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九中那些年》南山鸢

38、《将军府》（三）

　　场景转换，这一次所有人都被警长关在了大牢里。
　　警长：“我的手下进过反复的排查，给我带来了许多新的证据。现在，我需要你们一个一个过来解释。首先，是我们的九姨太。”
　　梦依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形里缓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景闲和温晟睿，然后正视警长。
　　“梦依小姐，进过更详细的搜索，我们在你的房间下发现了许多激进派出的报纸和发布号召，你作何解释？”警长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梦依的脸色苍白，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警长，我……我只是想了解外界的声音，这些报纸并不能说明我参与了激进派的活动。”
　　“哦，是吗？可是我们还在你的桌上，发现了残留的断肠草粉末！对此你有什么可交代的？！”
　　梦依红着眼睛：“警长，真是冤枉啊，我那个断肠草可不是用来害人的啊！那是我用来驱虫的草药。您知道，这府中潮湿，常有蚊虫鼠蚁出没，我用它来驱散这些害虫，保持室内清洁。”
　　警长的目光微微一闪，似乎对这个解释感到意外。
　　“任副军官，现在轮到你了。我们在你办公室里发现的布衣服，这件衣服是将军府小厮的衣服，上面还沾有水痕，你作何解释？”
　　任晓玮叹了口气：“那件衣服，是我原来在将军府做下人的时候穿的。大家都知道我是将军亲自提拔的亲信，在进军之前，我还只是一个下人，在将军府工作。至于水痕，只是不小心溅上去的。”
　　“哦？可是为何我们发现，你和卫保姆还有所关联？卫保姆可是激进派分子！”
　　任晓玮不知如何解释，卫晞反而站了出来。
　　“警长，我确实与任副军官有所联系。我刚来到西城那段时间，正好爆发了山匪祸城，我那时携带的东西多数都被抢走了，要不是当时任副军官救下了我，我现在可就是孤魂野鬼了！所以我为了感谢任副军官，写了信，还将一些值钱的东西卖掉凑了钱给任副军官买了些礼物。”
　　“任副军官，你可敢保证，你与激进派并无瓜葛？”
　　任晓玮肯定地点头：“没有。”
　　警长的目光锐利如刀，他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众所周知，我们将军有个才华横溢的儿子，可是这个儿子，似乎是对将军有着怨愤。景闲！你出来解释一下。”
　　景闲缓缓站起身，他的面容平静，但眼神中却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警长，我承认，我对父亲有些不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做出背叛家族、伤害父亲的事情。”
　　警长的目光紧紧锁定景闲，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破绽。
　　“你的日记中充满了对将军的不满和愤怒，甚至提到了对激进派的倾向。你如何解释这些？”
　　景闲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警长，我的日记确实记录了我的心声，我对父亲的一些决策感到失望，尤其是他作为保守派的一员，却未能阻止那些无辜的流血和冲突。我承认，我曾对激进派的理念产生了兴趣，认为他们或许能带来一些改变。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背叛我的父亲，更不代表我会参与到任何危害他生命安全的行为中。”
　　警长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景闲，你的话我会考虑，但你必须明白，你的行为和言论已经引起了我们的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要提供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最后，警长的目光看向和景闲寸步不离的温晟睿。
　　“最让我惊讶的，还是我们其貌不扬的温先生。我的手下在你的书房下面，发现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件办公室。里面居然是激进派报刊的印刷基地！你的办公桌上还有你的签名。或许我们都不应该叫你温先生，而是叫你——兰先生。”
　　众人皆惊。
　　景闲颤抖着声线：“你是……兰？”
　　温晟睿摘下眼镜，从容道：“事到如今，我也无可否认。本人温晟睿，笔名为兰，负责激进派运动的领导，以及报刊杂志的印发。可是我要承认一点，将军之死确实与我无关。”
　　警长的目光在温晟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向其他人。“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真相只有一个。我警告你们，如果有人隐瞒事实，那么他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来判断究竟谁是凶手。”
　　现在情况依然明了，每个人都有嫌疑。梦依虽然看着没有什么动机，可是她无法解释为什么桌子上还残留有断肠草的成分。任晓玮野心勃勃，可是无法解释身为保守派的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节点下手。卫晞和温晟睿属于同一个阵营，身上的嫌疑最大，可是目前只在温晟睿手里发现了毒药，与卫晞似乎没有关系。最后是景闲，他很有可能会因为在温晟睿的带动下误入歧途，追逐爱情与梦想而葬送亲情。
　　警长只能等，等他手下送来更多的证据。
　　没过一会儿，一人加疾而来。
　　“报——警长，我们在将军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东西。首先是将军房间的房檐上，我们找到了一个细小的洞，洞口有无影散的痕迹。再者，将军房间另一个水壶里也检测出了微量夜行衣的成分。因为剂量太小，仵作做了很久才检测出来。”
