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芙蓉（sj）》Goldplay

8、第八章

　　任谁注意到再明显不过的略带敌意的挑衅目光时，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冲动。金希澈自然不会例外，不过是有些极端。

　　扬起衣袖，半遮面，唯露一双笑眼，却透露着生人勿近的讯息。

　　李赫在远远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心想他澈哥今天心情定是不错，不然怎会如此娇羞地微笑。只是没瞥见周围着奇装异服的人，和被掩于袖底的冷笑。

　　见再没人盯着自己，金希澈立即冷了眉眼。转眸扫了眼李赫在，也不管对方是否会了自己的意，便起身回房。

　　就是突然怀念起有人跟自己一唱一和抬杠时的场景。

　　也不过是半天的光景。

　　身居江湖，对谁都不能少了警惕，索性金希澈现在要面对的是本就已告知天下自己是暗地里投毒之辈，倒不像某些光明磊落的正派之徒，伪君子、真小人。

　　他惦记朴正洙的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整个酒楼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深怕他看不出他们想把他干掉的意思。金希澈对自己的剑术本就没太大把握，更何况和这些人交战，自己哪需要使剑。大概剑未出鞘，自己便口吐白沫，眼皮一翻，寻他师傅去了。

　　若是朴正洙在的话就好了。

　　他若在，恐怕仅是微转手腕，连兰花指都不必翘，就消灭一切隐患了。

　　这么想，还真是方便得很。

　　只可惜，人现在不在。

　　原因之二，照金希澈的话来说，是少了临睡前的絮絮叨叨催他入睡，自己有些轻微失眠。

　　这一半是事实。但绝对有狡辩的成份。温床之人不在，才是失眠的真相！

　　芳醴酒楼里早已住满了前来参加比试的各路人士，金希澈知道，他们表面相敬如宾，然暗地里无时不刻不进行着激战。只是金希澈的日子过得依旧悠哉，一日三餐外加使唤李赫在外，再无正事。李赫在反抗无能，唯有感叹，还是一物降一物，正洙哥在时，就没见被支使过。

　　在房里呆久了，终是闷得慌，金希澈伸着懒腰出了房门。谁知刚一开门，便被一股刺鼻的味道扫了兴，无奈捂了口鼻，却依旧未舒展眉心。

　　这味道可真绝，堪称绕梁三尺，韵味无穷。

　　金希澈有点想吐，不知是因为是其所想太过恶心，还是这味道真的太惊人。很嫌弃地用手扇着风，好驱散些味道。

　　“要伺候这些古怪的家伙不说，还要给他们收尸，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这话呀，自己说说就好，给人听了，还不知道什么下场呢。”

　　金希澈驻了足，扬着的手还停留在空中。他远远就听到俩小二的对话，本就很不好看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琢磨着该跟朴正洙商量商量，让他把毒药改进下，别杀了人也留这么大气味，破坏环境多不好。

　　其实这酒楼里死人也不是第一回了，在比试正式开始之前，很多小门派便被当做练手的，给人杀了。

　　可这事儿，大家都已约定成俗，便无人多提。金希澈只叹是世态炎凉甚。

　　至于十日山庄，剑法虽是有名，可人家玩毒的怎会把你放在眼里。看着酒楼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金希澈也不免有些担忧起自己来。

　　他掐指算了下，晚上曾去他房里准备偷袭的，十人有余。每一次，他都已做好刀刃相向的准备——尽管他知道对方并不用刀剑。然而蹊跷的是，自己未出一招，却至今都相安无事。莫非是自己判断有误？还是几日来学李赫在装傻充愣起了效果。

　　金希澈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就要正式比试了。而朴正洙不在。

　　朴正洙还没回来。也不知是这一天内第几次这么挂念。

　　却始终没觉得是有些东西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若此刻他能听到朴正洙和李东海的对话，事情一定会有些变化。

　　“哥，你不是吧，就这么把两个完全不懂毒的人丢在这么个毒坛子里啦。”这是李东海难以置信地大喊。他知道朴正洙从不会担忧他人的生死，却没曾想他已冷血到了这种地步，不禁打了个寒颤。

　　朴正洙只顾着忙手中的活，听到李东海略微昂奋的问话，没转头，就那么瞟了一眼：“没事儿，死不了。”语气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好在这对话金希澈是不可能听到了，况且他还有另一要事需要考虑。

