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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张灵,那个血气方刚的苏城后生,高中毕业的当口,脑袋一热,只因翻了几页《张灵崔莹合传》,便心血来潮要去跳那传说中的剑池。古时张梦晋纵身一跃,不过是伤了腿脚,可到了张灵这儿,却硬生生让一把年久失修的锈剑穿透了胸口,气胸加上破伤风,直接把人逼到了鬼门关前头,连病危通知书都磨墨提笔准备好了。

      话说那年夏日炎炎,恰逢高中毕业,一群少年人心如脱缰野马,正是意气风发时。张灵与一众好友,心血来潮,决定前往苏州城外那传说中的剑池,效仿古人之勇,来一场说跳就跳的冒险。那剑池,碧波荡漾,四周古木参天,传说中藏有宝剑,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张灵,平日里文弱书生一个,却在那一刻仿佛被古代侠客附体,站在池边,豪情壮志,大有“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诸位兄弟,看好了,我张灵今日便要一跃剑池,寻那千年古剑,以证我辈少年意气!”言罢,他纵身一跃,怎料,这剑池之名,非浪得虚名,池中石剑锋利异常,张灵不慎,胸口竟被一柄隐于水中的剑尖轻轻触碰,顿时,惊呼四起,场面一片混乱。

      第二日,医院里,几个同学围在床边,笑得有些不自然:“乖乖,咱们这位‘张黛玉’,差一点点就成了真·张梦晋了。看那天,裹得像个大粽子,脸色比观前街卖的白兰花还白,哈哈,张灵啊张灵,你和那古人同名同姓,咋就连跳剑池也想学一遭呢?”众人笑中带酸,话里藏着关切。

      崔莹守在一旁,一边帮张灵整理被角,一边用那软糯的苏州话,既心疼又无奈地挖苦道:“‘张黛玉’同学,侬这是要让奴家也成那话本里的崔莹,天天守在你床前,哭得肝肠寸断,还是想让奴家去那东南枝上,做个吊死鬼陪你?”说罢,她眼波微转,凝视着张灵,眼中既有责备,又有难以割舍的情愫。

      不久,张灵的爹娘张思远和林敏风风火火地赶到,林敏一见儿子这般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阿灵啊,痛不痛啊?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呢?”而张思远,则是又好气又好笑,用那特有的苏州腔调数落起来:“嘿,你这小子,自小身子骨就弱,还去跳剑池,这不是作死嘛!现在可好,胸口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家里差点就收到你的催命符了。你忘了你的小青梅崔莹?你不娶她了?想让她也跟着那书里的崔莹,守寡不成?”

      然后,张灵又再次被吐槽了一遍,病房里,张灵虚弱地笑了笑,想要说什么,却又被一阵阵的咳嗽打断。窗外,苏州的烟雨朦胧,映衬着病房内的温情与忧心,这一场由书生意气引发的祸事,似乎也在悄悄提醒着所有人,生活,有时比最离奇的话本还要让人唏嘘不已。

      张灵躺在医院的床上,周围是消毒水和药味混杂的空气,他那瘦削的身板几乎要被厚重的纱布和绷带给淹没了。他的面色,白得仿佛姑苏城外雪后初晴的天,那般没有血色,气若游丝,让人看着心疼。同学们围着他,半是玩笑半是心疼地讲:“格位‘张黛玉’同学,真个是要跟张梦晋阿哥比试一番?瞧你那天从剑池里捞上来,胸口包得像五芳斋的肉粽子了,面孔白得跟纸扎铺头的童男女似个,哎呀,张灵啊,就算你俩同名同姓,也勿要这样寻死觅活的呀!”话语里带着苏州特有的糯软和幽默,却也掩不住对张灵深深的关切。

      崔莹坐在床边,手里轻轻捏着张灵的手,用苏州女子特有的温婉语调,不紧不慢地打趣道:“是哉,要是依着侬,我怕是要像那话本里的崔莹一样,魂归离恨天了。‘张黛玉’同学,侬真心要让我也学黄周星笔下的崔莹,独自徘徊在庭院里的老柳树下,最后自挂东南枝吗?”她的目光里既有责备,又蕴含着无限的柔情。,林敏一见儿子的模样,眼眶就红了,用颤抖的声音问:“伲囡,痛哇?”而张思远则是一脸的无奈,用苏州话吐槽起来:“哎,侬个小鬼头,自小体弱多病,还敢去跳啥剑池?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嘛?现在好了,气胸加上破伤风,弄到自己浑身绑着绷带,舒服伐?病危通知单差点就要送到家里来了,阿拉可不想侬变成第二个张梦晋,小青梅崔莹还在等侬讨回去做新娘子呢,侬要伊跟着话本里的崔莹一样,守着侬的坟头哭到眼睛瞎掉啊?”

      房间里,苏州方言的软糯与亲朋好友的关怀相互交织,使得这场意外的插曲,尽管带着几分苦涩,却也充满了人间的温情与生活的趣味。张灵听着这些或幽默或心疼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暗暗发誓,往后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让爱他的人再为他担心。张灵虚弱地躺在床上,周围的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嗒声,仿佛是他微弱生命力的计数器。他努力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崔莹那张熟悉的面庞,她的眼眸里既有担忧也有调侃,让张灵忍不住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又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崔莹见状,连忙递上一杯温水,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他,一边还用苏州话轻声细语地说:“慢点喝,小心呛着,你这个书呆子,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冒失了?”她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让张灵的心里暖洋洋的。

      看着张灵这一脸病容,张家父母觉得头疼。

      张思远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眉头紧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眼底的焦急却是藏不住的。“侬个小赤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跳剑池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亏得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不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道理?”他故意说得严厉,心里却是后怕不已。

