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设计》Zespri

7、第 7 章

　　机舱里非常安静，谢桥将脸凑在窗边俯瞰城市。他没有拍照，在起飞前，他遵从指示将手机关机。隋绛对窗外景色兴趣缺缺，倒觉得谢桥的后脑勺甚是可爱，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
　　“要不要睡会儿？”隋绛低声问谢桥。谢桥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隋绛给他点了果汁和甜品。谢桥吃东西鲜少发出声音，乖乖将盘里的食物吃完，果汁喝光，空姐过来收拾时腼腆地说谢谢。
　　以往隋绛上飞机就戴着耳机睡觉，现在却饶有趣味地看谢桥进食、看风景，不留意间时间过去，飞机抵达机场。随着广播播报，机舱里逐渐嘈杂起来，隋绛回来什么东西都没带，拿上谢桥的背包带着人最先离开。
　　秦放已经等候多时，回来之前隋绛给他打了预防针，因此谢桥跟着隋绛上车时，秦放从副驾驶探出头来，嚼着口香糖道：“你好，我叫秦放，我是隋绛的发小。”
　　秦放语气有礼，发型却桀骜不驯，有几撮甚至染成了绿色，谢桥眼睛微微瞪大，但只是一瞬间：“我叫，我叫谢桥。”
　　“你这又是搞什么啊？”隋绛无语道，“打赌输了呗，”秦放将自己的头发往后薅，“本来准备全部染绿的，但是有点丑。”
　　“你这也没好到哪去啊。”隋绛吐槽。
　　“别说我了呗，今天晚上这馆子可难订了，谢桥，你能喝酒吗？”
　　谢桥连忙摇头，“那隋绛帮你喝，”秦放转向隋绛：“今天非跟你拼了。”
　　谢桥大感不妙，求救似的给隋绛使眼色，隋绛安慰道：“没事，他酒量很差。”
　　“我听得见。”秦放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秦放不是个静得下来的人，他在路上问谢桥，隋绛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还说了一些隋绛小时候的囧事。车开进市里时，谢桥已经被逗得靠在椅背上开怀大笑。
　　三人抵达饭店，菜陆续上桌。“隋绛的嘴可刁了，我们都猜他要瘦多少呢。”秦放打量隋绛一番，问谢桥：“你们学校伙食是不是特好，或者他的舌头被治好了？”
　　谢桥抿嘴偷笑，隋绛无语，给谢桥夹了一块虾段。
　　“这全是隋绛爱吃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听隋绛说你是他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谢谢你照顾。”秦放朝谢桥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倒满一杯，跟隋绛碰杯，眼里满是挪揄：“欢迎您回来。”
　　隋绛端起酒杯喝光，“我谢谢您嘞。”
　　谢桥静静在一旁吃隋绛给他夹的菜，秦放虽然在和隋绛聊天，但一直在关注谢桥的一举一动。谢桥许是有些认生，筷子只伸到转进跟前的，有些拘谨，但吃相很乖。他对两人的对话没有过于关注，但秦放问到他时，会抬头认真回答。
　　“听隋绛说，你哥哥也在北京？”秦放问。
　　“嗯，我哥在华大上学。”谢桥回答。
　　“嚯，学霸啊。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学生，难得隋绛和好学生玩到一块去，这次回来果然感觉不一样。来来，再敬你一杯。”谢桥脸微红，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吃饱喝足，三人准备离开。秦放将谢桥送上车，把隋绛叫到一边。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秦放点燃一支烟，夹在手里。
　　隋绛回答：“年后走，上完这半年吧。”
　　“还是不回家？过年也不回去？你和你爸多久不联系了？”
　　“准备看看爷爷奶奶，住我自个那儿。”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为大人那点事折腾自己干什么。”秦放和刚才饭局上的神态截然不同，他面色严肃：“现在你还可以闹，因为他们对你有愧疚，再过几年呢？时间一长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都知道养在身边的才亲，你倒好，自己跑那么远。明年你又要去美国，再过几年回来，你爹还是你爹吗？过年回去服个软，然后你想干嘛干嘛。”
　　隋绛不说话，秦放吞烟吐雾，换了个话题：“你那朋友挺不错的，喜欢他？”
　　隋绛看了一眼车的方向，点点头。
　　“玩玩就行了，你和他不是一路人。”秦放丝毫不在意隋绛的想法，调侃道：“你的品位真是一如既往，喜欢清纯小白花。”
　　隋绛听出秦放的讽刺，维护道：“他不一样。”
　　秦放掐灭手里的烟，笑道：“哦，我说的是之前那个撺掇你离家出走的傻逼。”

