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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广惠庵的尼姑到府上化缘,拜见过母亲后,由王妈领着到岑瑶华这里领钱。

      岑瑶华笑盈盈地看着岑肃羽:“家里的一切事物都已交给三妹妹了,你们去问她。”

      岑肃羽还没说话,王妈便笑道:“三姑娘眼下还小,许多事情不熟悉,做不得主。姑娘在一日,就拿一日的主意。何况这是供给菩萨的,您做这个主也是积福。”

      岑瑶华叹气:“您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呀,在学堂是一等一的聪明。到我这里学管家,也有三个多月,多多少少入门了,事情交给她,是绝对不会办错的。”又对岑肃羽说:“你不是张罗着管家嘛,怎么给你机会,你倒不敢开口呢?”

      岑肃羽问王妈:“这事儿从前是怎么办的?”

      王妈说:“一件事有一件事的办法,具体怎么样,还是二姑娘熟悉。”

      岑肃羽问尼姑:“您是从母亲那里过来的?”

      尼姑说:“前些日子手抄了一些经书,今日特地送过来,给夫人安神。”

      岑肃羽问:“若得了闲,常来走动走动。”

      尼姑道:“夫人也说了,让我过几天再来。”

      岑肃羽看着岑瑶华:“二姐,她说过几天还要再来见母亲呢。”

      母亲想把管家一事儿交给嫂嫂,若这消息传到母亲那里,难免不会以此做文章。相较于不熟悉的嫂嫂,当然还是岑肃羽接管她的事情更好,岑瑶华笑了笑:“让你花钱,你还扭扭捏捏不会花,终究是外强中干。兰秀,去拿五两银子出来。”

      眼看就是正午,岑肃羽交代竹喧几件事情后,回家用午饭的时候,跟裴姨娘说:“姨娘,下午请您到傅姨娘那里走动一会儿,我要借客厅一用。”躺在床上午睡。

      等她醒来,家里管事的婆子已经在客厅里坐着喝茶、吃点心、说话。瞧见岑肃羽走进来,一个个都笑盈盈地打量着她:“早听说三姑娘得了管家的差使,想来恭喜,又怕打搅了您,正好今儿三姑娘有请,我们就在这儿给您贺个喜。”

      岑肃羽连忙回礼:“诸位妈都是府里的老人,功劳和苦劳都比我这个黄毛丫头大,原该我去见你们,只是前些日子一直跟在二姐姐身旁,不得空,才耽误了,还望大家不要见怪。”

      她想着自己年纪小,资历浅,极力推辞主位,谁知旁人也不敢坐。如此退让两三次,还是刘妈果敢,直接将岑肃羽摁在主位上:“说句难听话,三姑娘是主子,我们是奴才,主子不坐主位,我们奴才哪儿敢僭越啊?”

      岑肃羽便坐下:“好,我就先坐下了,你们也坐。”

      都坐下以后,竹喧把多余的凳子撤走,送上瓜果点心,在岑肃羽身旁站着。岑肃羽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忙,就不说废话了。其实我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跟大家说几句话,熟悉熟悉。我年纪可能比你们的女儿都小,又常年在屋里不出去,所以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对你们都很熟悉。

      “韩妈我虽不常打交道,却也认得,本来是专门请过来给母亲梳头的,不但头梳得好,交代下来的事儿也办得漂亮,便被留在家里管事儿。刘妈,是我的乳娘,也是跟着姨娘一路走过来的老人了,人厚道,做事儿也公道,经她的手的钱,断不会短缺、克扣的,不然也不放心由她来发放月例。赵妈,负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兼管年轻奴仆。

      “想必你们也知道,目前二姐姐把管家的事儿交给了我,从此以后便是我管着你们了。我如今初接过这件事儿,难免有许多不周到之处,因此,我想我们每日早上、下午都聚一聚,。有什么事儿彼此商量着来,省得有些人欺上瞒下,借机敛财。今日是头一次,特地邀请你们到这里,往后还是在二姐姐院子里。”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吱呀吱呀地响起来,推开的那条小缝里,一只眼睛往里面望。岑肃羽跟那人对视一眼,瞥开眼睛,将今日中午给广惠寺五两银子的事儿说了。

