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86、并非偶遇

　　德拉克•马尔福拿着杯子，走出了他并不算宽敞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魔法部办事大厅的二楼，正对着挑空的中庭。而近三年的工作，让他养成了休息时间喝着红茶往下看的习惯。
　　最初，其实是因为“某人”不喜欢纯血贵族的做派，所以他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像个普通人那样应聘进了魔法部。虽然那个时候，某人已经消失了两年。
　　德拉克轻抿了口红茶，俯瞰着办事大厅里川流不息的人潮。
　　而端着茶杯靠在大理石栏杆上，这种极其不雅的举动能出现在他身上，当然也是因为某人。虽然那个人并未表达过不习惯，反而是德拉克不想给那个人压力。
　　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然后对着他毫无机心地笑，他始终觉得这样子才更适合她。
　　也所以，其实他一直都很想她。虽然同时，他对于她没有死的坚信也在五年的时间里变成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
　　温暖甘甜的回忆常常毫无征兆地就跳出来，给他本来就阴沉的心情添上一抹凄惶的颜色。而没能保护她的愧疚，对她离去的思念，还有她不回来的彷徨，几种情绪搅和在一起后，浓烈又混乱得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能做的，只是把自己和这些情绪一起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但她的突然出现，却轻易地戳破了那层假象，让底下浓稠滚烫的毒液流了出来。所以他明明知道这个人的骄傲绝对不下于任何纯血贵族，他却仍然说了那些最不该说的话。
　　德拉克长长地舒了口气。
　　所以该说他运气不错，因为格林格拉斯没有像她姐姐那样远嫁德国。
　　他目光无意间一转，然后直直地定在某个角落。
　　长长的黑发，轻短的黑裙，让那个人在一群深色长袍的巫师里异常地显眼。德拉克不由得就站直了身体。
　　似乎对自己被注视一无所觉的叶荼蘼，从入口那里走进来，然后一直走到合作司入境管理处前，才停下来对办事员说了些什么。
　　温和、亲切、有礼，即使谁都不能从她的表情里解读出任何别的什么，德拉克却还是能察觉到她心情不好。而他不过略顿，就明白了理由。
　　大厅不仅温暖干燥，也人多嘈杂。
　　对普通巫师来说可以算是舒适的环境，她却得用上“忍耐”二字。在霍格沃兹的时候，德拉克就发现她对壁炉和人群敬而远之。而这种因为封闭以至于更显嘈杂的大厅，她愿意走进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果然，叶荼蘼的轻松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在慢慢消退。她的脸色在逐渐苍白，也越来越无法掩饰她的不耐，最后她竟会突然掉头离开。
　　德拉克发觉不对了。
　　他几乎就没发现过叶荼蘼会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上失败过。一年级的时候，整间霍格沃兹都以为她个性温吞且英语不好。有幸领教她伶牙俐齿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那么她现在是……
　　德拉克皱起眉，迟疑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让担心占了上风。
　　他才转过楼梯的转角就发现了她。叶荼蘼站在两三级台阶上，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手无力地搭在大理石的扶手上。
　　德拉克心里一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晕眩还是什么，叶荼蘼手一滑眼看着人就朝后面栽下去。德拉克心里一急，猛一拉就把她拉到自己身上。然后在他还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就习惯性地环上她的腰。
　　而叶荼蘼，有好一会只是像过去一样，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裙子轻薄的布料完全不能阻挡体温的传播，于是她比常人略低的体温轻轻易易地就传了过来。一瞬间，这样的感觉是如此简单和熟悉，彷佛时光倒流回了五年前一样。所以发现自己太过习惯动作的德拉克，最初的尴尬过去后他并没有打算立刻放开手。
　　“我没事。”叶荼蘼慢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后垂下眼低声道，“谢谢。”
　　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冷淡的样子。德拉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没事的意思，是请你放手。”叶荼蘼终于开始不耐，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充满厌烦，“还是马尔福先生又开始听不懂英语了？”
　　她冷冰冰又长满尖刺的样子让德拉克心里一阵恼火，却只能放开手。只是他虽然照她的话做了，叶荼蘼却反而更加不满。
　　她抬眼看着他。魔法灯光下，苍白的脸色让她看上去楚楚可怜。于是瞬间彷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连半点火气都没剩下，德拉克觉得她还是回去休息的好，“来魔法部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叶荼蘼一拨长发，后退了几步下了台阶，“至于是什么事，就不劳已经结婚又不把我当成世界中心的马尔福先生关心了。”
　　说完，她似乎还若有似无地低哼了声，然后大步向魔法部大厅走去。
　　留下德拉克一个人，微微瞠目后表情又阴沉下来。

　　德拉克走进餐厅。
　　魔法部附近的餐厅虽然食物质量一般，但咖啡却比定量供应的那种好上很多，所以他有时候也会过来坐一会。
　　并非中午用餐时间所以餐厅里客人不多，也于是他立刻就发现了窗边的两个男孩。
　　他们都很漂亮，看上去一个大约六岁，而另一个似乎才两岁。
　　德拉克朝小的那个多看了几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那孩子一头铂金色的卷发，雪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肉乎乎的脸颊看上去软软嫩嫩的。
　　德拉克弯起唇角，觉得心情总算稍微轻松了点，他索性买了咖啡在他们邻桌坐下来。
　　也许是他的注视让大些的男孩发觉了。他警惕地看了德拉克一眼，然后把小男孩拉到自己身边坐着，“小胖，坐好。”
　　小……胖？
　　德拉克眉头一抽。
　　谁家的父母给自己孩子起这种名字？
　　他名叫小胖的男孩似乎看中了冰激凌上的草莓，他一边指着一边对身边的男孩露出近乎谄媚的甜笑，“汤姆，草莓。”
　　黑发的男孩有点无奈。“会吃坏肚子的。”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却还是用餐叉把草莓送到他嘴边。
　　小胖几口把草莓吃下去。然后得意地拉拉汤姆，在他莫名的目光中“吧唧”一口，把自己嘴上的一圈奶油全抹到他脸上。
　　“……小胖！”
　　似乎已经够中招过无数次了，德拉克觉得名叫汤姆的男孩吼得几乎没什么诚意。他看着他们两个，低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却似乎提醒了那个男孩。
　　他皱着眉看看德拉克，又看看外面，终于还是站起来，“我们走了。”
　　小胖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那些东西，眉头皱起来了。
　　“荼蘼该办完事了，我们去找她。”
　　小胖银色的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然后主动牵起汤姆的手。
　　德拉克一呆，手里的茶匙掉到地上。
　　那男孩刚才说的是……
　　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