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森林》咕小季

21、第 21 章

　　“暗恋得太明显，算不算明恋呢？”
　　——《小森林》
　　刚转弯进走廊，转角遇到了顾渊。谢季林有些雀跃，粲然一笑，“顾顾！”
　　顾渊听着颇像学鸟叫，抿着唇憋笑，学着他的语调说：“谢谢。”
　　谢季林突然有些苦恼，抱怨道：“你知道这个称呼对我影响有多大吗？”
　　顾渊：“嗯？”
　　谢季林推着行李往前走，“现在但凡我做点好事积点德，别人跟我说谢谢，我都会下意识去分辨，这到底是个称呼，还是感谢。”
　　顾渊觉得十几天没见，眼前的人好像胖了点，看来家里的伙食是要比学校好些。他笑道：“其实不需要分辨的。”
　　谢季林：“？”
　　顾渊加快步子，和他并肩而行，“因为这么叫你的，只有我一个人。”
　　“而且只要是我说出来的，就一定不止是个称谓。”
　　……谢季林听不懂，“那就是感谢喽？”
　　顾渊只摇头，谢季林更猜不透他打的什么哑谜了。
　　可是他说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叫自己，谢季林心里还是跟化了糖似的，原来顾渊也会在意这件事。
　　心情大好的谢季林被顾渊带进了寝室，丝毫没意识到顾渊是个外寝人员。
　　萧揽进来时，两个人正坐在床位上谈笑风生，他刚和乐正江吟聊过天，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
　　大概是春天万物复苏，开了个好头，萧揽都快忘了自己天生霉运缠身。
　　当教室外的那个转校生隐隐露出清晰的下颌线时，谢季林难免有些叹气。
　　他小声嘀咕：“该来的还是来了。”
　　新学期新气象，谢季林变更后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他下意识去瞟萧揽的方向，没猜错的话，这人要哭了。
　　萧揽确实是欲哭无泪，更别提黄毛突然变成黑毛过后，还使劲对自己挤眉弄眼耍帅欠揍的模样。
　　“他妈的，怪不得前几天说要让我刮目相看。”他咬牙切齿道。
　　“还以为是不缠着我的意思……”
　　张惟坐在他后座，听他似乎在嘀咕什么，怨气比鬼还重，他伸直脖子小声问：“你对新同学是不是有点不满？”
　　萧揽气得险些对着桌子一顿暴揍，回头瞪了眼张惟，送上来的发泄口。他愤闷道：“煞笔。”
　　……张惟天生自信，不觉得是在骂自己，接嘴道：“听说这位新同学是因为校园霸凌才转学的。也不知道是他霸凌别人还是他被霸凌。”
　　谈起八卦，张惟激动地臀部离开椅子，“不过看他这样，多半……”
　　黄……呸，黑毛刚剪了短寸头，深邃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揽的方向，个子高，腿长，单看五官，禁欲又矜贵，却凭借过人的骚气，给人一种妖孽出世的感觉。
　　要说被别人霸凌过，还真看不出来。
　　偏偏插在裤兜里的手平添一股放荡不羁，这种人设在女生圈里很吃香。
　　陆向散漫地站在讲台上时，那群女生已经心动到不行。
　　“啊啊啊啊，我爱了我爱了！”
　　“有没有人觉得他比顾神还帅！”
　　“是啊是啊！顾神是那种高冷学神，这种简直就是磨人的小妖精啊！！！”
　　“可别了，听没听刚张惟说的？这位帅哥霸凌过别人，能到咱们班，怕不是关系户吧？”
　　萧揽突然狠狠踢了说话的男生的桌子，冷厉瞪道：“胡说八道什么？”
　　男生被踹掉了文具盒，慌忙捡起来，指着萧揽的鼻子，说话声大了些，“我说转校生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仗着你兄弟多胡来！我告诉你，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萧揽嗤笑，“你光不光脚跟我有屁关系，自己人缘不好先不去医院检查检查嘴巴，有空在这逼逼。”
　　孟堂刚在外面指挥完郭柯他们搬书进来，就看见萧揽和人要打起来。
　　吼道：“开学第一天非要惹我生气是吧！都给我安静！”
　　萧揽没了声，孟堂走过来看着他，“萧揽，和我说说，为什么吵架？”
　　萧揽吵得眼睛都红了，现在觉得脑袋嗡嗡的，声音自然小了些，“他污蔑人。”
　　孟堂又看了眼吵架的另一位，眼神尖锐地捕捉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心虚，眯起眼，问：“污蔑谁了？”
　　那人在班主任面前怂的一批，但没凭没据的，谁知道孟堂信没信萧揽的话，他大着胆子开口：“我没——”
　　“我问你，”孟堂不想因为这种事耽误时间，语气强硬起来，“污蔑谁了？污蔑了什么？”
　　那人的同桌是个女生，被这架势吓得不轻，想要替他说出来，“转——”
　　孟堂只想从那人嘴里听到真相，看着怂成包的那人出口打断，“你说。”
　　那人被语气吓到，险些摔倒，“转……转校生。”
　　孟堂：“转校生没名字的吗？”转校生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孟堂是想知道，他们听说了多少关于转校生的事。
