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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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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目睹这一幕第一反应应该是“他喵的见鬼了”,然后大喊救命,夺路而逃。
但微不落他不是正常人,他只盯着何闲暴露在外的一双浅灰色的眼睛,试探道:“公子的这双眼睛,与我师尊极为相似。”
何闲意识到破绽,如墨双睫微阖,思索着要如何补救,他正想倒打一耙,反问一句自己说不定是仙尊遗失在外的私生子,里间就传来一阵女人的娇吟。
红衣少年霎时熄了手中烛灯,也顺手拿走了微不落手中的夜明珠。
这吟叫听着颇有青楼女子之风,不过这声音很快消失,来人应当是发现何闲不在屋中了。
“靠,这老登大半夜不睡觉跑哪里去了?”
女人连咒骂声都含着几分娇俏,听得何闲浑身一哆嗦,汗毛都炸起来了,原本游刃有余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而旁边的微不落还在笑。
看热闹的笑。
何闲冲微不落狠狠翻了一个白眼,伴着屋里传来的翻箱倒柜声踹门而入。
里面的人听见踹门声一惊,很快在屋里点起了灯,光明充盈于室,来者面容也完全展现在何闲二人面前。
这是个披着若隐若现紫色纱衣的,堪称粗制滥造的美女。看着年纪不小,眼角都有细纹了,脸上白粉糊太多,和脖子完全不是一个色,活动间白粉就扑簌簌往下落,跟下墙灰似的。
何闲往微不落俊脸上瞟了一眼,洗完自己眼睛才重新看向这位不请自来的……老女人。
老女人自认已经很是“颠倒众生”,一只指甲长长的“玉手”贴在自己额上,身体往后倒去,表情柔弱的看向何闲。
她以为何闲会过来接住她,然而何闲已经在心里把那个想用□□勾引他的幕后黑手在心里大碎八块了,更不会配合这位的演出。
于是老女人硬生生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而微不落也终于不在旁边看戏,上前三下五除二地把想反抗却打不过微不落的人捆了,堵住嘴放到何闲面前听候他发落。
何闲坐在塌上右手提着个茶壶,左手捏着个茶杯,正准备给自己倒杯凉茶冷静冷静。
已经凉透的茶壶却被处理完的微不落抢过去用灵力加热一番才给送回来,胆大包天的青年甚至捏着少年执杯的手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何闲看了一眼行为逐渐大胆的微不落,没说什么,只是喝了那温度正好的茶水。
旁观的老女人感觉自己任务失败的原因终于找到了,原来是性别不对,这位老祖竟然喜欢男的!
微不落像个影子一样侍奉在何闲身侧,面对后者的目光还能温文尔雅的一笑。
何闲也就看他一眼,喝了茶的他记忆终于活跃了点,支使着微不落拿手巾把老女人脸上的粉擦干净。
脸擦干净后,两人才发现这张脸也不是不能看,也能看出对方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就是往脸上抹粉这个操作很迷惑。
何闲放出威压,拔出了老女人嘴里的布巾,看人支撑不住的匍匐在地。
“是谁派你来的?流熙长老。”
“你…既认得我,又怎么会猜不到我的来意呢?”
硬扛比自己高数个境界的威压,流熙还能说话,她自己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何闲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们合欢门已经饥不择食成这样了?看见一个化神期就往上面扑?”
“一个化神期?”流熙跪在地上摇头,看向何闲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手握重宝却不知其珍贵的天真孩童,她面上一片凄然。
“您能以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一个化神期’这种话,想必您的修为必不止化神期。但您不知道啊,修真界除了蓬莱那伙子人,一个达到化神期都没有。”
“修真界衰弱至此,我们合欢门更是在夹缝之中求生存,可不得多抱些大腿?过了今晚,葵阳出了个新化神期的消息想必会飞遍整个修真界,那些想拉拢您的,不止是我们。”
“吸引他们的应该不是我的修为,而是突破化神期的途径吧?”
何闲收回威压,眼神冷了下来:“可是那些老东西并不知道,突破化神期的方法不在途径,而在于资格。”
“正确的路早就铺在他们脚下,踏不上去只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资格罢了!”
流熙差点被何闲突然上涨的气势掀翻出去,四周门户大开,深夜的寒风吹进来,微不落目光狂热的为少年披上一件大氅。
“师尊,不要为那些不值当的人动气。”
微不落半跪在地上握住自家师尊略显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仰头望着垂眸看他的何闲。
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也没有人影。
何闲长袖一挥:“带着你要的答案滚回合欢门去。”
如蒙大赦的流熙化作一道紫色流光从破开的窗户遁去。
至于微不落脱口而出的那句“师尊”,但凡流熙聪明一点就不会暴露何闲的身份。
“师尊,这间房不能住了,随我回一楼吧。”
这间房方才被何闲的怒气一冲,四面的窗户都不翼而飞,现下两边的寒风都已经形成对流,刮得房里的人脸上冷冷的。
发过火的何闲很疲惫了,也不想问微不落怎么认出他的,只是披着大氅往楼下走。
门口站着兢兢业业的管事,本来就挺怕何闲的,知道真实身份后更怕了,哆哆嗦嗦的在前面带路。
流熙缩回的地方竟然离何闲落脚的那间客栈不远,隔了一条街的地下室中,跳跃的烛火映出墙面上几个扭曲的人影。
流熙跪在地上汇报自己的发现,上位者听完幽幽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忏悔道:“也许我们当初都做错了。”
流熙:“那我的徒弟……”
“这次任务你替你徒弟完成的很好,你的徒弟在乐楼里,安然无恙。”
“多谢主上,属下这就告退。”
“欸,那老祖可说他出身何处?”