　　无影散不知是谁，可夜行衣的主人是谁大家都一清二楚。
　　“温先生，你……”景闲哽咽着。
　　卫晞站出来，条理清晰：“等等，我们先捋一下，每个药的剂量不同，药性不同，作用时间也不同。先是，六点半出现在房间水壶里的断肠草，再是七点之后莫名出现的无影散，最后是七点半换水时出现的夜行衣……”
　　可这样思考，温晟睿的嫌疑还是最大。
　　警长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打心里就认为温晟睿已经是杀害将军的凶手！
　　温晟睿现在是一个既有充分作案动机，又有充分证据的人。
　　“来人！将这个杀害将军的凶手押入大牢，其余人一并带走！”警长下令，温晟睿被两个警察押着往一边走，其余四人被带往另一边。
　　“温先生——！”景闲撕心裂肺地呐喊。
　　温晟睿回头，眼里饱含不舍。
　　“照顾好你自己。”
　　…………
　　现在，温晟睿和他们其他人隔开。
　　大牢里，阴风阵阵，景闲和梦依都穿的单薄，冷到哆嗦。
　　卫晞手抓在铁牢边，侧头四处张望，看看外面没有人员把守候后，转身坐下。
　　“话说，大家都来交个底吧。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说一说，要不然我都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了。”
　　卫晞这话说得很平淡，却让在座的寒毛倒竖。
　　“喂！你小声点！你就不怕被听到啊？！”任晓玮提醒着她。
　　卫晞侧头示意：“门口那些老鼠已经被赶走了。”
　　梦依：“你什么意思？”
　　“九姨太，不必入戏太深。那断肠草之毒怕是你下的吧。”
　　梦依眼神飘忽不定：“如果是我下的，那景闲为什么还活着？”
　　景闲回复：“其实我没有喝那水壶里的水，因为我注意到那个水壶过于新了。府里所用的水壶一旦用的时间过久，不可能在呈现出有光泽般崭新的状态。”
　　梦依这才坦白：“确实，断肠草是我下的，水壶也是端进将军房里前偷偷替换的。”
　　“断肠草之毒，中毒者最多挺过一个小时。可是将军却仍在七点半要人添水……”
　　卫晞分析着，“景闲，你们是怎么将夜行衣下在另一个水壶里？”
　　景闲回应：“父亲每晚七点半一定要热水泡茶，我们抓住这个时机，让送热水的小厮先来了我们这里，我作掩护，温先生将下了药粉的水壶替换。”
　　“夜行衣无味无色，即使很少的量也能瞬间毙命。”
　　任晓玮：“那请问无影散呢？那又是谁下的？”
　　卫晞承认：“是我。晚上七点半，我刚工作完，悄悄爬上将军的房顶。那时我看见将军正在喝茶，我便趁机将无影散从屋顶的缝隙中吹了进去。无影散是一种极为细微的粉末，可以随风飘散，且能迅速溶于水中，无色无味，难以察觉。无影散的作用时间少于五分钟。”
　　景闲：“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究竟是谁将我父亲的遗体挂在黄果树上，伪造冤魂索命的现象？”
　　任晓玮轻轻咳了咳：“是我。”
　　梦依：“你……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任晓玮才将自己今晚的全部行动交代：“其实昨天晚上，我七点半穿着原来在将军府工作时候的衣服偷偷溜了进来，大概七点四十的时候到达了将军的房间，发现将军已经口吐白沫倒在了房里。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将军，但我知道对方可能跟我是同一个目的。所以我就把将军的遗体背出去到树下，用树上挂的红布将将军吊了起来。”
　　“将军府内流言盛行，我想就这样还能掩人耳目。但是……是谁在我房间里搞了一出女鬼索命的戏码？！”
　　卫晞不好意思地举手：“是我。当时我出去上厕所，就是为了给你房间墙角下布置一个留音机，里面录了晚上你听到的东西的内容。”
　　任晓玮垮着脸：“我谢谢你啊。”
　　梦依双手摩擦着，试图给自己多一点的温度：“那么，大家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突然，地牢里发生一阵骚动，外面有不断地枪声、尖叫声、怒吼声。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了！是我们的同胞前来就我们了！”卫晞起身，上前一步扶起有些虚弱的梦依。
　　“砰——”关押他们的牢房被撞开，外面站着几个陌生人，在向他们挥手。
　　“走！快走！”
　　卫晞拉着梦依，还有任晓玮三人瞬间冲了出去，景闲留在最后。
　　“温先生！还有温先生！”
　　“先不管，他自有方法。”有人回应景闲。
　　景闲着急地摇头：“不行，我得回去救他！我得去救他！”
　　从他们被关进牢里开始，景闲就能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传来嘶吼声，是温晟睿的声音。
　　他的心就如同被无数根针刺一般，痛楚难当。
　　那嘶吼声，是温晟睿的，他无法坐视不管。在这阴冷的大牢中，他的内心却如同烈火般燃烧。他知道，他必须去救温晟睿。
　　趁着夜色和混乱，景闲小心翼翼地前行，路途中还时不时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他的心跳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但他的行动却异常冷静和果断。他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了温晟睿被关押的地方。
　　牢房的门敞开着，审问的人早已因为监狱里发生的暴乱而离开，只剩下温晟睿被拴在木柱上，身上留着惨目忍堵的血痕。景闲迅速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拉扯着捆绑温晟睿的铁链。
　　铁链终于在景闲的努力下松开了，温晟睿的身体一软，景闲立刻上前扶住了他。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牢房中交汇。
　　景闲轻柔地抚摸着温晟睿的后脑勺。
　　“温先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