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66、狼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向一楼书房走去。
　　他当然不愿意将难得的圣诞假期浪费在社交应酬上，但目前寄居在马尔福庄园的那位先生显然并不需要考虑他的个人意见，所以他这几天不得不住下来，而且必须随时等候召唤。
　　在已经可以看到书房门的时候，斯内普脚下一顿。
　　芬里尔•格雷伯克带着满脸残忍的快意从书房里出来。他看见斯内普也有点意外，随后示威性地朝他呲了下牙后才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狼人当然知道食死徒里没人看得起他们。但即使身为先天狼人，格雷伯克仍然不会轻易挑衅一位魔药大师，尤其还在黑魔王的门外。所以斯内普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无视态度，根本没必要搭理他。
　　不过狼人脸上的伤痕却仍然让斯内普多看了一眼。
　　伤口没有流血，但外翻的暗红色血肉还保持着湿润的状态。伤口上显然有些什么，就连狼人彪悍的自愈能力也无法对付。但更令斯内普在意的却是伤口看上去很像抓痕。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
　　他不期然地想起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里某把椅子的扶手。
　　算了，一瞬间他就收摄心神。
　　书房里的那个人既不是位乐意等候的，更加不可能在他面前胡思乱想。斯内普抬手叩门，在得到回应后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是典型的马尔福风格，华丽也实用。而黑魔王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斯内普选择了一个比普通食死徒要略略再靠近黑魔王一点的位置停下来，“主人，您叫我。”
　　“西弗勒斯，你来了。”黑魔王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语调平静。
　　看来他心情不错。
　　斯内普开始考虑探听的可能性，关于他刚才吩咐狼人去做的事。只是这个念头才滑过脑海，他的目光却不由得定格在窗外某一点上，然后愣了一瞬。
　　一楼的是主书房，所以不仅有着落地窗和白色露台，当然也正对着花园景致最漂亮的地方。虽然魔法让玫瑰能在冬天开放，但斯内普完全不以为黑魔王是一个会有闲心赏花的人。所以他在看的，只是那个站在花园里的人。
　　叶荼蘼。
　　“可爱的女孩，嗯？”黑魔王完全不曾试图掩盖自己正在看着她。
　　斯内普看见叶荼蘼时有点心情复杂，但是他更加不明白黑魔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从通常意义上来说，可爱这个词用在叶荼蘼身上不能算错。而一个年长男性称赞未成年女孩可爱，也很正常。
　　但当这位男性是黑魔王的时候，就不是了。
　　于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的斯内普只能选择沉默。他朝左边移了一步，以便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或许邓布利多有一点是对的。”黑魔王继续看着窗外，语气纯然是轻松的聊天，“爱，或许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东西。”
　　斯内普一阵错愕，虽然他力图维持他的面无表情。他不能一直不说话，所以只能说：“主人，您的意思是……”
　　“她总是能令我感到平静和愉快。”黑魔王说，“所以我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斯内普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突然看见德拉克•马尔福正从花园的另一头走过来。
　　书房内的两人清楚地看到，叶荼蘼眼睛一亮迅速迎了上去。只是她才叫了他的名字，德拉克突然一顿后竟然转身折返。而叶荼蘼在错愕之后，表情里浮起些委屈还有恼怒，她咬着嘴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猛地转身向反方向离去。
　　斯内普不由得皱了下眉。