流熙手上出了汗,头埋得更低:“他不曾说。”
“……你下去吧。”
第二日,养好伤的瑞荧仙子上台挑战守擂的微不落。
“飘渺门,迟茗。”
“问川,微不落。”
迟茗昨日完整观看了微不落和明至的打斗,知道微不落的雷灵根能引雷,朔月又锋利无比,故她没有用和谢琉对打时甩的水袖,也不肯被微不落近身,反而拿出了一把细若无物的银针,远程天女散花式往微不落身上扎。
何闲今日换到第六层楼,他十分期待微不落向迟茗身上扔雷爆珠的那一刻。
偏偏今天的微不落只躲不回击,脚下踏着鬼魅般的步伐辗转腾挪,迟茗的针一根都没落到他身上,快把对面小姑娘给气哭了,大骂微不落:“你有本事别躲!”
底下的观众两极分化,有支持迟茗的,说微不落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堂堂正正接招。也有看出微不落步伐神异的,说这就是人家的本领啊。
台上的微不落听完迟茗那句话,果真不动了,迟茗一喜,将手中余下的所有银针全部抛出,势要将微不落扎成一个刺猬。
可微不落竟也抛出数颗黑不溜秋的弹珠,一一与银针相撞。
迟茗眯起眼,飞快往后退去,微不落也退后数步,连底下观众都忍不住随着他俩一起往后撤了几步。
独六楼的何闲往前倾了倾身,想看看微不落这雷爆珠炸开的威力几何。
论数量,微不落撒出的雷爆珠没有银针的数量多,但每一颗雷爆珠都能迎上飞在最前面的那根银针。
两者相触,破损的雷爆珠内灵力泄露,在微不落身前织就一层电网,那些探入电网的银针结局无一不是化成飞灰。
何闲满意地往后靠了靠,却不料下一刻变故突生,原本后退的迟茗疯了似的冲向电网,似是想来一把自杀式袭击。
微不落蹙起眉,一挥手撤了面前电网,冲过来的迟茗嘴角勾起得逞的微笑,手中软剑扬起,剑尖直指微不落咽喉。
观众看得颇为惊心动魄,以仁兄为首的瑞荧仙子粉沉默地放下手中立牌,他们也感觉偶像此举利用微首徒的心软有些卑鄙无耻,心中对女神的滤镜慢慢碎裂。
岂料微不落的速度更快,在剑尖离他要害只差一寸时,他竟瞬移至迟茗背后,毫不犹豫地踢出一脚把“仙女”直接踹下了台。
这回地上没有接住她的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给她让了“地”。
迟茗结结实实地吐出一口血,目露不忿,正想趁着自己女性身份讨得些许便宜,就听不远处有人鼓掌,大声叫好。
众人闻声望去,正是昨日败在微不落手下的明至道长,谢琉。
他一出声,众人又想起昨日他把迟茗打下台时,仙子故作过的埋怨之语,瞬间,迟茗身边又空了一大圈。
有飘渺门的同门师妹想要来扶她,迟茗拒不领情,眼神恶毒地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仁兄:“完了,我现在开始怀疑仙子以前周游东南西北四洲时做的真的是好事了吗?”
他身后的人也有此疑问,若真是除恶务尽,为什么仙子走后东南西北四洲仍有妖魔作孽?
此话先按下不提,再说瑞荧仙子走后,支持微不落的声援是一声更比一声高,他本人则是在台上向台下的谢琉发出邀请:“明至道长,可还要上台比试?”
谢琉摇头,坦然道:“我打不过你。能问一句,微兄已修至何等境界了吗?”
谢琉一眼看不破微不落修为,只能笃定对方修为比自己高,他是金丹,不知微不落比自己高几个境界。
台下众人的目光也忍不住集中在微不落身上,他们也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抓心挠肝啊。
只见台上一身浅金衣袍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朗声道:“在下不才,元婴巅峰。”
众人瞠目,又问微不落今年多少岁:“超过三十岁就不能参加大比了啊!”
台上青年抿唇轻笑:“今年方及冠。”
“啊!”
台下顿时充满了羡慕嫉妒的感叹,有说“不愧是何仙尊首徒”的,有说“比当年的何仙尊还厉害的”,还有说“这天赋我也想要啊”的。
唯谢琉深深看了微不落一眼,传音入密道:“当年我也曾被家主带着叩访蓬莱,求何仙尊收我为徒,何仙尊说我们无缘师徒,我以为是自己天资不高,过不了何仙尊的眼。”
“现在看来。”一头白发的道长长叹一息:“果真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