      林敏则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时不时用绣着苏绣的手帕给张灵擦去额上的虚汗,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啊,你这是要吓死娘啊!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和你爸怎么活?”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慈母的担忧与心疼。

      病房里的气氛既紧张又温馨,同学们带来的鲜花和水果摆满了窗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果香,为这白色的病房添了几分生气。偶尔有人进来探望,都会被张灵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吓一跳,随即又被他努力挤出的笑容所感染,病房里总是能听到苏州话特有的那种柔和又幽默的安慰与打趣,让张灵在病痛中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和乐趣。

      “张黛玉”这个外号,原本是因为张灵文弱的体质和多愁善感的性格而得来,如今更是因为他这一番跳剑池的“壮举”,在同学间传得更加响亮。张灵听着大家的玩笑,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鲁莽行为的悔意,又有对身边人无微不至关怀的感激。他暗暗发誓,等身体恢复之后,一定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不仅是个爱读书的“张黛玉”,更是一个懂得珍惜生命、勇敢面对生活的张灵。

      张灵躺在病床上,瘦削的身躯几乎被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淹没,只露出一双眼睛,往日里明亮有神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仿佛两汪即将干涸的古井,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助。他的脸色如同冬日早晨河面上结起的薄冰,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轻轻翕动时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在对这世界的无声质问。

      呼吸对他来说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剧烈的胸痛,仿佛锈剑的寒意依然停留在那里,刺得他生疼。气胸造成的压迫感,让他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那条细线般的气息,摇摇欲坠。破伤风带来的肌肉痉挛更是雪上加霜,时不时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痛苦难耐,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撕扯着他,让他无法安宁。

      尽管如此,张灵的眼神里仍闪烁着一丝倔强,不肯轻易认输。每当崔莹或是父母担心的目光投来,他总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虽虚弱,却带着几分自嘲和不甘。他心里明白,这一跳,跳出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也跳出了自己对命运的不屈服。

      “阿爸阿妈,崔莹,勿要担心,我张灵还没那么容易就被老天爷收走。”张灵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苏州话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等我好了,咱们一起去逛山塘街,吃碗甜而不腻的桂花糖粥,看那评弹艺人如何用三弦二胡,唱尽人间悲欢。”

      话音落下,他又陷入了一阵咳嗽,身体微微颤抖,每一声咳都牵动着周围人心中的痛。崔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眼中泛着泪花,却也不忘用轻松的语气回应:“是啊,到时候你可别再做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咱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给你做苏式月饼,甜甜蜜蜜的,把这段不吉利的日子都给甜化了。”

      病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和苏州家庭特有的温情,外面的世界仿佛都与他们无关。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虽然给张灵的身体带来了重创,却也让这份情谊更加坚韧,仿佛在告诉人们,无论遭遇何种风雨,总有爱与希望在人间。

      张思远站在儿子的床边,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谈吐不凡的中文副教授,此时的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忧虑和心疼。他轻轻抚摩着张灵的手,那手因长时间的治疗而显得冰凉且略显浮肿,他的话语温和而坚定,仿佛在传授一篇深奥的古文般充满力量:“灵儿,你阿爸教书育人一生,最懂得文字里的坚韧与不屈。《离骚》有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你的路还长,这点波折不过是你人生文章中的一段小插曲。你阿爸阿妈,还有崔莹,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一旁的林敏,虽然作为医生,见惯了生死,但面对自己儿子的病痛,那份专业冷静似乎也难以完全掩盖住身为母亲的脆弱。她用医者特有的细腻,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随后轻声对张灵说:“妈妈知道,你一直是个勇敢的孩子。从小到大,你的每一次跌倒都能自己爬起来,这次也不例外。妈妈相信医学的力量,更相信你的生命力。我们医院最好的专家都在关注你的病情,你只需要安心休养,剩下的交给我们。”林敏的话语虽简短,却充满了母性的温暖与坚定,她的眼神里既有医生的专业冷静,也有母亲对孩子无尽的爱与期许。说完,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张思远的手,夫妻俩的眼神交汇,无需多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心中那份不言而喻的支持与依靠。

      “我们会一起走过这段难熬的日子,就像小时候教你读的那些古典诗词一样,风雨过后,必有彩虹。”张思远补充道,声音里充满了信心与希望。

      在父母的陪伴下,张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仿佛真的有一股力量,正从心底慢慢滋生,助他抵御病魔,期待着未来那个甜而不腻的日子。崔莹坐在张灵床边的椅子上,手里轻轻捏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打破病房里沉闷的气氛:“哎呀,张先生,您这是要跟我玩失踪的游戏吗?您难道不知道,我这人最怕的就是惊喜,特别是这种让人提心吊胆的惊喜。侬要是再这么胡闹,可真要想想我的感受了,我这小心脏啊,可经不起你这样大风大浪的折腾。”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佯装的责备,但眼底的温柔和担忧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崔莹轻轻地把毛巾敷在张灵额头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你说说你,是不是真想步张梦晋故事里的那些角色后尘,体验一番什么叫做‘身世浮沉雨打萍’?可别忘了,你身边还有个我呢,我可是要陪你演喜剧,不陪你走悲剧路线的。”
      崔莹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揶揄,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又心疼的关切。她知道张灵向来喜欢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但她更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地陪在她身边,共同书写属于他们的平淡而温馨的生活篇章。说完,她俯下身,在张灵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仿佛在用这个吻传递所有的鼓励与爱意。直到高考终于结束,张灵与崔莹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踏入了南京大学的怀抱,不过却分属不同的专业,张灵中文系,崔莹历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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