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魅术与控星术 ...
-
（三）
礼渊阁，承天地也。
——《宣本纪•无归始》
当夜，允远夜访礼渊阁，直趋承天居。
历朝的规矩，礼渊阁存放史料书籍，分由不同的司礼掌管，而阁老们作为礼渊阁的主人，多半在阁子中的承天居中，占卜预测朝代的命运，不参与朝政，不用定期觐见君主，甚至主持祭祀也是由他们让司礼门去做，而且礼渊阁的阁老总是四个，负责观察四个季节的天象，来承接天的意志，将天的意志再传达给君王，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可以窥测到天的意志的，也没有人敢问，怕问了以后，是对天的质疑和亵渎，会招来天谴。阁老们如何产生，也有些奇怪。每十年的获月 ，阁老们会请旨要求一个符合一些特征的人进入礼渊阁成为司礼，这些特征甚至细微到比如左手的掌纹的形状。至于司礼如何才可以成为阁老，这一切都是秘密。而人们可以看到的，只有那张奇怪的皇榜；朝臣们可以看到的，只有阁老们选定的皇子公主的老师。
如果说，长老们是三地八方上最有智慧法术最强的团体，那么毫无疑问，阁老们则是三地八方上最神秘、最受人尊敬仰望的团体。毫无疑问，缘灯阁老作为四阁老之首，礼仪待遇上，基本上等同于君王了。
“你来了。”
允远刚要踏进承天居，就听见这个熟悉似乎又遥远的声音，心蓦地一惊。
三十年前，这个声音的主人将他领到元和殿的殿门外，一句“去吧”将他放到了长皇子老师的位置上，一直到后来的帝师，长老，现在的首席长老。
“为何事何来，将往何处，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
允远未开口说一句，就离开了。而阁老似乎一直面朝北部的星空，不曾转过身来。当礼渊阁的门再次合上的时候，允远又转身看了一眼据说是灵帝赐的牌匾，屈膝，叩首，颤颤巍巍起身，离开。
第二天早朝，当朝臣们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和一个穿着银法袍的少年立在中央大殿的殿门外的时候，都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
律法中说，女子不得上朝，不得入正殿。这个女子现在都站在大殿外了，这不是摆明要进去吗？于是有人正要叫羽骑卫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听见一个声音悄悄说：“这是，墨长老带来的人……”
更奇怪的是，法师按照法术等级分五级，着袍，袍子的颜色由低到高依次是浅蓝，青，浅青，白，银。袍子由特殊的工艺和法术织成，一旦穿上，终身不褪下，而袍子则由自身的感应转换颜色。有人认为银袍法师基本是不存在的，因为没有人见过；但是史书上记载，历代的长老院出现过两个长老是银袍法师，一个是在六十岁晋升的，一个是在七十一岁才晋升的，并且已经作古；其他的，现在可以看到的，则是白袍，包括现在的允远，只不过他的袍子是白得极耀眼的阳光下雪地的颜色，但也不是银色。可是现在的的确确就有一个穿着银袍的年轻人站在这里，元和大殿外，所有朝臣的眼前，太不可思议了。
还没等朝臣们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允远就带着这两个人匆匆离开了，朝着昭德宫的方向。
（四）
“肖氏，绝色，其姿倾国，无人出其右也。见溺，封琢玉妃。妃尤擅魅术。魅术者，邪术也，以惑人心。云翳以为耻，兄妹之谊遂断，状如陌路，不复言。”
——《方术杂谈•琢玉妃》
“母后，那个哥哥的衣服好漂亮啊！”公主菡天真地盯着银袍少年说，似乎忘记了这样是有失礼貌的。
“去找无夜哥哥回来，就说老师今天到了。刚才掌灯姐姐说他没看到无夜，我们的菡儿这么机灵，一定知道无夜在哪儿吧。”莫舞菡一听到“机灵”两个字，就乐颠颠地一蹦一跳朝着后花园颠去。一不小心，黑玉环突然从身上滚了下来，一直滚到面纱女子的鞋前。莫舞菡正跑过去要去捡，面纱女子轻轻提起袖子，露出一小段脂玉似的手臂，优雅地弯膝，用葱白般鲜嫩的食指和中指夹起。皇后身边年轻的侍女们都呆住了，这只手怕是仙人才有的吧！连皇后和墨长老似乎也陷入了沉思。银袍的少年似乎有些窘迫，微微将头偏向了别处。
公主菡好像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面纱女子的手腕。
面纱女子笑了笑，从手腕上取下一串细小的亮闪闪的珠子，送到公主菡的面前，“喜欢这个吗？”
公主菡小手绞着衣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大家都回过神来，笑了起来。
公主菡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是出了名的，当初，宣帝赐给皇后的夜明珠后来就给了公主菡，公主菡拿到以后，就把它和其他的珠子一起串起来做了她卧室的小帘子。皇后后来知道了，只是笑了笑，说：小孩子家的物什，怎么喜欢就由着她吧。于是，皇后寝宫最奢华的地方反倒不是皇后的卧室和正厅了，而在公主菡的小阁子里。
此时，面纱女子将黑玉环穿在这串珠子上，戴在了公主菡的手腕上。莫舞菡更是开心地唱起了小曲，跑去找她的无夜哥哥了。
皇后转身闭了一下眼睛，于是所有的侍女们都退下了。昭德宫的大厅里只留下四个人，皇后，墨允远，面纱女子，银袍少年。
墨长老眯着眼，笑了笑，开口说：“蝶舞小姐果真可以看到人的心思啊……”
听到些的时候，银袍少年愣了愣，默不作声。
“墨长老见谅了，蝶舞此次并没有用任何魅术。”面纱下传来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
墨允远又是一惊。
“恕长风寡闻，只是有一次在古书上看到有魅术，没想到真的还存在。恕在下进一步推测，如果法术用以控制出精神以外的所有事物，那么魅术就正好是控制人的心神了？”银袍少年好奇地问。
“是”，蝶舞轻轻说，“欲知人心，先解人心，所以开始也叫读心术；到后来，可以制心，也叫制心术，但传说中都以为都是女子掌握此术，用以魅惑人心，故称魅术。肖家没有亡族，先祖云翳得以保命放逐，有一部分原因确在于此了。”
此时另外三个人都微微皱了一下眉。
而门外似乎传来公主菡夜莺一般的声音：“无夜哥哥，无夜哥哥，快点，快点！”
……
（五）
“无夜哥哥，蝶舞姐姐今天教我弹琴了，我弹给你听，好不好？”公主菡得意地跑到小皇子的书房里。
小皇子点了点头，“好啊”。
“可是你这里又没有琴——只有这么多笔啊纸啊，一点都不好玩……”
“哦，那我看看吧，说完，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天上的星辰有几颗骤然亮了起来，投下几道银色的光线，小皇子随手拨了拨，竟然发出了琴音。
“这样可以了吧？”
“好玩好玩，是长风哥哥教的吧……”
小皇子笑了笑，点了点头。
窗外两个身影闪过，年少的突然开口，说，“今天不过是教了他怎么控制烛火，刚刚竟然用来控制星辰之力 ，若非亲眼所见，老师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只是，老师真的让肖蝶舞教小公主乱人心神之术吗？公主天真如璞玉，恐怕……”
“呵呵，你也这样看吗？制心术如果被不善之人掌控，固然乱国，但时间不多了，公主所学应不足以乱国，但可于乱世中求活，足矣。而公主体气极阴，而法术借日月星辰万物之力，偏阳，恐伤身，也只有习制心术足以抵御将来的不测。命矣……”
年长者此时像是在摇头，又似乎在叹息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魅术与控星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