      门外站着的王妈得了机会,推门进来:“这事儿是二姑娘办的,自然无不妥之处。”她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突兀地立着。

      岑肃羽不理她,问其他妈妈可有事情要办,众人都道没有,岑肃羽便让他们散了。

      王妈没走,捏着手,低着头,一副后悔的样子。

      岑肃羽端起茶杯:“想是竹喧偷懒,没告诉您,该打!”

      王妈道:“不是竹喧的错,是我睡迟了。”

      岑肃羽冷冷看着她:“倘若在座的诸位都睡迟了,晾我一个人在这儿,那就好玩了,您说是不是呀?”

      王妈不语,岑肃羽接着道:“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隔天一早,岑瑶华看着齐聚在潋滟斋的婆子们,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无处发泄。人都在她的院子里,办的事情不好她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若强行将他们撵出去,母亲那里又要做文章,岑瑶华气得找裴姨娘告状。裴姨娘从中说和,命岑肃羽给她道歉,她的气才消。

      母亲身旁的丫环顺意来找岑瑶华,说:“少夫人见后花园的月季漂亮,想剪下来几枝插到花瓶里,夫人想起来库房有一个掐丝珐琅花瓶,请二姑娘帮忙取来。”

      岑瑶华问:“急用吗?若不急用,我们把月例发完了再去。”

      顺意说:“自然急用,姑娘快去找吧,别让夫人和少夫人等急了。”

      岑瑶华回到房间拿出称好的一包银子,拿给岑肃羽:“嫂嫂说喜欢吃核桃,母亲便跟我说在花园里种了几棵核桃树,这是种树的钱,一会儿你当面把这钱称好了交给赵妈。”

      岑肃羽转手把银子递给竹喧:“竹喧,你留下来等赵妈,我跟二姐姐她们一块去库房。”对岑瑶华说:“我还从来没去过库房呢,我要去见见世面。”

      顺意笑着催促道:“快点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库房也是一座院子,共三间屋子。岑瑶华开了西厢房的门锁,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架子,架子上的东西却是杂乱无章,瓷器、书画几乎是混在一块,想找个什么东西,只怕费工夫。

      顺意照顾岑肃羽,对她说:“要让我来这找什么东西啊,我是找不到的,幸好二姑娘记性好,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你一说她就知道。”

      岑瑶华在一堆一堆的东西里走来走去,翻过几个盒子后,果然找到那个瓷瓶。转过身,她看见岑肃羽正欣赏一幅字画,着急道:“叫你跟我一块过来,又不是叫你乱翻东西,你这样弄乱了,我以后就找不到了!”

      岑肃羽卷上字画:“好的,那我放回去。你瞧,放字画的盒子就在这个地方,我没有挪动。”

      岑瑶华把装着瓷瓶的雕花木盒子往岑肃羽怀里一塞:“拿着!”夺走岑肃羽手里的字画,展开看一眼,又卷好放回原处:“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知道吗?小丫头片子真烦人!”

      岑肃羽满不在意地笑笑,把瓷瓶交给顺意。

      顺意抱过瓷瓶,对岑瑶华说:“那我先回去了,夫人和少夫人还等着我呢。”

      顺意走在前面,岑瑶华抢着跟在顺意身后,岑肃羽则走在末尾。她还在惊叹于库房的杂乱无章,忽然听到岑瑶华“哎呦”一声,余光瞥到岑瑶华快推倒走在前面的顺意,一把拉住她:“二姐姐小心,别摔倒了。”

      次日到母亲房里请安,岑肃羽环顾四周也没瞧见顺意拿过来的瓷瓶,便道:“母亲这屋里太素净了,要不去后花园里剪几朵荷花,再配上别的花花草草,把这屋子也点缀一下?”