　　自己是奉师命前来，对这试毒大会几乎一无所知，别说参赛了，就连比赛规则还是这几天东拉西扯听来的，还似懂非懂。

　　若他单枪匹马，定成俎上鱼肉，任人宰割。朴正洙若不在，自己只得想其他办法，尔虞我诈什么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转眸，微扬嘴角，他可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金希澈，岂会怕这些人。

　　打了个哈欠，踹开房门，回床上小憩。

　　明日事，明日做，担忧又有何用。

　　在金希澈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做着黄粱美梦时，却不知有人已帮他抽好了签，只是不是是凶是吉。

　　李赫在见好不容易才轮到自己，不免心生疑虑，不过是根破竹签，怎么还需人手一根。还没来得及思考，后头的人便不耐烦地催他快些，于是他没太多顾忌，随手抽了支。上面写着“肆”，看样子，是个编号。

　　过了不多时，那队伍终于见了尾。他偷瞄了一眼，周围和他有相同编号的有五六号人，但大多都是由小童抽得，再恭恭敬敬递给各派代表。像他这样只身一人的，真是少得很。

　　大概是比试需要，酒楼的底层都被清空了场子，最外围剩一圈桌椅，便无他物，除了中央的一张小圆桌。看那桌子的雕刻考究的很，可李赫在不懂，只觉得和普通饭桌大相径庭。他这想法若被身旁几人知道了，定是要嘲笑他一番。可桌子确实不过是个置放东西的地儿，若真有本事，无论那是张摆不正的桌子还是红木桌，也相差无几。可这一条，偏偏他身旁几人参不透。

　　二楼的走廊本就比较宽敞，于是便多放了几张椅子，权当做是看台了。只是看的人最多是前来比试而暂未轮到的，要知道普通人家，甚至是江湖名门都不会愿意来这地方看人用毒来较量，或许不是不愿意，是根本不屑于。有些人认为这是歪门邪道，于是就会有人跟风。

　　李赫在和金希澈一样，并不知道比试规则，可摆了笑脸去问，别人却爱理不理，他也不觉得气愤，只是有些担心，希澈哥还在楼上睡着觉呢。

　　好在这些人常用毒和暗器，没什么道义，真的摆上面来倒也讲规矩，一个个痞痞地坐着，却没人先动手。也是有些举止儒雅的，端庄地坐在凳上，轻轻地用杯盖在水面拨开纹路，轻烟缕缕，就是不去喝。这场景，让李赫在不禁想到了朴正洙，只是朴正洙的气质和神韵他们都还比不上。不，差远了。

　　有几个穿着体面的起了身离场，那模样，倒和江湖上的正派弟子颇为相似，一看便知是属于用毒大派。可李赫在心里觉得奇怪，莫非还有赛前休息时间？没过多久，很多人都相继离场，他越发不明白起来。

　　“喂，还没开始，怎么就走了。”李赫在抓住身旁一人问道。那人古怪地瞅他一眼，不屑地甩了甩衣袖。李赫在这次倒是很识相的收手，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他一身的黑衣，衬得那人的脸森森的白，不过和他的神情却十分符合。

　　没一会儿，人散的都差不多了，大约剩了十人。

　　“你可真是好兴致，这种程度的也看？”李赫在一惊，刚刚已离开的黑衣人这会儿正坐在他一边，可能是喝了些热茶，颊上终于染了些浅红。比刚才有人样多了，李赫在腹诽。

　　“这第一轮的比试怕是没个几日结束不了，你打算每天看？”那人道。

　　李赫在不明白，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头。

　　可他注意到这人从一开始就只身一人，想必是个厉害角色。

　　“刚才的签抽到了几号？”

　　“肆。”如实答道。

　　“呵，那还有几天休息的。这第一轮一天一组，现在第一组。”

　　李赫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有些心存感激，可人家只淡淡道句：“祝你好运。”便上楼去。

　　除却那一身诡异的黑衣，那人其他的一切都淡淡的，却还是给李赫在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拥有并不平常的相貌，非金希澈的妖艳，非朴正洙的脱俗。可具体的，他描述不出。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中央的圆桌周围围坐了一圈人，正正好好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