　　“招待不周，玩得开心啊。”秦放笑眯眯地冲谢桥挥手告别，隋绛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隋绛此刻心情复杂，秦放表面玩世不恭，但头脑聪明，看问题总能一针见血。正是因为关系好，才总是在关键时刻敲打他。他知道秦放说的一点没错，却不愿意向父亲低头。
　　“你朋友对你真好，”谢桥感慨道，难怪隋绛总是准备那么多好吃的，因为他的朋友就是如此，“他记得你爱吃的菜。”
　　见谢桥开心，隋绛打起精神道：“对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跟你哥联系了吗？今晚住哪？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去我那。”
　　谢桥笑道：“我刚才给他发消息了，我先去学校找他，然后一起去他租的房子住。”
　　“哦，好。你到了把地址发我，白天我接你出去玩。”隋绛满脑子都是秦放的话，他不想回家，谢桥今晚也不在身边，刚到北京的喜悦之心一下跌入谷底，他犹豫道：“你说，我要不要回家一趟？”
　　谢桥立马答道：“当然！”他见隋绛神情复杂，劝道：“不管怎么说，能和家人团聚，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真的。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你和家人之间有心结，或者误会，我想见面了，大家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家人之间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坚决不回家的委屈，你也可以来找我。”谢桥郑重承诺道。
　　隋绛听到此话，如释重负地笑了：“我倒是想有。好吧，我还是回去一趟。”
　　谢桥见隋绛松口，打心底为他高兴，加上自己马上就可以和谢炀见面，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等车开到华大创业园，已经晚上十点多，隋绛见路边没人，让谢桥给谢炀打电话。
　　“我去咖啡馆等他。”谢桥指指手机上的定位，向隋绛道谢，背着书包就要下车。“我和你一起去，”隋绛执意跟在谢桥身后。
　　此刻创业园内的几栋写字楼灯火通明，楼内走出来一些人朝便利店走去。谢桥和隋绛来到咖啡店，里面零星坐着几个人，都带着笔记本电脑，貌似在办公。
　　他们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隋绛打量周围环境，随口问：“你哥在这干嘛？实习吗？”
　　谢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隋绛说道：“真够拼的，这个点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加班。”
　　谢桥无比赞同，他家那边到晚上九点多就没什么人了，在他的认知里，高三的日夜学习已经很辛苦，没想到在这儿，有人在深夜都还在工作，他开始理解谢炀平常没时间回他消息。
　　正当隋绛准备叫谢桥打电话催催的时候，谢桥激动地站起来，手高高扬起：“哥！”
　　隋绛回头，看见门口走来一个人。
　　谢炀身着黑色大衣，天气已然寒冬，大衣里是一件米白色V领针织衫。尽管隋绛见过谢炀的照片，想象中谢炀应该是普通直男的打扮，但现在谢炀站在他们面前，相比之下他和谢桥完全是学生样。谢炀的表情倒是和照片上一样，尘世看淡，见到谢桥也没有多少惊喜，只是开口和两人打了招呼。
　　隋绛不自觉挺直了腰板，他明显感觉到，自从谢炀出现，谢桥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谢炀身上。谢桥向谢炀介绍了他，说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在无意识间将谢炀和自己进行比较，听到谢桥的话，心里舒畅不少。
　　“隋绛，今天非常感谢你。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们电话联系。”谢桥笑着对隋绛说，隋绛心里不大情愿，谢炀刚来自己就得走，但还是礼貌和两人打招呼离开了。
　　谢桥透过落地窗看见隋绛上车，这才转过身拉谢炀的衣袖：“哥，我们走吧。”