      母亲摇摇头:“荷花不像月季一样月月红,它一年也就开这么一支,人家在枝头开得好好的,你们非要剪下来,看着它枯萎,何必呢?若真是有心,大可在自己的院子里种几株,好好地养护,就像你去年中秋节买的那盆芙蓉花一样。

      “说起来,你们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当真是见识短,老家的野地里有许多芙蓉花,一开就是一大团,我们做姑娘的时候都看厌了。想不到轮到你们,反而珍而重之地花钱买回来。你这盆花是花了多少银子买回来的来着,我记得从前问过你,具体多少倒不记得了。”

      岑肃羽说:“时间太久,记不得了。野地里到处都是的东西,想来不值什么钱。”

      母亲说:“再不值钱的东西,碰到你们这些不识价的小鬼,也要提一提价。像我们四处走动的人稍不注意还会被骗呢,更何况你们这些整日待在宅子里,外面的事情一概不晓得的小孩儿。碰上胆子大的,三倍五倍、八倍十倍地卖给你们也是有的。”

      嫂嫂连忙道:“买已经买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又把话题拉回来:“其实,三妹妹的心思跟我是一样的,我昨儿还剪了几朵月季插在花瓶里,说给母亲的房间里添点喜气,怎么今日不见了?”

      岑瑶华方才一直一言不发,如今笑道:“快别提这件事儿了,一提起来我就愧疚。昨晚我有件事儿要问母亲的主意,离开的时候一个没看见,就把瓷瓶碰倒了。为这件事儿,我昨晚还愧疚了许久呢。”

      母亲冷哼一声:“你会为那十几两银子愧疚?这么些年来,在你们手里打碎了的瓷瓶、瓷碗、琉璃灯、琉璃盏也不在少数,多这一个又怎么样呢?你们以为人生下来就有这么多好东西供你们砸吗,都是你爹爹费心血一点一点挣回来的!照你们这个砸法,要不了几年,咱们就可以卷铺盖回老家了!”

      大约母亲一直看不惯这个奢华的家,更看不惯她们整天穿金带银,这会儿逮着机会发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直等到厨房送饭菜过来,才停住。

      吃过饭,母亲要念经祈福,她们三人离开母亲的院子。嫂嫂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徒留岑瑶华和岑肃羽对峙。

      岑瑶华满眼嫌恶:“好端端的,你问花瓶的事情做什么?”

      岑肃羽说:“随便问问怎么了?我好奇嫂嫂插的花好看不好看。你呢?你为什么要故意把花瓶弄碎?”

      岑瑶华冷冷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你才是故意的,专门把话题往花瓶上引。”缓了片刻,她的语气柔和下来,“我们才是亲姐妹,应该沆瀣一气,你如果非要得罪我,那我也一定会让你无法独善其身!”

      岑肃羽说:“沆瀣一气是个贬义词,我们可不能沆瀣一气。”

      岑瑶华眯了眯眼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岑肃羽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让我想一想。”

      父亲知道岑瑶华借机敛财的事情吗?如果不知道,她要告诉父亲吗?如果她不告诉,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如果她告诉,钱是收回来了,可是也同样得罪了岑瑶华,于她而言,不过是得了一些虚名。眼下,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她不可能像岑瑶华一样冒着风险敛财。那岑瑶华为什么会这样做,是没有意识到风险,还是完全不在乎风险?

      她在犹豫,岑瑶华在害怕。万一这件事儿真的传出去,岑瑶华的名声便完蛋了,若再被退婚,这辈子都完蛋了。好在岑肃羽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若她能将变卖的东西全部填补回来多好啊。可这是不可能的,那些被卖掉的东西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就是能找到,她也没有足够的现钱买回来。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能买回来,也不可能避开宅子里这么多双眼睛。

      倒也有一个好主意,只是风险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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