　　他当然不喜欢介入这种事，然而这样的场景出现在黑魔王的话之后却不得不让他担忧起来。他看着黑魔王的背影，小心翼翼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想叶小姐在这方面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斯内普猜测，黑魔王所谓的“陪伴”应该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但不论他对叶荼蘼有多在意，又或者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斯内普完全不希望黑魔王会产生某些念头，譬如觉得德拉克•马尔福活在世上很碍眼之类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黑魔王竟然轻笑了声。
　　“别担心，我还不至于对那个男孩做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黑魔王走向书桌后的椅子，坐下，“我不会做些让我的小公主不高兴的事。”说着，他又看了眼窗外。
　　小……公主？
　　踏进书房后斯内普发觉自己就在不停地错愕，不停地意外。他再度仔细看了眼黑魔王，然后总算略略放下了心。
　　不仅为黑魔王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也为他没把那个孩子放在眼里的态度。虽然斯内普觉得德拉克缺点多多，但能知道他的教子不会有事总是好的。
　　虽然另一个……
　　黑魔王看着窗外的眼神异常平和，所以斯内普也看了过去。
　　“血统，能力，容貌都不错。但还是……”黑魔王苍白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叩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斯内普心里微微一凉。
　　听上去，黑魔王的确是相当在意叶荼蘼。
　　因为他会顾虑她的情绪，表示不会对德拉克做什么，也因为那声“小公主”。
　　但，黑魔王并不仅仅只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或许只有斯莱特林才能明白，他那种无可匹敌的个人魅力在他现今的成就里占据多少分量。
　　而在他面前，德拉克•马尔福实在是太过青涩太过稚嫩，简直弱小得不堪一击。
　　于是，那个刚才还站在阳光下为恋爱而烦恼的女孩，终将会被拖进黑暗里吗？
　　这一点怎么想都让斯内普觉得……
　　很可惜。
　　“西弗勒斯，我叫你来是想问问……”黑魔王言归正传。
　　于是斯内普不得不收摄心神，将精力放在与黑魔王的应对上。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书房内的谈话也到了尾声。马尔福家的小精灵不失时机地出现，说晚餐准备好了。斯内普只是不乐意在魔药之外的事物上花时间，所以自然而然地跟着黑魔王一起去了餐厅。
　　足以容纳十几二十人的小餐厅并不远。
　　这里是马尔福家平时自用，又或者在客人不多的时候用，是以装潢不仅更为精美，也采用了与书房相同的朝向。斯内普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来时，才发现整面墙都施放了魔法。透明得像玻璃一样，只为了展现外面的魔法雪景。虽然一弯明月照着雪白的花园的确漂亮，斯内普想到的也只是卢修斯果然喜欢在无谓的地方砸钱。
　　无意间的一眼，让他伸向餐巾的手一顿。
　　坐在他对面的德拉克•马尔福像在等人似的一直看着门的方向。他在注意到斯内普的视线后硬生生地低下头，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斯内普看了眼身边空空的座位。
　　说起来，叶荼蘼呢？
　　卢修斯坐下，正要示意晚餐可是开始的时候，墙的外面突然出现了一点骚动。
　　花园里，叶荼蘼倒退着从拐角处走进众人的视野。她紧皱着眉，一双淡淡的金色竖瞳眨也不眨地看着黑暗。然后，以芬里尔•格雷伯克为首的三个狼人慢慢从黑暗里踱着步子走出来，将她围在了中间。
　　德拉克几乎立刻就要站起来。然而卢修斯却在看了眼黑魔王后，用力按住了他儿子的手。斯内普看了眼黑魔王，只见他表情淡淡地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魔法的单向作用，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堵普通的墙。于是狼人们完全没有顾忌，他们围绕着那个看上去单薄无助的女孩，眼里冒出饥饿垂涎的凶光。
