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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

  •   五十三.
      我不曾想,那两个丫头竟躲在门后偷听偷看了一夜。闻得她们急急忙忙地踉跄着扑去炕上装睡,我心里是隐隐的疼、隐隐的恼恨。便找借口唤了她们来,不露痕迹地狠狠挖苦一番。窥见她们眼里,尽然皆是失望之色。遂黯然自问道,她们最看重的究竟是不是我这个人?
      流云到底不藏心思,好一番嗔怪埋怨,「娘娘纵然为难,但也断不该抛下王上。」我更恼了,自是不由分说,匆匆将她们赶去后阁佛龛下思过。又转身微启轩窗,切切远望,天子却已走了。
      我何尝忍心让流云歆儿饿了肚子对着菩萨像生闷气?烹罢饭菜,少不得亲自唤她们来吃。流云倒还是愤懑:「婢子岂有害娘娘的道理?您竟不领情,好伤人…」
      歆儿止住她,眉间眼中则是忧虑之色:「恕奴婢多嘴,娘娘此下应存一分戒备之心了。」
      我听了一愣,与流云齐齐问她何出此言。歆儿面前,一碗碧粳粥食得干净,她搁了碗,道:「王上夜宿水微殿,贵妃若知晓,不会不追究。」
      「她有胆子么?如今王上明明是念及了旧情,娘娘回到中宫去,亦是指日可待,贵妃她…」
      「云儿,你以为这世上会有她做不出的事?」
      众人皆哑然,自是都知道林妃的脾性。我只是好言劝她们莫怕。我是不怕的,君远离我那么近,他不会任由他们害我。
      可他真的能保护我吗?
      我因一夜未眠,固然困倦,用罢早膳,便蜷在藤椅上小憩。然而,梦方渐沉,冷不防有人推我。心头猛然一颤,立即睁了眼,流云拼命叫着娘娘,急得险些哭出来。
      「娘娘,出事了!方才来了个面生的公公,带走了歆儿姐姐。」
      顿时惊得一竖而起,拼了力气追到门旁去,门外已无一人。我竟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胸中塞了好一团乱了的心思。
      「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快…」我喃喃自语,不觉眼眶湿了。流云的啜泣声声不绝于耳。我却恍然记起了他,沿着墙,一路叩下去,疯了似的唤道——
      君远!
      无人相应。甚至,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我忧切交加,又是绝望,一把抓住砖石上的青苔,拳捶打在墙上。满心的恨满心的怕,泪滑过脸,浸透了袖。
      启彦么,你断不该来。你害了我这无妨,而你若是害死了君远,我托生化成了鬼,也定不饶你!
      流云却反过来安慰我了,娘娘,别哭,也许歆儿姐姐真的只是去那么一会儿。也许,殿下正睡着呢… …
      是吗?真的是吗?
      我别无他法,唯有回房去静静地等。整一个上午,我的泪就不曾止住过。但我终究听到了君远剑穗上的铜铃声,然后,有一样东西飞过宫墙,「啪」地落在了西院的空地上。
      正是他的剑。曾无数次在我梦中出现过的剑。
      鎏银的鞘,上饰墨色的四相暗纹,缠丝的柄,末端缀了墨绿的流苏,系着铜铃。那剑是半旧的,刃已圆钝,无论如何亦称不上一个「好」字。而它被寄负的情意何其多?毋须多言,怎可多言?
      我的左手横剑连鞘,平平举起。风吹流苏缠腕,缱绻绸缪,似像君远抚琴的手。挽剑入怀,泪涣然时,因的是「喜极」。
      他到底没事。没事,就好。
      君远啊,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垂首,笑说。
      我有了希望,便守着窗儿一心等歆儿回来。院落里的一切都是那样静,我听到了叶声、花声、鸟声、风声,却再无人语。希冀在等待中消磨了去,一如转得黯淡的天光。歆儿走了很久了,她从不走夜路的,她不是畏惧黑么?
      「娘娘欠婢子一枝梨花,总有一天婢子是要问娘娘要账的呢。」
      歆儿撒起娇,丝毫不逊于流云,难道她们这样喜欢在我面前流露真性情,正是在于我的好脾气?而歆儿将满二十岁了,离宫在即。我祈望她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千万别在这所余不多的时间里出任何差池。宫外,也有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宫外,也有她向往的自由… …
      门,轻轻地响了。
      只不过来者非她。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歆儿此行,凶险极大。但我不忍心认定了她回不来。她是我的好姐妹,帮了我那么多。可她毕竟也曾是林妃的人,而如今她于林妃,亦是令其恨之入骨的叛徒。林妃是何许人也?那容不得别人半点逆耳忠言的刚愎女子,如何容得下歆儿在她掌中苟且一年?
