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荷七

3、第 3 章

　　第三章
　　正值暑假，孩子不用上学，我便把他们俩丢给了雨薇。她乐意带，我也乐得清闲。
　　赶着现在这个时节回来，也只是希望孩子能在入学前有个缓冲期，尽快的适应环境。
　　现在的B市，是个连我都感到陌生的地方。
　　就像我现在正在逛的这间服装店。
　　精美装饰，明亮灯光，锦衣华服……
　　置身其中，茫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为着什么而来。
　　手指抚过那一件件价格不菲的衣服，倒真是如丝般润滑。这人不认识货，钱倒是认识的。莫怪人人都想着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
　　店员在我进门时就热情的招呼过，我说随便看一看，她便微笑的退到了一边，和另外几个人凑在一块低低地说着什么，偶尔飘过来几个音节，或是一阵浅浅的笑。
　　那是一件很漂亮的裙子，这是我第一眼的感觉。样式简单却不失大方，淡淡的蓝色像是水洗过后的天空，温柔的让人离不开眼。
　　“小姐你可以试一试这件衣服哦，这是我们这一季店里的主打品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惊觉，原来我在这件衣服上停留了如此长的时间。
　　“况且这种颜色也最衬你的肤色，清淡而高雅。”
　　“是吗？”侧头便是笑意盎然的一张脸。
　　“就像出水芙蓉！”是因为我冷淡不苟言笑吧。
　　怕我不相信，又用力的点头以增强话语的可信度。
　　从未听过这么直接却文言话的赞美，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年轻的脸上略微显得有些尴尬，“真的，真的。”
　　“我试一试。”那么清澈的眼神，让人拒绝不了。何况，我自己也很喜欢。
　　衣服裁剪很合身，就像订做的一样。好久没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了，都忘了，自己也还正年轻。只是忙碌让懒惰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追求简单。而且女为悦己者容，我那样装扮，又有谁看？！
　　刚出试衣间，店员便殷勤的上前恭维了。
　　我低头省量了一番，很是满意。嘴角微微弯起，由心的勾出笑容。
　　抬头，笑容未及收敛，便落入了那么一双眼里。夜空般幽深，黑亮的眸心炫光明耀。
　　我望向他的眼底，只能看到无尽的幽沉，如同一口古井，只有他吞噬别人，由不得别人探索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要移开眼，也忘了呼吸。
　　还是那般气宇轩昂，即使那么慵懒地坐在那，却掩盖不了那种似乎天生的沉肃和威严。
　　绝没想到是他！
　　没想到我们会这样重逢。
　　我完完全全地说不出话来。
　　而他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地点头致意，冷冰冰的话语已然传了过来。“夏小姐。”
　　夏小姐？
　　心毫无防备地微微一痛，疼到手指都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我真的想笑，然而难度太高。“何……先生，好久不见。”
　　气氛降到冰点以下。似乎除了相互问好，再没别的话可说。
　　沉默，沉默…
　　除了沉默，我倒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样的对话。还是久别重逢，要好好的叙叙旧。
　　似乎，没有这样的必要。
　　而且，双方都没有这样的意愿。
　　“凌轩，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
　　我下意识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风姿嫣然巧笑倩兮。原来是陪未婚妻买衣服来着。现下这样的男士倒真不多见，尤其是他这样。
　　据说，华宇科技的何总裁与未婚妻裴莺小姐自五年前订婚以来一直感情笃佳。虽偶尔有花边小道消息传出来，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感情。因为每到这个时候，裴小姐总是坚定地站在未婚夫这边。
　　据说，此何总裁很是宠爱这位未婚妻，为佳人一掷千金而心甘情愿。因为裴氏集团现如今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深潭，若不是华宇在背后撑着，倒随时有破产的危险。即便这样，何总裁也是甘之如饴。
　　据说……
　　看来这世间许多据说并不全是空穴来风，无风起浪的。总有一些也是有凭有据，令人信服的。
　　我转身走向柜台，实在是不习惯观瞻恋人间那般的甜蜜，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好了。
　　让店员把先前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刷了卡，便打算直接穿这身回去。
　　“夏小姐，好久不见！”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明媚娇嫩，眼波流转，脸上有盈盈笑意。
　　“好久不见！”我也朝她颔首微笑。虽说不够熟稔，但还是彼此认识的。以前在公司，她也算是常客之一。这样的美女，总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认识归认识，似乎遇上了并没有深谈的必要啊。
　　“那…”，我微微扬了扬手上的提包，不再去看他们俩，“先走一步，再见！”
　　深呼吸，抬头，迈出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我数着自己的步伐。怕一不小心，情绪便显露出来。
　　落荒而逃，这是我推门而出后脑海里蹦出的唯一字眼。
　　完美的笑容，平稳淡然的声音。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颤抖的有多厉害。我以为现在的自己会无坚不摧，可是在他面前，却依旧溃不成军，即使他看着我的眼神那么疏离，那么淡漠，冷冰冰的射过来，没有一丝温暖。
　　我甩了甩手上的提包，长长地舒一口气。我们之间，竟可以客气如斯。见了面，也可以像无事人一样扯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在脑海中操练的无数次的重逢，就以这样的场景结束了。
　　不是不心痛的。
　　望着蓝蓝的天，那么高，那么远。是不是用45°的角往上看，眼睛就不会有涩涩的感觉，我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却止不住心底泛起的苦苦的味道。
　　难道这么些年，介怀的只有自己？！
　　或者，我也可以不那么介怀的。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