶一脸莫名，“你说锒个啥子哟，俺听不懂撒。”

　　“……我说，你知不知道四爷家出了啥事呀，这么大阵仗？”

　　“啥~！？”大婶拖长疑问句尾音，把耳朵往簌簌这边刻意地凑了两凑。

　　靠，原来不止方言重，还耳背。

　　簌簌鼓了鼓胸脯，气沉丹田，对着大婶的耳朵一声吼叫：“我问你，四爷家出了啥事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情！”

　　整个洛阳抖了一抖。

　　墙后边蹲着看情况的二狗扶额，随时准备撒腿开溜。

　　大婶耳朵里跑起了蜜蜂，瓮得晕头转向的，傻忽忽地下意识应：“哦，你问锒个四爷哇哟，早说撒，四爷家里逮了逃犯哩喂，这不撒，四爷去大理寺报官而侬。”

　　“你说什么！？”簌簌眼睛瞪得比铜铃大，也不管大婶身上一股子菜根味，伸出双手就去揪住人家衣领，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你•说•什•么！？”

　　二狗瞄见西王府内似乎有啥动静，刚才已经退回去的丫鬟小厮，似乎因为刚刚簌簌那声大吼，有出来看情况的举动。

　　这还得了！

　　好歹簌簌也在那府上住过一夜半宿，就她这独立独行的样子，指不定立即就会被认出来了。

　　他一阵风似地蹿出来，抓住簌簌胳膊把她手指从大婶衣领上掰开，就想带她走。

　　她却突然膝下一软，整个人带着瘦弱的他往前倒。

　　“喂！你怎么回事！”二狗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抓住簌簌两只胳膊在上，她的身子却早滑倒地上，像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大、大、大……”簌簌声音断不成句。

　　“什么？”

　　“大、大理寺……是、是不是就是那个专司刑事的大理寺……？”

　　“啊？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呜哇！！”簌簌猛地把自己胳膊从二狗手中抽出来，一声号啕，转手狠狠拽住了他衣服下摆，“她说，她说四爷要把、把我师父送去大理寺！！”

　　“哈？”

　　“二狗！去救他，救我师父！他明明是代那个马子俊受过的！是你家爷该被送去大理寺，不是我师父啊！救他啊！求你了，求你……求你啊啊啊啊啊！！”

　　簌簌已然崩溃，脸蛋上全是泪水花痕，声音渐渐已经脱离了常人的轨道，变得愈加尖利，像是什么器皿破坏的声音，在周围空气中划割出琐碎又伤人的痕迹。

　　她站不起来，双腿毫无力气，却能用手死死抓住二狗的衣服下摆，让他怎样都掰不开来。

　　她说的话已经破碎得毫无逻辑，又是哭断，又是泪咳，却只知道求着面前这个少年，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卖菜大婶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地爬到一边去，周围街坊也是躲的躲，窥的窥。

　　西王府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下一刻就能听见拉开门的声音。

　　救？怎么救？

　　在这四爷专门交代过要好生看守的王府中，在这数不清的护卫包裹中。

　　替自家爷受的罪，她没说错。可是既然这样，就不会再把自家爷往火坑里推。

　　为什么要救？

　　二狗被她摇得六神无主，一慌神之下，伸出拳头又是往她小腹一锤。

　　然后背起她瘫软的身体，几个跃子蹿上屋顶，落荒而逃。

　　夜里三更，烛火摇曳。

　　簌簌悠悠醒转，只见马子俊一脸愠怒坐在桌前，也不去歇息，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没等他出声问罪，她就先行开口。

　　面无表情，目光坚定：“那本书的事，我全部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带我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