      不知这讽刺是否足够深切。我意想不到——
      来人,是另一个叛徒,那是背叛了我的人,冬月,婉充仪。
      我怔怔地望着她站在门外,心里是隐忍了太久的苦与恨,却只得故作平静,堆出一脸不知给谁的笑,殷切地让她进来。月儿那样恭敬地对我施以大礼,恭敬得教我有几许受宠若惊。我看到了她目光的闪烁,也看到了她眉梢眼角的愁。可这一次我不会心疼,她是那么个结了仇的陌路人。我连回礼的气力都没有了,本不想哽咽的,竟克制不住。心乱如麻,愈发悲痛,于是我在笃定了心思要唤她「婉充仪」时,轻轻唤出了,妹妹。
      「想来娘娘近日颇为安闲。不知可曾有人待您不敬?」
      原来她亦是与我生疏了的。听了这话,虽然言辞怪异,但究竟没有别人那种寻衅奚落的样子。我倒是再也恼不起来了。
      「不曾。」
      只将那剑紧紧地挽在怀里。我轻轻回她的话,心无大恸,却几乎滚下泪。我在侧首躲避她的目光时看到她的眼眶红了,月儿只是慌慌地问:「娘娘,我能否进去…?」她已是数月身孕,临盆大抵亦逃不过这几个月。一个人挺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茕茕站在夕阳渐沉、余晖遍洒的门前小径,是令人难受的孤独和凄凉。
      我并不多话,兀自转身回房。该不该让她进来我真的不知道。从前她是我那么深切爱着的妹妹,而今,一切都没有了。月儿必是猜定了我是默许了她的,她静静地随着我,一步一挪地进了阁中。我远远地冷眼望着她,自叹林妃真是个狠心人,同样是女子,她如何会不晓得怀胎的痛苦?好歹都是天子的人,偏偏仗着名份逼月儿遥遥地走过来、到这门庭冷落的水微殿。来无人相陪,无人相慰。我如此想道,心已木然。
      月儿挨着窗子坐下,不知不觉便瑟缩在墙角里了。她一身鲜绿的花卉绸袍、配了鹅黄的裙,我只觉得这绚烂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一概黯下去了,好似蒙了一层灰。
      我无心揣测月儿前来探视的缘由,如今我并不是特坚强却是个很能得过且过的人。该来的永远也躲不过,我不为自己担忧,却为丧了良心的人心疼。
      流云毫无生息地从里间出来,失了血色的手悄悄提了把剪子。我看见了她红肿的眼,她的目光阴深幽邃,是十足的怨十足的恨。冬月轻轻叫她,云妹妹。只见流云的泪一行一行地静静地流,她的唇角抽动着,面容扭曲了,却不说话。流云正正地盯着月儿,倘若目光是刀,就能生生地把她剜得体无完肤、不成人形。
      「云妹妹…」冬月又唤。这次更是虚得没了一丝底气。流云的巴掌甩出了极响亮的一声,一如炸得死全天下恶人的晴空霹雳。然后她举着明晃晃的剪子狠狠扎下去。我一下子全醒了,扑过去夺她的剪子,流云眼里的杀气变成了涣然不止的泪,竟是铁了心不松手。我急急地喊月儿你快躲开啊,然而她居然纹丝不动,她吓傻了吗?我想不到流云的力气这样大,亦想不到她会这样不顾一切。我承认我恨月儿这不假,可我不想让她死,我真的没想过要杀她。

      p.s.此次更新与一切无关。无事则最好勿留评。本章质量极差,欲呕请先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说一些我的意思。各位可能也已经看到了,某逸真的很喜欢这篇文章。甚至我在作者简介里就有说「到底是伴随了我很久的故事,轻轻看着,还怕看疼了里面的人物」。而某逸的水平真是不尽人意——至少是还尽不了我自己的意。我脑海中的人,除了贞儿,都不是文中的那个样子的。我把他们毁了,就如姿容绝代的人被我毁得面目全非。我既然都是怕看疼了他们的人,又如何能容忍他们一丝一毫的「不美」?某逸在学校里么,素来就是个美的苛求者。同学也说过,我容不得一点瑕疵是会失去好多的。可我就是这么个脾气,固执而古怪的脾气。我不是想弃了这一篇,只是想让这一篇那么多不足之处在修改稿里变得少些。只少一些,我便得以安慰了。这一篇的结局,我昨晚还想写好了不放上来,不如就留个悬念去。不过,为了各位,还是一定要贴的。我们这儿最近下了极大的雪,已经停课两天了,一直回不了学校去。如果回了学校,这篇文的结局恐怕还要拖一点。或者,我妈妈在着力帮我办理停学手续,让我学英语去,这样的话,住在家里,结局可能会快。
    先说这些吧,也许我又多愁善感了,写着写着,总想哭。呵呵。
    52章有写了,也没很虐皇帝。因为贞儿最终是不会走的。走了的话就不现实了。不现实么,很可能就俗的。修改稿暂留着吧,同学劝过我,让我把这篇结局先写完。可大家看了上面的话,也许就知道了,我现在状态极差,也许会做出不合常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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