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长歌》君北斗

1、祸乱起

　　引子：
　　无归词
　　肖蝶舞
　　花开阡陌，往归无路，莺飞蝶舞。但觅得盏间醉，梦中身，三五纸鸢入迷途。
　　轮回往复，无常世事，沉沉浮浮。好一朝前朝梦，湿阑干，千城万郭作了土。
　　铁骑碎关河，风追尘。落落、秋千空荡，同谁语？

　　（一）
　　有人说，小皇子拿起木头剑的那一年，战争就开始了。

　　宣帝二十三年，太白金妖突犯紫薇 。
　　宣帝二十三年末，日影渐浅。
　　民间纷纷传说，皇家气数尽了，莫舞氏的江山要完了。

　　此时，维持了两千年的渡边契约到期了。西关敞开了一个口子，等着齐北族的人进关。
　　齐北族是莫舞氏的一支。
　　当初莫舞塞统一三地八方，称帝，帝位本是留给长子莫舞齐北的。不料到最后关头，莫舞塞重病不起，在没来得及正是下遗诏的时候归于天界，国师便扶了他妹妹婉灵妃的幼子莫舞齐南登基，号灵帝。同时把莫舞齐北遣到西关外，任其自生自灭。西关外有一支好拓族 ，按中地的说法，那是蛮荒的一族，逐水草居，靠天吃饭，水草肥的时候在西关集市用乌角兽换些生活用品，天荒的时候就宰一部分的家养牲畜，多的时候是抢，抢到什么算什么。国师把莫舞齐北赶到这种地方本来是借此拔了一个隐患，不料好拓族的部族长乌兰拔却听了萨满的话，当莫舞齐北是荒神送来的宝贝，还坚持要把自己的女儿乌兰雅嫁给莫舞齐北。等国师也归了天，莫舞齐南反倒是很想念当年被赶走的哥哥，要接哥哥回中地。此时好拓族在位的是莫舞齐北。一些忠于国师老臣站出来纷纷反对，其中包括几乎整个长老院。莫舞齐南只好作罢，但是很匪夷所思地和莫舞齐北在西关的渡边码头签了一份契约，大概内容是：江山本应该是莫舞齐北的，莫舞齐南只不过是代帝位而已。以两千年为期限，只要这江山还是莫舞氏的，莫舞齐南的后人定会还给莫舞齐北的后人。若违反此契约，太阳将不得恩泽三地八方 ，太阴将日日夜夜笼罩在疆土之上。除非，莫舞齐北的后人表示放弃。更匪夷所思的是，尽管朝臣们反对的人更多了，但长老院却不再反对了。后人推测原因，说这应该和长老院的首席长老被换成肖云翳有关，而肖云翳恰恰是当年莫舞齐南和莫舞齐北共同的老师。契约签订后，西关边境的好拓族出人意料地将边境推后了五十卡里。也没有族人跑到西关来抢财物了。于是有人推测，他们在改变方针，蓄积力量，等待两千年的期限过去，做新的三地八方的主人 。
　　在这两千年里，莫舞齐北的后裔形成了齐北族，和部族的名字一样，他们横扫整个三地八方以北的北部疆土，并模仿三地八方形成统一的制度。但他们依然信守渡边契约，没有向南跨过一卡里。有人又说，它们就像乌角兽一样，蓄积力量，等待最致命的一击，而这一击是不费任何气力的，因为莫舞氏和齐北族祖先定下的渡边契约。

　　（二）
　　宣帝十六年，蝉羽月 ，朔 ，后始诞一子。啼三声，啼毕，青龙方生五彩云，极类神鸟，其目可见，悬于中天，终月不散。阁老以为祥兆。帝大喜，赐名：无夜。无夜，乃古书中载神鸟耳。神鸟啼，则太阴散，复见太阳，由此月落日出。
　　后两年，雪月 ，既望 ，沐德妃诞一女，立薨 。其女身有异香，攒黑玉环一枚。太阴笼三日不去。阁老以为大凶，说帝于太阴散去探视。帝意决，太阴未尽，而入沐德宫探视，顾屏外香梅含雪，乃赐名菡。后其时亦陪同，见之顿生怜爱，乃请旨于昭德宫育公主菡。

　　——《宣本纪•无归始》

　　莫舞宣是幸运的，他继承了三地八方上最庞大的家族产业，这个产业下的臣民富足，礼仪教化普及，国力空前强盛，还统一了南部最后的一个地方。
　　莫舞宣时常想，如果一个帝王做到他这样，是不是可以最后飞升为天上的一颗明星，百年不朽，千世万世可以在最高最远的地方注视着他的臣民，保护他们远离一切痛苦和灾难。

　　莫舞宣似乎总是忙于臣民的事物。
　　而这一届的国师和整个长老院的长老们似乎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两千年的期限，要来临了。而在这两千年里，没有任何齐北族的使节来到三地八方的中央大殿上，告诉帝王，他们的族主要放弃这个帝位。
　　长老院一直都在计算时间，计算到宣帝二十四年……
　　是时候让这个日子悄悄降临，将苦心经营了两千年的产业进献给它两千年以前主人的后裔吗？此时差不多所有的长老都沉默了，透过深邃而智慧眼睛里看不到神采，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
　　只是首席长老墨允远似乎一点都不急，一天到晚似乎都陪着六岁的幼皇子无夜和四岁的小公主菡，日日夜夜给他们讲故事。
　　这一年，宣帝二十二年。
　　甚至有一天，允远站在大殿上说，要为莫舞无夜和墨舞菡选老师。宣帝愣了一下。阁老们是不用上殿拜宣帝的，礼渊阁的司礼们倒是大吃一惊，已经有人慌慌张张跑到礼渊阁告诉阁老们这件事。
　　朝臣们都私下议论，是不是允远老糊涂了，依照律法，只有当皇子年满八岁，公主年满六岁，才可以选老师，而且是由礼渊阁的阁老们挑选，一旦选定，终身不换。怎么可以就由允远的一个提议就决定了呢？何况任何一个皇子都有可能成为下一届的帝王，那么他的老师就是帝师，因此又规定了皇子老师的选拔标准更加苛刻。而且允远自己也任过帝师，这一点估计也没有谁比他更明白了。
　　允远又重复说，请恩准允远为皇子无夜，公主菡选定老师。
　　朝臣们确定自己没听错了。此时也有从礼渊阁那里回来继续关注动态的司礼，倒是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当宣帝的目光投向司礼长时，司礼长说，缘灯阁老也赞成允远长老的意见，虽然没有先例，但是皇子无夜和公主菡的天分异于常人，这在皇族史上也是未曾见到的情况，理当提前有老师可以指导他们学习。
　　于是宣帝闭目，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退朝。

作者有话说

　　这是全文开始，古文里描述历史的东西为下文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