　　“陆……陆向……”
　　孟堂任教这么些年书，带过不少转校生，哪个一来没什么传言，更何况……陆向情况特殊，不用猜都知道造的哪门子谣。
　　陆向被人霸凌过，整间教室里知道的只有三个人，陆向，孟堂，还有……萧揽。
　　这事毕竟不体面，孟堂也不打算提，随便为陆向正名过后，开始严肃教育起来。
　　经此一役，他也是被气笑了，“我孟堂，在扶光也算是元老级人物。为人师表，对你们这群欠教育的孩子大都一视同仁。既然来了学校，就没什么不能改掉的。我也秉持着这个原则，不会抛弃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成绩不好，我帮你提上去，三观不正，我慢慢教化你。在我眼里，就没有长不好的学生。”
　　他扫了眼一群低着头不敢吭声的怂包，好不容易逮着个没低头的陆向，死死盯得让人发毛，陆向只能被迫垂头。
　　……孟堂干脆看着墙上的校训，继续道：“但是这个班，是放眼整个江阳市教学资源都数一数二的班级，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成绩好有个屁用，人品不行，他妈的趁早滚蛋！多的是品行端正脑子还好使的孩子还被晾在门外，你们这群进来了还比不上人家半分的，坐在这就是对教育的不公平！”
　　班里一片死寂，孟堂闭了闭眼，“往深山里看，人家条件多不容易，照样能够勤奋刻苦成为国之栋梁。再看看你们，个个资源大把大把送到手里，最后难道还要长成败类吗！既然有这么好的福分，大家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在这里学习知识，学习做人，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们握着王炸的牌欺软怕硬吗！听听外面多少人嚷嚷着不公，普通班的同学拿着年级前一百的名次找我央求我，让我给次机会，进3班学习，哪怕就尼玛一个月，我能答应吗？就算我愿意学校制度能答应吗！而你们呢？整个强基班就三个没进前200的，我们班就有一个！你们告诉我，天分是什么，努力是什么？你们又能改变什么？你们他妈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孟堂自知开学这一炮，既然发出来了，就没有回头箭。“努力是一条出路，适合每一个人，包括你们这群靠天赋就能有个不错前途的人，但国家为什么还决定把最好的资源给你们？是因为光凭天赋还不够。德智体美劳，你们缺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就补什么，但进了高中，就不是老师一个个喂药给你们补了，你们只有靠自己，国家也要靠你们，重担在肩，你们现在一天天脑子里还装着那么点八卦。”
　　他满腔愤懑，“所以教育之失败，在于你们的心，心长全了，有些道理自然不言而喻了。有些人就算不走高考这条路，也长了一颗忠贞仁善之心。老师也希望你们，在享受优质教育补天浴日的同时，不欺暗室，宽以待人，轻财好施，自强不息，坚韧不拔。”
　　他轻扬头，示意墙上的校训，“棠棣同馨，和衷共济；不啻微茫，造炬成阳。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就都过去了，看看你们，不论在哪个方面，都还长路漫漫。”
　　“前路漫漫亦灿灿，往事堪堪亦澜澜。还是那句话，”孟堂又一次认认真真扫过每一个乌黑的发顶，“就没我扶不正的阿斗！”
　　说完，潇潇洒洒走人了。
　　还有一堆书没发的郭柯：……
　　愣了两秒，郭柯很快挑起大梁，让人把书分发下去后，就组织大家离开了。
　　大家都还没缓过劲来，几个同学已经开始埋头刷题，孟堂这一招软硬兼施简直猝不及防，现在不抓紧利用好学习资源都心中有愧啊！
　　萧揽刚准备走出门就被堵住了，陆向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维护我？”
　　“……”萧揽冷笑，“谁可怜谁需要被维护呗。”
　　陆向更兴奋了，“你可怜我？”
　　“……”萧揽无语了，想推开他又推不动，语气不耐道：“我能不什么什么你吗？这个句式都听腻了。”
　　陆向只笑，从在班里看见萧揽那刻起，眼底的光就没暗过，更何况今天萧揽又出面维护了他，心跳得有些快。
　　他想让萧揽知道，但是不行，如果贸然拉他的手摸自己的胸口，该不开心了。
　　他微微挑起萧揽的下巴，强迫萧揽直视这双会勾人的眼睛，“那……我喜欢你？这个我好像还没说过。”
　　！！！
　　萧揽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拽了拽正在和顾渊说话的谢季林，不自然地开口：“你，陪我吃饭。”
　　……要不是刚被感化过，谢季林巴不得杀了这个打扰自己和暗恋对象说话的元凶。
　　他看了看倚在门口眼神发光的陆向，心说，算了，在没亲手处死萧揽之前，总不能让他先被舔狗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