　　而叶荼蘼，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恐惧害怕。她只是朝狼人的首领冷笑着说了些什么，然后斯内普就看见格雷伯克突然暴怒，猛一跳朝她扑过去。
　　另外两个狼人同时跳起来，一左一右钳制住她的手臂，企图限制她的行动。
　　叶荼蘼原地腾空飞起，轻易脱出狼人的掌握，然后一个回转踢中格雷伯克的下巴。随后她飞快地左右各一拳，打在两个狼人的肚子上。
　　并非满月的现在，两个狼人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的身体。她纤细的拳头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力，他们身体飞出去老远，一个撞上墙壁，另一个撞上格雷伯克才停了下来。
　　格雷伯克向天嚎叫一声，开始改变外形。
　　他肌肉贲起，毛发变长，本来就不怎么像人的身体彻底变成了兽类的形状。随后他双手着地，围着叶荼蘼打起转一边狺狺地低吼着。
　　而叶荼蘼，竟然不知死活地勾起唇角，极其挑衅地朝他勾了勾食指。
　　斯内普听见Voldemort低笑了声的同时，也看见他警告似的看了卢修斯一眼。卢修斯也是不忍心的表情，却更忌惮着黑魔王，只能压住德拉克不让他乱动。
　　墙外，格雷伯克用几倍于之前的速度向叶荼蘼扑过去。
　　叶荼蘼再度轻易躲开，然后一脚踢中他胸口。
　　只是这回格雷伯克没有倒在地上，他兽瞳一转，猛地抓起还躺倒在地上没法动弹的狼人朝她掷过去。
　　叶荼蘼一愣，侧身躲开。
　　然而乘她视线瞬间被遮蔽的时候，格雷伯克早已跑到了她背后。他张大满是尖利獠牙的嘴，狠狠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血，像水一样喷了狼人一脸。
　　纳西莎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德拉克挣脱他父亲的手，猛地站了起来。
　　叶荼蘼表情丕变。
　　刹那间那双像水晶一样的竖瞳染上了嗜血的颜色。她五指微曲往后一抓，像热餐刀刺进黄油一样，把狼人整个倒转过来狠狠扔在地上。随后她膝盖重重叩击在狼人的胸口，右手五指并拢作刀，猛地下刺，却在即将碰到咽喉的时候突然顿住。
　　但她犹豫，却不代表狼人会犹豫。狼人狠狠刺出，尖长的爪子戳进她的腹部，然后从她背后透了出来。
　　小餐厅内，顿时一片死静。冲到门口还没有出去的德拉克瞪圆了眼睛僵立当场，彷佛中了石化咒一样。
　　斯内普无法克制地阴沉下脸。
　　又一条生命。
　　叶荼蘼，还有……
　　莉莉。
　　只要黑魔王活在这个世上，就不断地会有人死去。他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竟然会以为他对叶荼蘼是特别的。
　　一个才十几岁的孩——
　　然而当斯内普再次看向墙外的时候，却第一次体验到目瞪口呆的感觉。
　　叶荼蘼不仅没有倒下去，还突然开始笑。
　　她弯起唇，甚至也弯起眼睛，纯粹就是一个微笑的表情，只除了那双冰冷的金眸。
　　她慢慢地将手指刺进狼人的胸口，好像肋骨也不过是最柔软的面包，然后将狼人的心脏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所幸墙壁阻隔了狼人的惨嚎，但小餐厅内依旧没有一丝声响。
　　叶荼蘼把狼人的爪子从身体里抽了出来，鲜血再度喷溅出来，然后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伸手捂住嘴，用力咳嗽了几声，当她的手放下来时，本来还算干净的嘴唇上沾满了血。
　　然后她突然抬眼，皱着眉看向小餐厅里的众人。墙上用的是单向效果的魔法，理论上她只能看到一面普通的墙，但斯内普却还是觉得她看的是墙的这一边。
　　她困惑地侧了侧头，突然大步离去。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先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后是叶荼蘼出现在小餐厅内众人面前。
　　她本来穿着白色的裙子，此刻全身上下都是濡湿的血红色，衣服的边缘还有暗红色的液体在慢慢地往下掉。
　　德拉克想伸手扶她，但却不敢随便碰。
　　而叶荼蘼走进小餐厅后，视线就牢牢地定在了那面墙上。
　　像玻璃一样的墙。
　　然后，她本来就已经发青的嘴唇又白了几分。
　　“抱歉，我今天晚上没什么胃口。”叶荼蘼咬着嘴唇，声音里隐隐有着轻颤，然后像是站不稳似的，原地倒退了一步突然转身飞奔离去。
　　德拉克跟了过去。
　　Voldemort看了看墙外，又看了看小餐厅口的几个血色脚印，慢慢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